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還是不戴
文 | CJ 編輯 | Vicky Xiao
戴口罩，還是不戴口罩？這個折磨了海外中國人幾個月的問題，終於成為全美國的緊箍咒。
在美國費城，一名男子違反規定沒有戴口罩，被幾名警察抱著腿強制拖出了車廂。這條視頻在美國的社交媒體上病毒式傳播，嚴重衝擊了美國人的口罩觀念。
因為就在4月之前，亞裔還因為戴口罩而屢遭歧視甚至襲擊。連澳大利亞華人也向硅星人詢問美國情況，表示當地也不樂觀：“我們出門戴口罩被歧視的”。“阿德萊德有個學生戴口罩被打住院了，據說整容費用就要三萬多刀”。
在感染人數超過64萬，病亡人數接近3萬之後，美國人終於補上了戴口罩這一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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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口罩自由”
4月以來，美國從最高層發出了“要戴口罩”的信號。
美國總統特朗普頗為不情願地向國民宣佈了疾控中心的建議：
“疾控中心建議使用非醫用的布面罩，作為額外、自願的公共衛生措施”。
他抓住了自己的重點，繼續說：“但是這是自願的，我覺得我不會戴”。
雖然特朗普沒有戴，但美國國民一夜之間戴起了口罩。加州、得克薩斯州、新澤西州都有一些城市，把在人群密集的公共場所戴口罩規定為強制措施，紐約市也採取了這項措施。
在費城，則出現了有人因為沒有戴口罩，而被強制驅逐出公共交通的一幕。
疾控中心甚至發佈了視頻，指導民眾製作“布面罩”：一條圍巾，一條毛巾，或者一件舊短袖衫，加上兩條橡皮筋，“就這麼容易”！
那些爭吵了幾個月的問題：口罩能否過濾病毒，被汙染的口罩是否更危險，太多人不會正確佩戴口罩，戴口罩更容易對疫情掉以輕心……突然都不是問題了。
一個多月之間，新冠疫情對美國的影響從生活不便，演化成了經濟衰退和生離死別。一場體面的葬禮甚至成了奢求。一名灣區居民告訴硅星人，家中近期去世的老人選擇了西方罕見的火化。因為按照新冠封鎖時期的喪葬要求，遺體如果要放置到能舉行葬禮的那一天，容貌已經不適宜親友做最後的道別。
病急尚且亂投醫，在這樣巨大的災難面前，戴一個小小的口罩又能造成怎樣的傷害呢？
戴口罩這件事在西方世界原本極其艱難，總是伴隨汙名化和恐懼。就在上個月，硅星人在灣區超市裡基本只能看到亞裔戴口罩。戴上口罩的人，也往往要承擔他人“關懷智力障礙”或是“恐懼行走的病毒”的目光。
西方人對於戴口罩的文化心態，可以用兩句話總結：
一是，我沒病為什麼要戴口罩。
二是，你戴口罩你有病。
在這種文化中，如果一個人生病了，應該待在家中，而不是戴著口罩出門傳染他人。而戴上口罩的人，就是病毒本毒了。
在極端的情況下，還有戴口罩的華裔遭到了暴力襲擊。紐約華埠的一名女子因為戴口罩遭到辱罵和毆打，彷彿她是行走的病原體。
戴口罩成了一場黑色幽默。美國人買不到口罩，反正他們不買也不戴，華人備好了口罩，買了卻不敢戴。早期美國在口罩被搶購一空的情況下，亞裔稀少的小城還能買到零星的N95口罩。
委曲求全的亞裔發明了各種隱藏口罩的權宜之計，比如用圍巾擋在口罩外面，甚至去購買穆斯林的頭巾遮住口罩，畢竟在美國政治正確還是會講的。
直到美國疾控中心終於想明白了戴口罩的重要性，他們修改了指導說明：
疾控中心繼續研究新型冠狀病毒在美國的傳播和影響。我們從最近的研究中發現，冠狀病毒患者中有很大一部分沒有症狀，甚至最終出現症狀的人，也可以在出現症狀之前將病毒傳播給其他人。這意味著該病毒可以在彼此密切互動的人群之間傳播，例如說話、咳嗽或打噴嚏，即使這些人沒有任何症狀。鑑於這一新證據，疾控中心建議在難以維持其他社會隔離措施（例如，超市和藥房）的公共場所，尤其是在以社區為基礎的大量傳播地區，戴上布面罩。
“無症狀傳播者”這個現象其實早已發現，而美國應該已經到了不得不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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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美國戴上口罩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疾控中心號召居民戴上“布面罩”，特意指出不是醫用口罩，更不是N95口罩。箇中原因，大約一是不與醫護人員爭口罩，二是人們買不到口罩了。
美國的口罩一直緊缺。從紐約到加州，醫院和醫生早就開始募捐口罩。硅星人向灣區的醫護人員瞭解到，他們正在接診許多新冠病人，但慶幸“醫護人員是有完全防護的”。而也有醫護人員不堪承受壓力，在此時請完了所有的假期，暫時逃脫醫療前線。
美國人對於疾控中心的意見其實很服從，卻也到了摳字眼的地步。既然只需要在難以維持大約兩米的社交距離的區域戴上口罩。那麼在美國廣大的郊區，在路上散步、操場鍛鍊、小城中心餐廳拿外賣的人們，他們還是沒有戴口罩。
但是在人群相對密集的超市裡，還是能看到幾乎所有顧客都戴上了醫用外科口罩。硅星人見到一名沒有口罩的顧客，全程用一條厚圍巾裹住了頭和半張臉。另一名顧客戴上了生化襲擊中防毒面具式的口罩。
網絡上還彙集了各路高手，創造了各種創意口罩出街模式。
有“真人面孔口罩”，解決戴上口罩手機不能完成人臉識別的問題：
電影造型特效工作人員，做出極其超現實的口罩：
用塑料替代一部分口罩，使聾啞人士能夠繼續讀唇語，和他人溝通：
在疫情之中也要排隊喝奶茶的亞裔，則大多數戴著口罩，保持距離，排起了長隊，堅持到店買奶茶。
然而買不到口罩的普通老百姓有的給自己套上了塑料頭套，有的把慶祝生日的紙帽子當作口罩，戴在臉上。
戴口罩也引發了新的問題，不少生活在美國的非裔在為自己的困境呼告：如果我戴著口罩進入一家商店，人們可能會以為我要搶劫，戴口罩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美國人真的不戴口罩嗎？2018年加州山火肆虐時，N95口罩賣到脫銷。
其實在美國的文化中，不管一個人做什麼，只要不對他人產生影響，沒有人會去幹涉。曾經藉由口罩歧視亞裔、歧視非裔的人，始終只是一小群人。令人悲哀的是，他們卻能夠獲得全社會的注意力，把髒水潑向一個個族群，製造人群之間的仇恨和分裂。
一些華人痛恨病毒帶來的汙名，向硅星人表示，“這病毒是不是中國來的，還不一定呢”。
也很難說美國走到這一步，對口罩的偏見起到了多大影響。但不論是誰對於自然缺乏敬畏，對於他人缺乏責任，無知無畏忙於嘲笑他人，都會讓所有人一起承擔惡果。
網紅博主“歪果仁研究協會”曾在中國疫情時期捐助10萬隻口罩。“副會長”星悅來自加州，她和回到美國的同事們拍攝了一期《美國疫情下的普通人》，拍下了空空蕩蕩的舊金山、紐約、華盛頓，他們也從未見過這樣悲涼的美國。
在這個短片的結尾，星悅用中文直白地說了一段大實話。
我希望大家不會說，因為我不同意你們國家的一些事情，所以我討厭你們國家的所有人；
我也很不希望，別人因為一個傻叉說這個病毒來自一個國家，而討厭那個國家的人；
我們都是人，整個地球都生病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慶祝別人的死亡。我們應該團結起來。
只要有一個國家疫情尚在，全球就都還處於危險之中。如果曾經人們相互多一些幫助和理解，少一些敵視和嘲笑，放下成見去做對的事情，人類為這場新冠戰役付出的代價，會不會小一點？
[1]Recommendation Regarding the Use of Cloth Face Coverings, Especially in Areas of Significant Community-Based Transmission
https://www.cdc.gov/coronavirus/2019-ncov/prevent-getting-sick/cloth-face-cover.html
[2]22 Times People Took Face Mask Design To Another Level
https://www.boredpanda.com/creative-unique-masks-designs/?utm_source=google&utm_medium=organic&utm_campaign=organic
硅星人：（ID：guixingren123）
從科技到文化，從深度到段子，硅星人為你講述關於硅谷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