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評提示：
史無前例的新冠疫情導致中國進入了應急狀態，3月底，國內疫情有效控制，但國外疫情正處爆發鼎盛期，還看不到新增確診拐頭跡象，世界經濟運行更為凝滯。
各國為化解疫情對於實體經濟和居民生活的打擊，紛紛出臺了許多紓困舉措，國內各地在嚴防嚴控下，逐漸復工復產，中央政府也推出了定向融資、定向降息、定向減稅、延期繳費等舒緩型刺激政策，這些政策主要是先救企業，目前還沒有針對居民個人（包括城鄉居民）的救助措施，許多居民無法擺脫當下面臨的收入和消費較長時間停擺的困境，存在居民消費能力斷崖式下跌的風險。
雖然地方財政為了刺激當地消費開始發放部分消費券，但我們認為力度和方式都有欠缺，不能阻止消費下滑，為了對症下藥，刺激消費和生產，我們建議全國統籌，結合第七次人口普查，向全國居民發放普惠式消費券，作為促消費、穩就業、託企業，重啟經濟的保障措施。
一、國內各地消費券的發放情況
1、發放概況：發放消費券是目前各地方政府為了提振消費信心、刺激購買力的一種政策手段，已呈星星之火。
3月2日，山東濟南市推出了2000萬元文旅消費券，主要針對文旅類型的消費。
3月13日，浙江寧波市宣佈發放1億元文化旅遊惠民消費券和健身消費券。
3月13日，江蘇南京市推出3.18億元餐飲、體育、圖書、信息等4類電子消費券。
3月20日，山東青島市宣佈將向市民發放3.4億元健身消費券。
3月25日，浙江紹興市向市場投放約1.8 億元消費券，開展促進消費提振信心九大行動，其中的亮點是以購物卡（券）形式發放向全市低收入群眾（城鄉特困、低保、低保邊緣三類對象）每人發放 500 元“愛心紅包”，總金額約 2750 萬元。
3月28日，浙江杭州市發放5億元消費券，其中1500萬元用於困難群眾的消費補助，剩餘4.85億元用於電子消費券發放，商家配套讓利優惠11.8億元左右，預計消費券實際總額將達16.8億元。
2、發放載體： 各地發放的消費券多以電子形式為主，需要通過手機APP申領和使用。各地申領消費券的方式也有不同，如江蘇南京市，居民申領消費券需要搖號，先下載“我的南京”APP，註冊報名，方可參加消費券搖號，成功領到消費券後，可在線下付款時使用，抵扣一定數額的消費。山東濟南市，居民可以通過微信平臺，搜索小程序“貼票票”領取消費券，在消費時可以抵扣相應金額。浙江紹興市，消費券在“越牛新聞”客戶端上分時段、分類別，以限時搶的形式投放。浙江杭州市，在杭人員可從支付寶首頁專區入口或支付寶搜索“杭州消費券”頁面，點擊申領消費券卡包。
二、目前消費券發放隱含的問題
1、金額普遍偏小。目前發放消費券主要集中在浙江、江蘇、山東等經濟相對發達地區，這些地方相對經濟發達，財政有能力負擔，即便這些地區，消費券發放金額也是十分有限，平均到居民個人上微乎其微，杯水車薪，總量最多的浙江杭州，一週每人最多搶50元消費卷（很多人搶不到），且每消費40元才能用10元（同一店家一天最多隻能抵用20元），遠達不到帶動消費的要求。
2、指定消費用途。各地發放的消費券，更象平時的團購券，既有抵扣的起始消費門坎，如一次消費滿40元才能用10元抵扣券，也有用途規定，如文旅券，只能是看電影、進景區進體育場館等用，一些指定的用途與疫情防控，減少公共活動的初衷相背，居民不敢消費。
3、嚴重依賴智能手機。絕大多數的消費券都是數字形式，發放與使用消費券，都需要使用智能手機，需要下載各種APP、小程序並註冊，支付時還需要用手機掃碼，完全不是低收入人群甚至相當多的老人能夠應付和使用，大部分低收入人群吃飯都成問題，一部智能手機的錢，是他們一個月或幾個月的生活費，自然是沒辦法去搶券，享受到這些福利，無法達到扶助弱勢群體的目的。
4、類似促銷團購。各地消費券的發放，更像平時的促銷讓利，有些則類似APP刷流量投放的紅包，如在支付寶平臺發消費券勢必要用支付寶結算，各地方的小平臺也蠢蠢欲動，有藉此增加註冊用戶的嫌疑。促銷力度和讓利幅度，總體上還不如淘寶雙11、拼多多雙11的優惠力度，與疫情的憂困實情不相適應，有些地方還要搖號、定時搶券，即不能體現政府政策的公平和嚴肅，也無法體現政府在災害時期應有的扶持和關愛。
5、缺乏發放標準。消費券的發放，各地各自為政，形式五花八門，小而散，形不成合力。對新冠疫情下的實體經濟和全國居民生活，幫助微小。
三、全國居民普惠式消費券發放建議
在國內疫情已穩定，國外疫情還看不到可控的情況下，我們當重新評估風險，審視應對政策，目前各地小打小鬧發放的消費券，不能適應全球停擺、經濟受損的現實，很多企業復工，卻沒有訂單或遭退貨，居民面臨失業風險和農產品賣不出去的困境，都將引發一連串生存問題。因此，當下首要解決的是全國居民的生活問題，只有增加消費，才能保住企業，穩定就業。全國居民普惠式消費券發放，能從根本上解決消費的難題。
消費券的發放，要做到公平公正，主要得解決好二個問題：一是如何點對點精準發放到個人，二是這筆錢從何而來。
1、結合第七次人口普查，實現消費券精準發放
消費券的發放，根據當下全國各地的情況，還不能完全實現線上發放，北方和中西部地區，即使東部沿海地區，也有一些村鎮是沒辦法進行線上領取的，為了防止有人多領、冒領，建議第七次人口普查提前到二季度開始，有了一季度人口防控和報備的經驗和數據，提前開展第七次人口普查是適宜的。同時結合第七次人口普查，邊普查邊發放，即可以完成人口普查工作，又能把消費券發放到位，基本不增加太多工作量和人力物力的投入。
發放渠道，可以對應居民的社保卡，直接發到社保卡中，還有不到10%的居民沒有社保卡，可發紙質版券。
2、發行消費國債，解決資金募集
各級政府的地方債規模都不小了，此次全球疫情，符合發行特別國債的條件，建議單獨發行“消費國債”，以解決消費券的資金籌集問題。
此消費國債，專款專用，全部用於居民消費券的發放，此政策一出，好處在於給全市場一個正向的預期，讓居民敢消費，捨得消費。
3、嚴格消費券的使用範圍，防止資金流入房地產等高槓杆行業
消費券的終極目的，是緩解居民日常生活困難，在涉及居民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領域，進行流動性投放，起到潤滑和四兩撥千斤的作用，消費券的使用範圍，宜限定在如下方面：食品、日用品、交通、房租、服裝鞋類、學費、醫療、水電燃氣費等日常生活領域，還可以抵交房貸、汽車貸、消費貸等，但不得用於購房、理財、投資證券市場等投資領域。消費券的使用，設定有效期為6個月，不跨年。使用時須同時出示身份證，以確保本人使用。
直接消費時，使用消費券的起點金額不宜過高，如20元以上消費時，即可使用消費券，且上不封頂。
抵交貸款時，可設門坎，如1000元還貸，可用100元消費券。
4、設定適宜的消費券發放標準
消費券發放，其標準不是越高越好。國內從疫情最嚴重的湖北武漢市來推測，自1月中下旬防控到3月中下旬可控，居民生活受影響差不多是2個月時間；國外從疫情最初爆發地意大利到現在的美國，參考日本韓國的情況，也作2個月時間的估算，預判受影響時間跨度為4個月。
全國各地消費水平不同，建議以各地的最低生活保障標準，作為當地居民消費券發放的月標準，最低生活補助標準即是解決日常生活的最小花費標準，能切實解決消費和生活。
按上述“4個月時間，和當地最低生活保障標準”二個參數，我們大致進行了估算，全國居民普惠式消費券發放總額在4萬億左右。2019年，北上廣深及東部沿海地區，最低生活保障標準約為1000元/月，西部和邊遠地區，最低生活保障標準約為300元/月。全國按這個最低生活保障標準作為發放依據，一來總的發放規模可控，二來居民認可度高，預期好，對穩定居民情緒，合理安排就業或重新就業，企業維持生產，都能起到很好的正向作用。是一件投入可控、多方共贏的好事。
此4萬億左右的消費券發放，會不會帶來物價的抬升呢？我們認為不用擔心，目前是消費極度萎縮，各類商品的供給能力強，產能有餘，供給充足，就不會抬升物價，反而可以讓企業都運轉起來，保住大部分人的就業。
本文作者為浙江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副研究員，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副院長徐偉紅；浙江大學/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員，致公黨中央經濟委員會委員益智；感謝作者大力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