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其本義是?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其本義是?

從兩段話的內涵來看,的確代表了中華歷史中以儒治國下的普遍現實。因此針對這兩段話的是非判斷,要從不同角度來討論,才談得上有無意義。首先,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個讀書二字,必須是廣義的,不能理解成狹義的唸書。

儒家的精神是治理天下以趨大同為目的的,要素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強調的是階級分化,各安本位,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雖然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流價值觀,強調的是人權和平等,但我們不得不認識到一個客觀事實,那就是任何時代,階級的存在都是不可避免的。而階級的區分即在於財富(地位),能力(智慧)的差別。而以上種種的差別,歸根結底是能力的差別,能力的體現根本則落實在知識上,所以,現代諺語中,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確實是普遍真理。

有人說什麼那些富貴的紈絝子弟有啥知識?沒錯,所以有句俗話叫“富不過三代”。其實從事物的發展規律來說。一切能力的本質必然是以知識為基礎的,三代才能養成貴族的說法間接證實了一件事,哪怕現在既富且貴,也要建立嚴格的家教,追求良好的教育,才能有能力運用現有的財富和地位去維持和發展,即便退一萬步來說,縱然自身沒有能力,也可以通過財富去換取人才來為其服務,以鞏固他們的利益,否則就只能敗落。

子曰,食、色,性也。食代表財富,性代表傳承。無獨有偶,佛教對於佛陀的一個尊稱,叫二足尊,什麼是二足呢,福和慧,俗話就是財富和智慧。換句話說,財富積累到了極點,智慧明達到了極點,就是佛了。這也深刻揭示了人類世界存在的兩個根本。而且,財富和智慧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富足的人,可以用財富投資教育,縱使天資不怎麼樣,在良好的教育下能有所成就,而一個窮人,即便天資再聰穎,可缺乏財富投入教育,改善環境,天才也會埋沒。在這裡,恐怕物理學中的能量守恆定律,也能引申來說明。

知識或者說能力的傳承,無非經驗授受。體現在文字記載和口傳身授。因此,哪怕是沒有去學校讀書,處世在生活中,工作中學習,廣義上也可以看成是讀書,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嘛。

按照現實世界的價值觀來判斷,高貴和低賤的區別,其根源即在於誰掌握的知識多,能力大,誰就能創造更多的財富,獲得更高的地位,反之則庸庸碌碌。從這個角度來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結論,也就順理成章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其本義是?

其次,“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這句話關鍵之處是要理解“大夫”一詞的本義,否則就會曲解為特權階層。

唐孔穎達正義雲:“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條,不設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設其刑,則是君不知賢也”。這類大夫本身指的是賢德之人,有德之人不應該會犯罪,如果你針對他們開設刑法,那隻能說明,你這個做君王的,不認可他們的賢德,那豈不是矛盾嗎?

明白了這個的道理,也就能明白,刑不上大夫本身的內涵。在西周以後先秦諸侯國中,在國君之下設卿、大夫、士三級,隋唐以後以大夫為高級官階之稱號。明清高級文職官階稱大夫。可想而知,小官是叫不得大夫的。隋唐以後,科舉制度的產生讓平民也能憑藉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成為大夫,政治清明時期,大夫可不是庸才能做的。一個良好的政府官員考核升遷制度中,也許會存在腐敗的官員,但很少無能的官員,一個有能力的政府官員是需要通過漫長的政績考驗來養成的,這樣的人對社會產生的作用之大,是遠遠超越普通民眾的 。

在這裡,我們不從本義來說,或者說,我們把賢德二字擴展來講,這裡的賢德,不從個體道德素養層面談,而是從能力和利益角度來說,賢者能也,德者得也。也就是說,即便“大夫”犯法,也需要權衡取捨其利弊。在古代,因為等級森嚴,價值觀跟今時今日的差異很大,大夫和庶民犯同樣罪的後果是截然不同的。比如說官宦人家的奴戶,即便某些原因傷了性命,也不會受到什麼法律的制裁。

人類社會,本質上是利益驅動的。任何時代,如果一個人的能力到了,一言可以興邦,亦可以喪邦的程度,那他的行為,早就不在普通刑法制約的範圍內了。普通人殺人,叫謀殺,在法律上叫殺人犯。而造成千萬人死傷,就不能叫謀殺,而是戰爭或者革命,這種人,如果成功了,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則為王。即便失敗了,也不是用普通法律來界定的,因為這屬於政治犯、戰犯。犯的是叛國罪、反人類罪。

我們從西方媒體看到的案例,會發現一個規律,一些位高權重的人犯罪,往往可以擺脫法律制裁,最有名的,莫過於總統克林頓,這就是刑不上大夫的現實。

我們可以假設一個極端的例子,比如“大夫”批示暗殺另一個敵對國的重要官員,關鍵技術人員,以阻撓他們的武器研發進度,以保持自身的優勢。這種事會導致大家要求審判他,並判刑嗎?顯然不會。很多時候,道德也好,法律也好,是有上限的。那就是整體利益的權衡。利益上升到國與國之間時,就不能談普通的法律和個體的道德了。“刑不上大夫”的原則也是如此,所謂"慈不掌兵,義不理財"一個“大夫”代表的是國家層面的利益。在這個層面,面對個體的道德和法律,不一定適用於他們。

至於"禮不下庶人",這裡"禮"的意思,並不是"禮貌",通俗來說,"禮"是規制,是制度。按照《禮記》遊桂注:“庶人不廟祭,則宗廟之禮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則車乘之禮所不及也;庶人見君子不為容,則朝廷之禮所不及也”。老百姓並不涉及廟祭、車乘,朝禮,那也就沒有必要要求庶人遵守這些規矩了。古代有資格廟祭的只有士大夫以上的官員,而車乘也有品級以及乘車的規矩,更別說老百姓根本就沒有機會上朝堂了。這些規律制度自然用不上。不下,就是不及於的意思,也就是說不適用於庶人。

綜上所述,這兩段話的內涵,實際上是放諸四海皆準的,不管我們內心中願意還是不願意,基本上都不能不承認其正確性,大同社會,淨土世界僅僅是理想罷了,是不存在於人類社會中的。原因綜合凝練成一句話就是:“人類社會本質上是因差異化而分階級的,是必然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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