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辽阔成今生不再相遇

你的世界辽阔成今生不再相遇

漫长的夜里,星星明明灭灭,思绪远了又近,直到多年仍是汹涌。

这个的夜晚我做了一个诡谲的梦,梦见身染肺癌的父亲出院归家,而家中当时宾客如云。孰料,第二天的下午就传来了父亲病逝的霹雳,他生命的年轮永远定格在了七十一岁;我心中的那座叫做父亲的大山从此永恒成深彻记忆,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形象依然生动强烈,撕扯心扉。

父亲虽然身染重疾,但去得毫无垂危征兆,走时体重也有120多斤,而且还能思路清晰地与人交谈,饮水进食容量也与健康人无异;除了胸口略有胀痛,离病入膏肓或骨瘦如柴还有一长段距离,以至于儿女未及病榻送其仙去。

与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他去世前的上一天,那天我又去医院看他,带去了他百吃不厌的我自制的戚风蛋糕。

父亲当场吃了一大块,稍顿,他看着我说:“我感觉我快要死了,不过你别不安,我会在临死前打电话通知你的。”说完,他还朝我扮了个鬼脸;“尽瞎想,你能吃能喝哪有这么容易死!”我故作生气地道;孰料,此一别、便一生!


你的世界辽阔成今生不再相遇

站在久违的家屋前,满心疯长的憾恨和呼啸不宁的凄风,将我的灵魂裹挟落到了另一个世界,脑海中不时盘旋着父亲病中及生前的历历场景。

从小到大我都以“老家伙” 的昵称来称呼父亲,对此他欣然接受,这一叫,亦然一生。

在我尚不满三岁时,父亲就手把手地教我练钢笔字,虽日复一日地言传身教,但最终我写出来的作业犹如甲骨文,白白辜负了父亲的一腔挚情。

小学一年級的报名注册是父亲驼我去的,也许因为幼年的我比较有灵气,再加上父亲挤出时间教会了我许多各科知识,所以四岁的我已能一个气背下小学一至四年级的语文课本内容,基于此,父亲一再向校长推荐渴望念书学习的我,在他的努力下,校长终于答应收下我这个离学龄还差两年的孩子提前入学。

父亲一生勤劳隐忍,像普天下其他父亲一样克已求全,他的实诚和厚道也是令我感慨万端。当年在公交车上遇到钱包被扒的倒霉路人甲,他会毫不犹豫地掏出口袋里的钱资助人家,父亲甚至还将流浪久久的乞讨者带回家中奉茶递饭又送上盘缠若干,对此,全家人没少数落他;为了挣钱养家,父亲经常向领导请求去最累的岗位工作,这样可以额外得到一些补贴,他总是风雨疾苦一肩独担。

去世当天的父亲安卧于平时所睡的木床上,胸口放着一本他未及读完的由我所著的书;在世时,父亲每每捧读我所写的其他书籍时,脸上的自豪感几乎舒展了他额头所有的皱纹;当他看着由我担任编剧的电视剧出现在屏幕上时,他开心得以茶代酒连干三杯。


你的世界辽阔成今生不再相遇


要不是屋子里此刻正飘忽燃烧的蜡炬及纸灰,父亲恍若只是睡去了;我独自陪在他的床边,炙心地焚烧着纸钱,眼中已流不出一滴泪来。

父亲,此瞬的静默,只给那年那月的小屋,它曾经是我们的家;野花插在小瓷碗里,阳光穿过花朵的缝隙,直直地映射过我童年的某时某刻。

父亲再也不会起来了!假如眼泪能够构造通天的梯子,假如思念能够铺成上行的天路,我会不顾一切地径直步入天国拽着你重回我身边!

父亲去世后,我一直神情恍惚思维混乱,我常常木然地坐在家中阳台的秋千上晃荡,看着斜射进来的阳光,不知不觉就会心痛,眼角于是泪水狂溢。

父亲、我的世界真冷,没了那个唤我乳名的你,没了用那辆破车载着我瞎溜达的你,我彻底沦为了精神上的孤儿。“将我日后的墓地择在父亲旁边吧,趁现在还有穴位可买” ,我央求着母亲,我想追随父亲到地老天荒;母亲断拒了我的这个她认为很不吉祥的请求,任凭我求了又求。

对于逝去的生命而言,绝无回首的可能;而作为生者,宁愿相信 “死”只是生命通向另一世界的一扇门,跨过了它,只是剪断了俗世的纠葛而已。

凝看着墙上镜框里父亲那永恒的微笑,我深深地垂下头去,世界一片肃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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