《活著》⑨ | 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麼也活不了

10天共读一本书,一年听完36本书。


这里是《好书共读》栏目。在碎片化阅读的时代,我们选出经典好书,邀请大咖解读,让你重拾阅读的乐趣。


文学大师卡尔维诺这样定义”经典“:


”一部经典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好像初读那样带来发现的书。“


今天,我们继续共读当代著名作家余华的小说《活着》。



01


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凤霞嫁了一个疼爱她的男人,福贵到了这个岁数,似乎终于开始尝到“后福”的滋味。


但那正是中国文革搞的最激烈的一段时期,福贵的家庭作为农民,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但别人就不是这样了。

《活着》⑨ | 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图源:电影《霸王别姬》


关于那个时代,我们听过太过的惨剧,经历过惨烈的战争都没有倒下的人,却在文革中被打击到毫无自尊,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摧毁一个人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心深处,杀死一个人最彻底的方法,就是杀死他求生的意志。


今天,就让我们来继续听福贵讲述这一段历史。


02


命再大,

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凤霞嫁到了城里,福贵和家珍就跟丢了魂似的,怎么都觉得心慌。


往常凤霞在屋里进进出出也不怎么觉得,如今凤霞一走,屋里就剩老两口,两个人看来看去,都看了几十年了,像是还没看够。


福贵还好,在地里干活能分掉点想凤霞的心思。


家珍就苦了,整天坐在床上,整天闲着,没有了凤霞,做娘的心里能不慌张?


先前她在床上待着从不说什么,这么一来她可就难受了,腰也酸了背也疼了,怎么都不舒服。


整天在床上躺着,确实比下地干活还累,身体都活动不了。


按规矩,凤霞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娘家人也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去看她。


谁知凤霞嫁出去还不到十天,就回来了。


那天傍晚刚吃过饭,有人在外面喊:”福贵,你到村口去看看,像是你家的偏头女婿来了。”


福贵跑到村口一看,还真是二喜,翘着左边的肩膀,手里提着一包糕点,凤霞走在他旁边,两个人手拉着手,笑眯眯地走来。


村里人见了都笑,那年月可是见不到男女手拉着手的,福贵对他们说:“二喜是城里人,城里人就是洋气。”


凤霞和二喜一来,家珍高兴坏了,凤霞在床沿上一坐,家珍拉住她的手摸个没完,一遍遍说凤霞长胖了,其实十来天工夫能长多少肉?


二喜也嘿嘿地笑,他说他也不知道会来,是凤霞拉着他,他糊里糊涂地跟来了。


《活着》⑨ | 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来源:电影《活着》

从那以后,福贵也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城里跑,去的时候,就在自留地里割点青菜,再穿上家珍给做的新布鞋,收拾的整整齐齐走出村口,全村人都知道他这又是去城里看闺女了。


二喜的邻居们都喜欢凤霞,福贵一去,他们就围着夸她,说她又勤快又聪明,扫地时连别人家的屋前也扫,一扫就扫半条街,邻居看到凤霞汗都出来了,走过去拍拍她,让她别扫了,她这才笑眯眯地回到自己屋里。


凤霞以前没学过织毛衣,家里穷,谁也没穿过毛衣。凤霞看到邻居的女人坐在门前织毛衣,手穿来插去的,心里喜欢她就搬着把凳子坐到跟前看,一看就看半天,人都看呆了。


邻居家的女人看着凤霞这么喜欢,便手把手教她。


这么一教可把她们吓一跳,凤霞一学就会,才三四天,凤霞织毛衣和她们一样快了。


后来只要屋里的活一忙完,凤霞便坐到门前替她们织毛衣。


整条街的女人里就数凤霞毛衣织得最紧最密,这下可好了,她们都把毛线送过来,让凤霞替她们织。


凤霞累是累了一些,可她心里高兴。毛衣织成了给人家,她们向她跷跷大拇指,凤霞张着嘴就要笑半天。


看到大家都这么喜欢凤霞,二喜又疼爱她,福贵心里高兴。


一回到家里,就要坐在床边跟家珍说半晌,凤霞屋里屋外的事,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家珍给她做的鞋穿破了没有。


家珍什么都知道,还是没完没了地问,福贵也没完没了地说,凤霞的生活,是他们生活里最甜的事,就像两个小孩围着罐子里的糖果,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舔一舔,才能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很快文革开始了,从城里到乡下,弥漫着批斗的气息。


《活着》⑨ | 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来源:电影《活着》


队长被批斗的很惨,但最惨的是当县长的春生。


当年有庆死后,春生来看过福贵好几次,但每次都被家珍骂了出去,他们不愿领春生的情,而现在,春生被打成走资派了,福贵进城去看凤霞的时候,正遇到春生被批斗,春生被他们打倒在地,身体搁在木牌上,一只脚踢在他脑袋上,春生的脑袋像是被踢出个洞似的咚的一声响,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春生被打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福贵说,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打人的,在地上的春生像是一块死肉,任他们用脚去踢。


福贵拦也拦不住,眼看着春生被打的死去活来。


一个多月以后,春生在半夜悄悄到福贵家来了,来时家珍都已经睡了,福贵借着月光一看是春生,他的脸都肿的圆了。


春生不敢进门,怕家珍再骂他,福贵只好和他站在门口的大树下说话。


春生说,他每天都被吊起来打,他不想活了,福贵就劝他想想这些年走南闯北,死里逃生有多不容易,劝他想想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一直谈到天亮,春生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家珍在屋里喊:“春生!


春生愣住了,家珍又叫一次,他才敢答应。


走到门口,家珍在床上撑起来说:“春生,你要活着。”接着又说:“你还欠我们一条命,你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


《活着》⑨ | 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就怎么也活不了

来源:电影《活着》


春生答应了家珍,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一个多月后,春生在县城里上吊死了,一个人的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


家珍知道后难受了一天,到了夜里她说:“其实有庆的死,也不能怪春生。”


凤霞怀孕了。


二喜带着凤霞回来看爹娘,他提着黄酒,倒了一大碗,一口把酒喝干,眼泪就掉了下来,说:“爹,娘,我万二喜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有今天。”


家珍和福贵的眼睛也湿了,福贵说:“我也想不到,先前最怕的,就是我和家珍死了以后,凤霞怎么办,你娶了凤霞,我们心就定了,有了孩子就更好了,以后就算凤霞死了,也有人收作了。”


四个人谈起有庆,又谈起过去的日子,都是哭了又笑,一直到天黑他们才回城里去。


凤霞有了身孕,二喜就更疼她,到了夏天,屋里蚊子多,又没有蚊帐,天一黑二喜就躺到床上去喂蚊子,让凤霞在外面乘凉,等把屋里的蚊子喂饱,才让凤霞进去睡,因为结婚的时候想让凤霞高兴,二喜欠了太多债,他说:“债不还清,我心里不踏实。


等债还清了,我就去买蚊帐”


作者:亚比煞,自幼酷爱读书,愿以书为火,行过世间幽暗,当过记者,做过编导,现为作者。已出版个人作品《何处有香丘》《密云晨光》

主播:及静,相信爱,相信灵魂深处有天籁。微信公众号:静扣心弦。喜马拉雅FM:静扣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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