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系列,是我的腦洞文,依然以藍湛為主視角。
寫藍湛獨白過程中,最揪心最遺憾的莫過於亂葬崗一別。魏嬰要送藍湛下山,可他卻在伏魔洞門口頓足不前,許久才邁出第一步。那一刻,藍湛的糾結讓人心痛。理智與情感對撞,終歸理智佔了上風。
可是若有一天,他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六年前……
我本打算江姑娘大婚之日的前一天告訴魏嬰可以參加婚禮,免得他太過興奮。可是,後來一想,要留出他準備禮物的時間。所以,在回來的第二日晚上,我拉著他坐下,拿出一瓶天子笑,給他倒了一杯。
他見狀,高興道:“哇,天子笑!好久沒喝了!”
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才對我道:“咦?不對啊!你昨日便回來了,那時候你就買了天子笑,對不對?為何今日才給我?這可不太好哦!含光君。”
我道:“一樣一樣來。”
昨天有飯菜,今天有酒。一點點幸福,挺好。
而且今天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趁機讓你盡興些。
我看著他道:“魏嬰,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問:“什麼事?”
我道:“過幾日江姑娘大婚,我帶你前去。”
他一愣:“什麼?我師姐大婚,我可以去?真的嗎?他們,會讓我去嗎?”
我有些歉意道:“我暫時無法讓你以真實身份前去,此去,要以藍氏外門子弟身份,臉帶面具,施以符咒。”
他聽了以後,臉上表情變換幾波。但最終還是以欣喜收尾。
他道:“藍湛,你真是太好了!之前你回姑蘇,除了受罰之外,是不是還為了奔走這件事?”
我微微點頭。
他突然雙臂一圈,抱住了我,興奮道:“太好了!無論戴什麼面具,我都願意。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無所謂,只要能看到師姐出嫁,我就知足啦!”
我任他圈著,跟著他一起開心。
看到他的笑容,我多挨的50戒鞭,值了。
終於平靜下來,他問道:“藍湛,那我們明天去買面具吧!”
我道:“不用。你弄符咒即可。”
他道:“為什麼?嗯……難道面具準備好了?”
我點頭。
他又道:“衣服也有?”
我再次點頭。
然後,他突然猝不及防地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渾身一顫。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我,我心甚悅。此刻,我只需深深抑制住壁咚他的想法,定定地站在那裡。他一愣,呆呆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有些窘迫地說道:“那啥,藍湛,不好意思,我就是太高興了!可能是喝酒喝的。哈哈哈……”
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在原地轉圈,開心的手舞足蹈。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下了然。
魏嬰,你已動心,卻不自知。
等到終於他停下來了,我溫聲道:“禮物。”
他一怔,然後道:“對啊,我要給師姐準備大婚禮物。對對對,禮物一定要有的。可是,我要準備什麼呢?我可得好好想想……”
於是,接下來這三天,他夜以繼日在那裡搗鼓著給他師姐的禮物,我則不斷加固著亂葬崗的結界。百家之中,很多人對魏嬰和溫氏眾人尚有敵意,我們去金麟臺參加婚禮,距離較遠,要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一個晚上,魏嬰終於完工。他將東西舉到我面前,得意洋洋道:“藍湛,好看吧?”原來是一支頭簪,做得很用心。雖然不及首飾店的精緻,但也足以看出他的誠意。
我微微點頭:“不錯。”
他又道:“藍湛,你能看出它與眾不同嗎?”
我問道:“驅邪、護身?”
他道:“那當然!我夷陵老祖做的首飾,定然不同凡響。我師姐要是帶著它,一般邪祟全都不得近身。怎麼樣,我厲害吧?”
我道:“厲害。”
他沒以為我會回答,聞言愣了一下:“藍湛,我發現你好像話越來越多了。而且,你之前總是愛說我無聊,怎麼這段時日都從未聽你說過。”
我道:“想聽?”
他瞬間搖頭:“不不不!還是現在好。就這樣,別再變回去了。”
只怕你想讓我變回去,我也回不去了。
付出的愛,怎能收回?
經歷的甜蜜,怎能忘記?
我拿出衣服,遞給他:“試試。”
他接過去,穿上。
嗯,真好看。
黑衣的他,帥氣不羈;白衣的他,灑脫明亮。
都那麼讓人移不開眼。
第二天我醒來之時,他已穿好衣服,站在我眼前。對我道:“藍湛,你好慢啊!我都等了你半天啦。”
哪裡有半天?從你起床我就知曉,站在這裡不過一會兒罷了。
我並不點破,坐起身,道:“魏嬰,時辰未到。”
他一邊拉著我去洗漱,一邊唸叨著:“哎呀,我知道。可是我睡不著嘛。”
路遇溫情溫寧二人,兩個人看著一身白衣的他,拽著同樣一身白衣的我,竟然忘記了打招呼。可見,這麼早看到他,多麼難得!而且,還是白衣翩翩的他。
在二人呆愣的目光下,在他催促的注視下,我終於洗漱完畢,整理好。他便拉著我要走:“藍湛,快!壁塵。”
我站定,溫聲道:“早飯。”
魏嬰:“哎呀,每次你都吃那麼一點,不吃也沒關係吧?反正到婚禮上有的是吃的,餓不著你的。快走吧,藍湛。”
我道:“你,要吃。不吃,不走。”
憑他的力氣,想要拉動我,還得修煉幾年,或者幾十年吧。
他見狀,終於妥協:“好好好,聽你的,今天你最大,我都聽你的。”
我道:“嗯。”
一起用過早飯,我坐定,認真地看著他:“魏嬰,有兩件事。”
他問:“哪兩件?”
我道:“第一,江姑娘知你去,會找時間單獨見你。”
他笑道:“真的嗎?太好了!我好想師姐。那第二件呢?”
我道:“婚禮人多嘴雜,有人許會非議,你……”
他截斷我的話,道:“哎呀,藍湛,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有心理準備。我就當沒聽到,一定不會動怒,不給你惹事的。你放心。”
我沉聲道:“遇到有人非議我,你也要忍住。”
他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聽到我的話,眼中的光彩瞬間消了很多。我知他聽後會有愧疚,但我必須要提前說給他。因為,我看到過他維護我的模樣。十六年後,在雲夢祠堂,江澄怎麼諷刺他,他都不氣,可是當江澄嘲諷我之時,他竟然氣得渾身顫抖。那一幕,記憶猶新。所以,這一劑預防針,我定要提前打給他。
我溫聲道:“魏嬰,我從未在意過旁人的看法。遇到你之前便是如此。明日無論你聽到什麼,都不要在意。我也不會入心。”
魏嬰喃喃地說道:“藍湛,我……”
我道:“魏嬰,我說過,與你無關。”
沉默了一會兒,魏嬰挺胸抬頭,篤定道:“藍湛,我以後一定要讓世人對我改觀。你相信嗎?”
我溫聲道:“信。”
是的,一定會改觀。
我們一定不會永遠住在亂葬崗的。
我御著壁塵,攬著魏嬰,從夷陵出發。他現在已經習慣如此出行,一邊扶著我的腰,一邊還能和我嘰嘰喳喳碎碎念。
下落之前,我道:“面具。”他依言戴好,施了個變聲符,道:“藍湛,藍湛!不許回頭,猜猜我是誰?”
我心下一笑。無論發生什麼,他依然純真如孩子。
我溫聲道:“別逗。到了,注意分寸。”
魏嬰故作嚴肅道:“是,含光君,小生自當遵命!”
先來到雲夢,碼頭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喜笑顏開,有的人手中拿著花籃,花籃中裝滿了花瓣。等著看新娘子出來,送上祝福。
魏嬰漸漸有些激動。控制不住地往前探去。我本不喜人多,想帶著魏嬰遠遠觀望,可此刻不想壞了他的興致,跟著他距離蓮花塢越來越近。有一隊金氏門生站在門口,看來金子軒已到。
我抬頭一望,拉著魏嬰,飛上了最近的一棵樹上,設下結界。一手扶住樹幹,一手攬住他的腰,任他不住張望。過了一刻,一身紅衣的金子軒,牽著同是一身紅衣的江姑娘緩步走出。江姑娘身邊便是江澄,依然是一身紫衣,只是將腰帶腕帶換成了紅色。魏嬰低聲道:“藍湛,藍湛,快看,師姐出來了!她今天一定很漂亮!是不是?”
我道:“嗯。”
魏嬰道:“你嗯什麼嗯,你知道什麼是漂亮嗎?從未見過你喜歡過什麼姑娘。我都一度懷疑是不是每個姑娘在你眼裡都是一個模樣。”
我道:“嗯。”
魏嬰:“又嗯?沒有喜歡的姑娘?還是都一個模樣?難道你不覺得我師姐漂亮嗎?”
我道:“你覺得漂亮,便是漂亮。”
他:“哎呀,不和你說了。我要看師姐了。”
是的,再漂亮的姑娘,在我眼裡,都沒有你養眼。
“藍湛,藍湛,他們竟是要坐船?他們不御劍嗎?這不得走一天?”
我道:“據說一段水路,一段御劍。江姑娘的意思。”
水路,可以離開地慢一些。
水路,有很多他們的回憶。
等到船隻小的快看不見了,魏嬰終於澀聲道:“藍湛,我們出發吧!去金麟臺等著他們。”
“好。”
打開結界,直接從樹上御劍上空,急速飛行,來到與兄長約好的匯合之地,魏嬰向兄長拜禮:“澤蕪君,多謝。”兄長笑了笑,點點頭。再無他話,一行人一同走上金麟臺。
金光瑤笑著出來迎接:“二哥,歡迎歡迎。”看到身後的我,他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含光君,久違久違。子軒大婚,含光君親來,有幸之至。”我微微點頭。
金光瑤心細如絲,八面玲瓏,我早已見識過。
他看到魏嬰,問道:“這位門生,有些面生。是與含光君一起?”
兄長道:“以外姓門生,帶來見見世面。”
然後,兄長帶著我們一同進入大殿之中。
已有很多家主就座,見我們進來,眾人起身對著兄長問好。看到我之時,雖然也連著一起問好,但那眼神和表情,足以說明我的到來,他們有些意外。魏嬰倒沒引起太大注意,畢竟我囑咐他跟著兄長入場,不是跟著我。
坐定以後,果然一陣竊竊私語聲不斷傳來。
“含光君不是去了亂葬崗嗎?”
“我也聽說了。藍老先生氣得不輕。”
“怎麼今日竟然又和澤蕪君一起來金麟臺了?難道迷途知返了?”
“他來這兒,夷陵老祖去哪兒了?”
“他能去哪兒,在亂葬崗躲著唄。這種場面,他哪敢露面!想當初江宗主那麼厚待他,真是可惜了,就為了一幫溫氏餘孽叛逃了。”
“還把溫寧製成了傀儡,這不是與正道宣戰嘛!他要敢出來,估計會被群起而攻之,保護溫狗,就該料到和溫狗一個下場。”
“哎,想當初含光君可是世家楷模,澤世明珠。沒想到。不知怎麼就著了夷陵老祖的道,生生給帶進了邪路。”
“就是。真是給姑蘇藍氏丟臉啊!”
“怎麼今日還好意思依然端著這副架子,堂而皇之地來這兒了!”
……
他們的話,一一入耳,如我所料。我微微轉向兄長,兄長面色依然暖如春風,看不到絲毫不妥。想必,兄長也有此心理準備吧。又或者,兄長早就聽過了這些風言風語。
再看想向魏嬰,只見他牙關緊咬,身體微顫,極力剋制。我對他點點頭,面色儘量和善,希望能讓他好受些。魏嬰,我知你忍得痛苦,但為了你師姐,定要堅持住。
突然,一陣禮炮鳴樂之聲傳來,眾人終停止了議論,等待著一對新人拜禮。
不多時,金子軒拉著江姑娘緩步走入大廳,在主桌前站定。
主位上,一側坐著金光善和金夫人,另一側是江宗主和虞夫人的牌位,江澄在側面站著。眼圈漸紅地看著這對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在一陣歡呼聲與祝福聲中,金子軒攜著江姑娘,緩緩走出大廳。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再也沒什麼人關注我們。面對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魏嬰半點胃口也沒有。隨著江姑娘離去,他便低下頭,連喝了幾杯酒。
雖然來參加婚禮,能讓他心中遺憾少一些。但不能以親人身份參加婚禮,不能以弟弟身份給師姐送嫁,他心中依然會不舒服。
眾人鬧了一段時間,金子軒復又回到大廳,給大家敬酒,也接受著各位家主門的祝賀。一陣吃吃喝喝,高聲談笑,大廳中已混亂一片。此時,門口雲夢侍女向我望來,我知道時機已到,於是帶著魏嬰出來,走到門口,跟著她前去。
雖然此時進入婚房不妥,但唯有此刻才有時間單獨約見。顧不上太多的禮儀,好在,江姑娘大義,真心關心魏嬰,倒也不甚在意。
聽到關門之聲,江姑娘掀開紅色蓋頭,魏嬰摘下面具,姐弟二人相對而泣。江姑娘拉著魏嬰的手,對我含淚道:“多謝含光君。”
我微微點頭。
然後轉身,背對著他們,站在靠近門的位置。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敘舊。
江姑娘:“羨羨,你還好嗎?師姐好想你。”
魏嬰:“師姐,我也好想你。看到師姐大婚,我真的好開心。師姐,我很好,有含光君陪著我,我不覺得孤單。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江姑娘:“嗯嗯,師姐放心。羨羨最聰明,最能幹,一定會過的好好的。”
魏嬰:“師姐,要是金子軒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收拾他的。”
江姑娘:“羨羨,子軒他對我很好。”
……
魏嬰:“師姐,這是我親手給你做的禮物。你喜歡嗎?這個東西可厲害呢,師姐帶著它,不但可以護身,而且一般的邪祟都無法靠近你,定會保你平安。”
江姑娘:“我們羨羨最厲害。師姐很喜歡。來,幫我戴上。”
……
江姑娘:“羨羨,來,取個字。”
魏嬰:“什麼取字?”
江姑娘:“這裡,有個你的小外甥。”
魏嬰:“啊?我要當舅舅啦!哇,師姐,你動作好迅速啊!真沒想到哦~~”
江姑娘:“別鬧,取個字。”
魏嬰:“嗯~~叫如蘭,好不好聽?”
如蘭?如藍?我倒覺得挺好。
我不是故意想聽他們說話,只是聽力太好,房間又太靜,想不聽都不行。
江姑娘:“君子當如蘭。嗯,好字,就用這個。”
……
又哭又笑地說了好一會兒,我算著時辰差不多了。
轉身說道:“魏嬰,我們該走了。”
兩個人又依依不捨話別之後,我們來到大殿,與兄長告別。婚禮已參加,人已見。
我剛剛邁入大殿,金子勳便端個酒杯過來,陰陽怪氣道:“喲,大名鼎鼎的含光君,又去幹什麼了?最近你可是給大家帶來了很多談資啊!亂葬崗住的如何啊?”
我不答一詞,向金宗主和兄長拜別後,就要離開。可是金子勳卻道:“含光君,如今還擺著這副臭架子嗎?真是可笑!喲,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戴個面具?讓我看看真面目……”說著朝魏嬰伸出手去。
我怒從中來,抬手,七成靈力一擋,藍光一閃,他退了十幾步。
大殿中瞬間鴉雀無聲,大家看著這一幕甚是震驚。
“剛剛是含光君出的手嗎?”
“這靈力……”
“好像是,他的靈力何時如此磅礴強大?”
……
我趁他們愣神之際,帶著魏嬰便離開了大殿。
可是,江澄比他人反應快些,沒多久飛身追上,擋在前面。
他凝眉問道:“含光君,請問你身邊這人,是誰?”
我不語,轉向魏嬰問道:“去哪裡?”
他輕聲道:“去亂~~回去吧。”
江澄見狀,上前要抓住魏嬰,我再次伸手阻擋。他近身不得,對著魏嬰道:“是你吧?如今,連我也不信任了嗎?想來參加婚禮,我不會幫你想辦法嗎?為什麼要求助藍氏?”
魏嬰見已被識破,坦然道:“江澄,我想求助誰,那是我的事兒。明面上,我已叛逃江氏了。你這個江氏宗主,難道還要管我啊?”
江澄怒道:“魏無羨!你……”
魏嬰道:“好好好,師姐大喜的日子,你別動氣。江澄,我真的很想師姐。我是不想你為難,畢竟你是一家之主。但藍湛不同,藍氏有澤蕪君。萬一我被識破,我倆還可以抽身。可是,若是通過你,到時你怎麼辦?”
江澄語竭。
魏嬰應不是故意,但卻一語中的。江澄最愛面子,最看重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若真如此,怕是又要棄魏嬰而顧全大局。
江澄已棄他一次,我又怎能讓他有機會棄他第二次?
我道:“告辭。”
說完,壁塵出鞘,攬過魏嬰,果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