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寶寶
都說，網課把所有的老師都逼成了主播，這句話真是一點都不假。是的，出其不意的這場疫情，給每一個需要上網課的老師帶來了巨大的考驗。原本是在自己掌控中的面對面的課堂，猝不及防地變得遙不可及。
這突然的改變讓學生們感到無所適從，更是給所有老師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
儘管為了配合網課，我們用於備課的時間已經超出了平時一倍。儘管我們準備了更加詳細的教案，製作了各種各樣的教具、課件，但是在課程進行當中，還是避免不了太多的尷尬和無奈。卡頓、掉線、沒有聲音、沒有圖像等等突發事件，每天都在上演。精心設計的教學內容，也常常沒辦法完成。
網上總是能看見各種各樣讓人啼笑皆非的“教學事故”小視頻，引來網友善意的熱議和調侃。我相信，當每一個有“直播”經歷的老師，看到同行搞笑、狼狽的樣子，也都會像其他網友那樣，在屏幕後面笑出眼淚。然而，笑過之後，也一定也會和我一樣，是揮之不去的失落和無奈。
因為，課堂教學是一個持續、連貫的行為和過程，作為一名老師，如果總是不能按計劃完成每節課的教學任務，那在他的心裡，自己就是不稱職的，是失職的。
然而，網課帶給老師的最大的困擾，卻不是這個。最讓老師感到無能為力的，是那些彷彿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熊孩子”。
兩個星期前的一節中文課上，剛上課不久，課堂秩序和節奏就完全被一個學生打亂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本來那節課開堂的氣氛很好，學生們按照我的要求在默讀課文。可是，突然聽見屏幕的那一端傳來一聲大喊：
不要再拍我好嗎！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男生，我趕緊去找到他。只見他側過頭去，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對著旁邊的什麼人不停地大喊。
怎麼了？延熹？
我打斷他，問。
“她一直在對著我拍照！”
“誰？”
“我媽媽！”
“媽媽拍你怕什麼？讓媽媽拍吧！”
“我早就跟她說過了，我不想她把我放到她的face book上去！”
過了一會兒，應該是延熹的媽媽走開了，我們又繼續上課。
可是，又過了十幾分鍾，我正在講課的時候，延熹又發現了媽媽在偷偷拍他，所以一邊大喊著，一邊把頭上的耳機拽下來，摔在地上。緊接著，我看見他的媽媽走過來，試圖把耳機給他重新戴在頭上。但是，遭到了他的強烈反對，兩個人就那樣在屏幕前爭吵甚至廝打起來。緊接著，一杯液體衝著鏡頭潑過來……
所有的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同學們大概全部都驚呆了，沒人敢出聲。
我馬上給他靜音，並且用最快的速度把他“踢”出了“教室”。
儘管如此，儘管那節課剩下的時間課堂裡很安靜，但是，我知道大多數孩子都心不在焉。
延熹是上個學期轉到我班上來的，原來在王老師班裡。
為什麼會轉到我班上來呢？這裡還有一個故事。
延熹是個天資很高、學生成績也還不錯的孩子。可就是學習習慣不太好，學習態度也不是很端正。具體的表現就是：上課喜歡隨意講話，喜歡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去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而且總是不能按時完成課堂練習。
最讓老師擔心的是，如果哪個同學得罪了他，他會偷偷地把那個同學的文具扔掉或者弄壞。
有一次，已經下課了，王老師把他留下來，讓他把應該完成的筆記和練習做完，否則不準離開教室。王老師寧可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陪著他。
迫於無奈，他完成了應該在課堂上完成的東西，最後，回家了。
可是，第二天，他的媽媽就在校長那裡投訴了王老師。她說，王老師故意跟她兒子過不去，放學了還不讓孩子回家，餓得孩子頭都暈了。
校長跟王老師瞭解了情況之後，向家長反映了學生的課堂表現，並且解釋了老師這樣做的目的。校長說，老師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延熹改正課堂上注意力不集中、影響自己更加影響別人的壞習慣。
沒想到，延熹的家長不但不接受校長的解釋，還一口咬定老師無中生有，誹謗他的孩子。
無奈之下，校長帶她查看了課堂錄像。她親眼看到了她兒子在課堂上的表現，才啞口無言。
那件事之後，延熹課堂上的表現並沒有像校長和王老師希望的那樣，有所收斂。為了避免矛盾再次發生，也為了避免尷尬，校長把延熹轉到了我的班上。
雖然換了班，雖然經歷了上次的教訓和風波，但是那個孩子的言行舉止絲毫沒有改善。好好的一節課，常常被他攪得雞犬不寧。
我曾經嘗試跟她媽媽談過幾次，可是收效甚微。他媽媽的理由是：不能打壓孩子的天性，否則對他的成長和心理健康不利。
說實話，對於一個家長來講，發現不了孩子的問題並不可怕，也不應該被指責，畢竟這不是他們的專業。可是當老師明確地指出孩子的缺點，並且誠懇地提出意見和建議的時候，如果還是不能引起他們的重視，那是最令人惋惜的。
基於這樣的情況，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在課堂上漸漸減少了對延熹的管束。為此，我的內心是不安的，但是也很無奈。
春節過後，應該開學的日子沒有開學，綜合考慮之下，學校開了網課。
身邊沒有了同學，沒有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展自己了。於是，那個叫延熹的孩子換了新玩法：遲到、隨便發言、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地申請共享操控權限、在別的同學發言的時候製造噪音、以網絡差掉線為由，隨時從課堂上消失、早退……層出不窮。
然後，就上演了那場課堂上的母子大戰。
對於一名老師來講，他們從來都不會因為哪個學生身上的缺點而歧視他，更加不會跟任何一個孩子過不去。
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面鏡子，從每一個孩子身上，都能看見他父母的影子。讓我們感到焦慮的，是孩子背後的父母。
孩子上課的時候，雖然是在家裡，但是，家長有沒有幫助孩子營造一種上課的氛圍？而不是像有些家長那樣，一會兒來送水果，一會兒來送水，甚至在孩子強烈反對之下，還一再地給孩子拍照？
正是有這樣隨意的家長，才培養出了那樣隨意的孩子。
孩子畢竟是孩子，做錯事在所難免，在孩子做錯了事，被老師管教的時候，做家長的能不能選擇相信老師、和老師站在同一立場，而不是選擇質疑和反駁？最起碼，能不能不要當著孩子的面？
那樣，只會讓你的孩子變得更加有恃無恐，只會讓你的孩子在偏激甚至是錯誤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什麼樣的孩子都有成材的可能，但是,有些孩子註定就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比如林森浩，比如吳謝宇，比如藥家鑫，比如馬加爵……
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的，並不是那些有著優越的物質條件和高智商的孩子。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的，永遠都是那些有著良好品性和平和心態的孩子。
而決定這些的，是他們的父母。
有些道理，孩子不懂，但是作為父母的我們，卻不能不懂。
作者簡介：
高寶寶
15歲寫小說
38歲考取香港中文大學研究生院
20年中文教育經驗
一手把女兒培養成港大一級榮譽學士及倫敦大學教育碩士。
讓她溫暖而有力量的文字，陪伴你一路前行，遇見更好的自己。
微信公眾號：遇見寶寶姐（ID:gaobaobao-5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