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传说(057)——巨蟒

村长传说(057)——巨蟒

山高林密蕴藏水汽,明晃晃的阳光说变就改,一阵山风袭来,二狗不禁打了个寒噤,成片儿一条条破洞百出如些缠藤攀附在身上,风过之处,掀起二狗本就遮盖不全的金麦色的胴体。

狂风夹着骤雨瞬息而至,哑了声的二狗仍不死心地向下张望,侧耳细听。除了雨声,还有伴随而来由远及近的轰轰雷鸣,只剩下眼前高大树木的顶梢如狂魔般摇曳,发出呼呼啪啪的响声。

满心的期待在这一刻,犹若玻璃掉地全是渣。

二狗颓丧地倚在洞口,双眼发直,任凭雨点激打在壮硕的身体上。‘不在平静中爆发,便在平静中死亡’二狗不知咋地想起王老师的话,坐以待毙,不行,他还年轻,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没有看一看,闯一闯,就这么去了,不甘心哪!

风声和着雨声,闪电伴着雷鸣,绝不能陪着这个毫无生气的石洞,‘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一代伟人曾这样说过,他,一个新时代的青年更不能向困难屈服,不能向纸老虎低头。况且还没有纸老虎。

办法总比困难多。哪有活人给尿憋死的!

二狗强打精神,不停抗议的肚皮又在和他斗争,真是外敌好御,内鬼难平,他使劲拍了拍瘪瘪的肚子,自语道:“人生得有臭皮囊,臭皮囊里有人生。”

得先解决肚子问题,没有臭皮囊今个就得把命搁这儿。二狗不竟有些佩服自己起来。想不到到了这光景还能悟出这样高深的哲理,要是能出去,这坑,这洞,就没白来。他苦笑着,搂紧已惊起了小疙瘩的胳膊,身子一摇一晃嘴里稀喏稀喏地朝洞里走。

一股浓重的腥味冲头,二狗皱了皱眉,忍了几忍还是将一个大大喷嚏打了出来。“什么怪味?“

只有微弱的油灯发出惨黄的光,二狗突然发现洞里的地上散落着一段如同黑木般东西。头脑快速转动着,极力回忆之前屋里的一切。没有,绝对没有。二狗松驰下来的神经倏地绷紧起来,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东西,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四下打量这不甚明亮的屋子,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物件堆的到处都是,老爹生前说过,人是创造者,也是破坏者,也不知道不识字的他爹从哪儿学到的,不过,他爹训他的时候,只是想教他诸如王老师所讲的那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道理,可是老爹讲不出来,除了天天敲打,就是淬炼,‘没了娘的孩子就是野’,有时候说着没用,又当爹又当妈的老爹,望着屋里院外被顽皮二狗搞成的杂乱,驼个背独自收拾,‘他娘,你怎个狠心将大妞送人呢!’

二狗不知道他之所以叫二狗,是因为他的上面还有个大他七岁的姐姐。这事除了老爹和婆娘知道,也只有村长齐大顺晓得了。初来乍到,人生天不熟,加上挨饿着忙的,便央求着村长做了保,由着别人丢下活命钱抱走了还在吃奶的妞。老爹到死都没来得及跟二狗说,亏心着呢,那个苦命的孩子他对不住她。

尽管同在一个县里,只是隔了条河,然而他婆娘一直告诫他,无论如何不要寻她去,给了人家,便是人家的人了,过好过歹那是女儿的命。做人做事总要讲个信义,否则一个外乡人无根无基的,更难在这里立足更难讨生活。

口里诺诺的老爹却不像他婆娘那么憨直狠心,但又不敢执意违拗他婆娘的意思,‘身上的血脉呀’哪能割舍的开,一旦没事,爱寻思的他便背着婆娘去找。偷偷去过几回以后,老爹也打消了认亲的想法,妞儿还是送出去的好,要是放在家里,得定还不苦成啥样,在人家那里起码能吃饱穿暖,听说后来还嫁了个殷实的人家……

人与人,命不同。这,就是妞儿的命。

现在二狗的命却不如他姐的好,虽然他还不知道妞儿的事。平素野惯了的二狗趋身近前,刚蹲下半个身子,忽听到旁边一侧的阴影里发出像猫一样滋滋恐吓声。这声音平空冒出来着实将二狗唬了一跳,他半蹲着向后退一步,定睛看时,只见从阴影弓步走出一只更大更威风凛凛的鬼猫。

它双眼睁得老大,浑身毛发耸立,嘴里发出咆哮的声音令二狗双腿有些颤抖,一只手哆嗦着去摸他撂在格架上菜刀。‘事慌人不能乱’打铁的时候,‘得一锤一锤的来’老爹平常有意识教他这个宝贝疙瘩,是男人总要多承受一些,以后他的一家老小还指望着他呢。老爹的心里装着不仅对他二狗,还有他的子孙万代。

鬼猫唬的声音愈发大了,铜铃般的眸子射出摄人的光。

终于二狗摸着了刀,对着围绕在黑木旁来回走动的鬼猫,倾着身子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别,别乱动。我,我,我手里可有刀!”

二狗提着像块锈布的菜刀心里小鼓直敲,没刃没口的家伙什看起来咋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依旧慌乱,‘遇事不慌’也得有趁手的家伙,赤手空拳……脑子犹如空了一般,只顾着紧盯着那只像个小豹的家伙,眼瞅着那家伙就要发动进攻,关键时刻,书丛里一声轻唤,刚才还威风似钢的家伙,全身的毛儿都乖巧地贴在身上。

只见它轻轻一跃,便直上了高约近两米架子,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二狗视线之外。“真是奇了”,二狗心想难怪村里老人说,‘世是万物,总是一物降一物’第一次见到,还这么灵敏,可他仍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这家伙只是佯退呢,动物也有懂战术的。

这,他是听王老师说过,草原狼的故事。

王老师说,动物还是人的老师呢。起初他不信,还嚷嚷老师骗人。可是王老师将狼对猎物的围捕一一以故事方式讲给他们听时,二狗简直都着了迷,特别是王老师每次还喜欢将故事以一个成语来命名,如什么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隔岸观火、围魏救赵、以逸待劳等等,后来全讲完了,二狗这班孩子还是缠着,再讲一遍。讲到王老师都腻歪的时候,他就讲打仗的故事。

故事中战例,王老师就会和前面的联系,启发他们,人们是利用动物的哪个战术。通过王老师的讲解,二狗回到家吃饭睡觉总也要琢琢磨磨,甚至做梦都将自己变身为将军,或是变成为头狼,那些手下的人或是狼,在他的指挥带领下,冲杀肆意酣畅淋漓。

眼前的家伙虽不狼,可也不是善主。

二狗心里想,多长点心眼,手不离刀,刀不离手。有刀总比没刀强。

然而二狗僵在原地没敢动窝老半天,也没见大如豹的鬼猫下来,反倒听见书丛后面发出低低偎鸣声。“妈的,一公一母”,二狗似乎明白了什么,仗着胆子移步一看,莫不是怎个,大豹正伏着身子伸出血红的舌头为躺在地上受伤的鬼猫舔舐着伤口,一旁喝饱奶水的小家伙正拱到她的肚皮下酣睡。

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二狗轻飘飘地慢慢蹲下,他想看看地上到底是啥玩意儿。凑到近前,眼里绽放的花纹吓得二狗一下子跳起来,被惊动大豹跃下高架,看也不看一眼二狗,径直叨起那段东西,又是一跃,便上了架子。

‘嗵嗵“快节奏的跳动,二狗差点跌到在地。哪是什么黑木,是一节被撕咬下来蛇身。”这得有多大的蛇?“二狗的心里小鼓紧捶,眼里晃动的是两端已咬得划七划八血都成紫色的蛇肉,”巨蟒,肯定巨蟒“,凭着这些年听到的见到的,他心里断定这是流传在村里老人嘴里的蛇王。

老人们说,人有头,蛇有王。

这定林山里的蛇王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据他们的老辈一代代传下来,曾亲眼见过的,每代人都有,而且越见越大越长,也就是说,这蛇王恐要成精了。

老人们还曾吹嘘,这蛇要成精了,不祸害百姓的话,再经历几劫,就会羽化成龙位列仙班呢;要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既使成了精,那也是魔,遭了劫不但有法办使不出还会前功尽弃,伤及性命。

“不会这蛇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遭了天谴,否则,这鬼猫再大的能耐,也斗不过这粗的蛇。“二狗脑袋里转着,顺手将刀插在一个形似刀架槽的石沟内,不多不少正好平没刀身,诧异的他禁不住好奇使劲翻转了下刀柄,没成想,看似严丝合缝的石壁龛竟吱吱嘎嘎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二狗侧身向里一望,吓得张大个嘴巴,像被定住了一般直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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