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幸福的拉札羅》

《幸福的拉札羅》以男孩拉札羅澄淨、透徹的視角貫穿全片,架構嚴謹、工整,前半段描繪了單純農民的鄉村生活,在貪婪資本家的欺騙與剝削中渡日;

後半段聚焦在城市化後的城鎮,這群農民則仍處在社會底層與邊緣,同樣靠著欺騙度日,但這次“欺騙”的主動性與被動性巧妙互換,令人不勝唏噓,在看似暖心的故事中藏著美麗與哀愁。

而《幸福的拉札羅》的悠長並不僅止於此,而是在更久之後,當你在面對人性之惡的時候,都會想到的電影。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導演愛麗絲·洛瓦赫


拉札羅代表著最純真的“良善”

小鎮居民的生活辛苦,而他們把怨氣全部投射到一位寡言的少年身上,只要是苦差事都找他去做,反正他不會有怨言、不會反抗、更不會鬧事,他很勤勞,而且他會很盡責地把事情做完,領班視之為勞動模範,而他也因此得到額外的獎勵:一包咖啡豆。

這看似平靜的光景在侯爵夫人及兒子造訪這個小鎮後開始改變。

侯爵夫人的兒子塔克雷迪因為“一杯咖啡”的機緣與拉札羅成為好友,互相稱兄道弟。這位少爺因為不滿母親哄騙這些居民為自己勞動,不發給相應的酬勞,也有可能是自己對母親的控制不滿,躲起來謊稱自己被綁架。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拉札羅與塔克雷迪

結果事情越演越烈,警方也因此發現這個“世外小鎮”,並將居民撤離,前往市區安置。而拉札羅卻意外缺席。

跌落山谷的拉札羅醒來後,費盡千辛萬苦與消失的居民們重逢後,才發現原來時光以如梭,他隨著年幼與他較親近的安託尼亞同住,意外與當年和自己稱兄道弟的塔克雷迪相遇,結果卻間接造成了自己的死亡。

從《幸福的拉札羅》中不難看出導演想要透過拉札羅這個角色刻畫社會最底層的人,但拉札羅更代表著“良善”。

這樣珍稀的良善不是凡人能擁有的,然而人們往往視“良善”為理所當然。“愛”是不求回報的,一如拉札羅,他體現了最原始、最純真的愛。

直到塔克雷迪的出現,拉札羅在遇到他之後,開始對自己原有不求回報的付出產生懷疑,因而淋了全片第一場也是唯一的一場雨。

這場雨似乎是拉札羅的洗禮儀式,接著他發了高燒,從受到塔克雷迪的誘惑一直到這場高燒,心理和生理上,像是拉札羅必經的”受難過程“。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拉札羅的高燒時一種“受難洗禮”


在揭發騙局的過程中缺席,是被隱去的良善

在發燒過後,拉札羅在去找尋塔克雷迪的路上,因為警察的直升機而失了神,跌落幽深的山谷。

這架直升機代表的是”真相“,也就是騙局被揭發,原先以為的良善、真理,在這個過程中都成了假象,而代表著良善的拉札羅,也因此意外地從整個真相中缺席。

導演利用了拉札羅的“死亡”與“重生”來做跳躍,在“死亡”與“重生”兩大循環的生命狀態中,理所當然地以狼作為符號寓意:

在拉札羅不慎摔落的山谷中,於重生之際有狼的陪伴;

片尾拉札羅在銀行被視作恐怖份子遭眾人毆打,逝去時同樣由狼來領導。

狼被視作友善、團隊、聰穎的,它們自由的靈魂,如同拉札羅與那則古老傳說一樣,是聖潔的使徒、是偉大的英雄、是不朽的神祇,或者更精確地說那是“良善的味道”。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拉札羅的缺席是被隱去的善良

有時大多數人認為的“好”,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好”

社會普遍認為侯爵夫人讓這些居民過著佃農生活是對其剝削,然而沒有給予這些居民足夠的資源的這個社會,強制將他們安置在社會體制之中,這樣的作為只是對他們的“二次剝削”。

“世外小鎮”被發現後,這個社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安置小鎮的居民是對這些人的“好”,然而在各種現實充斥的現代社會、對於與世隔絕已久的小鎮居民卻並不是代表著“好”。

居民們原先在“世外小鎮”中的生活,勞動就是為了自身的生存目標,所以要生存,就要勞動。

但是在城市的社會內,我們看到導演安插一段拉札羅去到一群工人以己身勞動力“競標”工作的情節,足見這種“勞動商品化”的過程。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無法融入社會的小鎮居民們

勞動力在此與勞動者本身分離,被金錢化,成為討價還價的“籌碼”,小鎮居民的勞動力以“薪資”的方式被出售了。

小鎮的居民無法融入這樣的社會,這些居民大多不願意“工作”,而情願以欺騙的方式來獲取金錢。

一來是因為他們見識到了“騙局”的運作方式及其方便性;

二來他們失去了對勞動的主權,他們在現在這個社會認識到勞動的可商品化後,再也不願意為了生存這麼單純的理由、貼近自身的理由而付出勞動,所以他們不願意摘取觸手可及的野菜,因為沒人付錢給他們買他們的勞動,勞動在這個情境下換不到任何的金錢。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拉札羅與安託尼亞

神聖的本質是良善

拉札羅在跌落山谷多年後,驚人的以原先的面貌現身。安託尼亞稱其為聖人,其他人則視之為惡魔,然而對這一切他毫不在乎,依然以“原來的拉札羅”生活於城市中。

拉札羅的迴歸代表著“正直和良善的迴歸”,大自然沒有殺死良善,良善是殺不死的,此“神蹟”配上拉札羅跌落山谷前的洗禮儀式,可以說是以“聖人的姿態”步入凡間,入世企圖解救眾人。

他們一行人拜訪塔克雷迪被拒,用僅存的現金買的甜點也被塔克雷迪的妻子剝奪,車子還拋錨,恍若一無所有之際,聽見了教堂的聖歌。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多年後保持原貌的拉札羅與塔克雷迪重逢

當他們進入教堂傾聽聖歌之時,再度被修女趕走,以世人的姿態,縱使是神職人員,也在惺惺作態,這是莫大的諷刺。

此時“神蹟”再次發生,聖歌隨他們的腳步離開了教堂,這個象徵著神聖的地方。

導演用這樣的“神蹟”告訴我們,所謂“神聖”,並不是被規範好的,不是稱其神聖便神聖,神聖的本質是隨著“良善”而生,在這個社會里,,只有拉札羅與看似行著詐欺之惡,但也不過是對剝削用自己的方式反擊的安託尼亞一行人還留有這樣珍貴的“良善”,所以聖歌與之同行。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聖歌與之同行

良善的味道

故事的尾聲,拉札羅聽說塔克雷迪的財產被銀行奪去,為此他來到了銀行,卻被誤以為是搶匪,最後被眾人毆打致死。

良善沒有被大自然殺死,沒有被視之理所當然的居民們殺死,拉札羅代表的良善最後死在了社會的“義舉”之下,而這個“義舉”只源自一場誤會。

導演以此悲劇的方式為基底,精準擊中社會大眾的生存面貌,因為這正是生活,讓我們在恍恍惚惚中,體會生活的無情。

《幸福的拉札羅》:以悲為基底,喚醒被人們封存之“良善的味道”

“良善”的拉札羅

“良善”的拉札羅實在令人發自內心的喜歡、憐惜,而在結尾的突然死亡,有了典型悲劇性的戲劇張力,流露出一股淡然的惆悵,這份惆悵並不令人討厭,卻教人鼻酸,甚至在觀者心中昇華成久久飄散不去的餘味。

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曾說:

“電影和人生,皆以餘味定輸贏。”

在這部電影中,我們和“良善”化身的拉札羅一起走過,然後回望自己的人生,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因時空、社會的轉變漸漸忽略了內心與拉札羅相同的那份“良善”,《幸福的拉札羅》將這些曾經的美麗與哀愁,永遠地存進了影像中,在觀者心中昇華成久久飄散不去的餘味,是那“良善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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