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塵孽債皆自惹，何必留傷痕，互相拖欠，三生也還不完，回不去，也罷，不如了斷，死亡才是永恆的高潮。
張國榮+-+當愛已成往事（高品質）.mp35:02
來自莫千煜
說起張國榮，《霸王別姬》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個話題，哥哥把程蝶衣這個角色演活了，真的活靈活現。這部電影是中國電影的巔峰之作，能被賦予這麼高的稱號，除了演員的演技無可挑剔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整部電影信息量真的很大。
很多電影主角和配角都有很明顯的分別，但《霸王別姬》不同，主角和配角難以分辨，每個不同階級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演技，都融入了相應的時代中，這點是我認為最難能可貴的。戲班子老闆，伺候過慈禧的老太監，沒落貴族袁四爺，花滿樓頭牌菊仙，假裝強大的段小樓，扭曲向前的程蝶衣，懂中國戲曲日本軍官，忘恩負義的小四...每個角色都很生動，各種不同階層的人物，他們都在自己的時代騰飛，又在另一個時代裡坍塌。一幫人創造了一個時代，有用某種方式讓另一幫人不舒服，即便現在也是如此，這部93年元旦上映的電影，讓任何時代，巧妙地聯繫在了一起，但凡分開，它都不會有如此成就。
開始小豆子母親送他去戲院，求老闆不要嫌棄他們，戲班子老闆說了一句“都是下九流，誰嫌棄誰呀？”這說明民國那個時代，很多人愛聽戲，但是戲曲本質上是低下的東西，這就是藝術家的悲哀。
小豆子從小是六指，母親為了送他去戲院，殘忍的將他的第六指剁下，加之小時候把他當做女孩培養，這就是小豆子的人格初次被剝奪。
小豆子總把“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場反，因為他潛意識裡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真正的男人，她痛恨自己的母親拋棄了自己，想自己走出一番天地。
但經過戲班子管事不斷地糾正，體罰，加上小石頭把菸斗插進他的嘴裡，小豆子終於流利的將這句記了下來，此刻他的心理性別已經開始逐步轉變，出現了心理上的性別認知障礙。
後來第一次登臺演出，被老太監看上後猥褻，此刻起，小豆子的人格已經被剝奪乾淨，完成了從男性到女性的根本轉變。出了門，看到了枯井旁邊的棄嬰，把他收養了起來，取名“小四”，也在戲園子裡學戲。
兩人長大之後，分別取藝名為程蝶衣和段小樓，穿上西裝照相，兩人都是儀表堂堂，但一動起來，程蝶衣的動作像極了女性，而段小樓則充滿了陽剛之氣。樓下來了一幫遊行的學生，呵斥兩人為什麼國難當頭，還在唱戲。當時中國人處於“吶喊""彷徨”的階段，藝術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這時沒落貴族袁四爺出現了，他懂戲，對藝術不惜一擲千金。他捧程蝶衣，一眼看出了段小樓的功力不足。他的出現讓程蝶衣對藝術的追求更深了一步，也讓程蝶衣更加逃避現實，用戲曲中的虞姬來填補自己缺失的人格。
段小樓娶了妓女菊仙以後，程蝶衣十分不滿，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融入虞姬的角色中。他愛的是段小樓飾演的霸王，是靈魂的吸引，並不是單純的同性戀。段小樓對他的想法不能理解。
後來日本兵進城，日本人進戲園子抓人，撒傳單，燈光一亮一滅，但程蝶衣始終沒有停止自己表演，他已經對唱戲入魔了，不在乎臺下發生了什麼。此刻臺下也只有袁四爺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表演，袁四爺是真的懂戲，也一直都喜歡著程蝶衣，從一而終。
後來段小樓被抓，程蝶衣去日本兵營唱崑曲贖人，段小樓出來後，程蝶衣激動地告訴他“日本人裡有個叫青木的！他是懂戲的！”程蝶衣說這句話的時候目的很單純，只是為了中國的戲曲傳承而高興，更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業而高興，但是段小樓非但沒有領情，反而啐了他一口，覺得給日本人唱戲是對戲曲的侮辱。陳蝶衣的心理開始崩塌，自己最愛的人與自己漸行漸遠，他認識到即使戲曲中的角色也無法填補自己缺失的人格了，他開始抽大煙麻痺自己。
過了幾年戲班子老闆出面了，用師傅獨特的方式讓兩人重歸於好，再次登臺。
抗戰勝利後，他們開始給國民黨唱戲。此處的舞臺陰暗，國民黨士兵拿手電筒晃人，這又是對藝術的侮辱。之後程蝶衣因為給日本人唱過戲而被捕，法庭上袁四爺舌戰法官，極力相救程蝶衣，但是程蝶衣一心求死，說“如果青木沒有被槍斃，京戲早就傳到日本去了！”此刻的他對沒人欣賞的藝術失望透頂，極力想為藝術獻身。但是他還是被國民黨高層救了下來，讓他專門為國民黨唱戲，此刻開始他的大煙抽的更兇了。
解放後程蝶衣開始給共軍唱戲，但是他破了音，這在當初可是要被砸場子的，但是臺下的共軍卻鼓起了掌，我覺得這只是為了表現他們的團結，為之後的文革埋下了伏筆。
程蝶衣開始戒大煙，痛苦之時，菊仙陪著他，他重複著最初被剁手指，人格被初次剝奪時的那句話“娘，天冷了，水都凍冰了。”
建國後，肅清反革命活動開始了，袁四爺第一個不服，也是第一個倒下的，被押下去的時候還不忘走個臺步，足以見對戲曲的痴迷。
之後小四拉攏紅衛兵，藉助農民不懂戲，只懂革命的特點替代了程蝶衣，他們的師徒關係已然崩塌。程蝶衣和段小樓被拉去批鬥。段小樓人性最弱的地方暴露出來，她揭發程蝶衣，揭發菊仙，只求自保。
菊仙看透段小樓，將兩人演出時的寶劍還給程蝶衣，上吊自殺。
鏡頭一轉，來到許多年後，程蝶衣與段小樓又在一起排練，此時的戲曲終於被認可，段小樓卻徹底墜入塵世，戲詞都唱不全了。程蝶衣也認清了自己的性別與人格，又說了那句錯詞。但他是不願在塵世中清醒過來，藉著戲詞，拔出霸王的佩劍，自刎於臺上，終於完成了對藝術的最終奉獻。
而結局，如戲班子老闆所言。最後，所有人都自己成全了自己，無論是被殺，自殺，還是活著的方式，成全了自己。唯有京戲，流傳到了今日，也唯有文化，帶著血和淚，堅持到了今天。
這部電影，龐大的信息量，再加上演員們精湛的演技，無愧於國之瑰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