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泰阿泰德》認知論概述

引言

《泰阿泰德》

可以說是柏拉圖最偉大的認識論著作,創作時間大概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69年。雖然柏拉圖在他的其他作品中對知識的本質發表過很多看法,但只有《泰阿泰德》對“什麼是知識”這一問題進行了定論。

柏拉圖《泰阿泰德》認知論概述

柏拉圖

柏拉圖《泰阿泰德》認知論概述

概述

和其他柏拉圖的對話一樣,《泰阿泰德》以問答為主,蘇格拉底是主要的提問者。他的兩位回答者是泰阿泰德——一位傑出的年輕數學家,和泰阿泰德的導師塞奧多洛——一個上年紀的不那麼睿智的人。

《泰阿泰德》的主要討論集中在歐幾里德和特普西翁之間的框架對話(142a-143c)中(《斐多》59c),而且這篇對話可能是為了紀念泰阿泰德而作。塞德利認為,這個框架是為了使作品中柏拉圖的聲音和其他各種聲音(包括蘇格拉底的)區分開來,或者也可以像《會飲》(172-3)那樣,提出關於基於證據的知識可靠性的問題。

《泰阿泰德》與其他柏拉圖式對話最重要的相似之處在於,它是一種成問題性的、以僵局告終的對話。《泰阿泰德》依次回顧了知識的三個定義,但每一個定義都被否決,而且也沒有明確的備選方案。

最終,關於什麼是知識仍舊懸而未決,只知道它並不是對話中定義的這三種東西(210c)。

我們需要對《泰阿泰德》在柏拉圖著作的寫作年表中通常被認定的位置加以重視。大多數學者都認為柏拉圖的早期著作是我們常說的“蘇格拉底式”對話,它提出了“什麼是”的問題,然後以失敗告終。

比如,“什麼是勇氣”(《拉凱斯》),“什麼是節制”(《卡爾米德》),“什麼是正義”(《理想國》),“什麼是虔誠”(《歐緒弗洛》),“什麼是友誼”(《呂西斯》),“什麼是美德”(《美諾》),“什麼是美”(《大希庇亞》)。

在一些過渡性的作品《普羅泰戈拉》、《高爾吉亞》、《克拉底魯》以及《歐緒德謨》之後,柏拉圖創作一系列的對話中,他開始用一種不那麼嚴格定義的格式寫作,而不是總是專注於“什麼是”的問題,也不是以嚴格的蘇格拉底式的問答方法,比如《斐多》

、《斐德羅》、《會飲》和《理想國》。

在這些對話中,柏拉圖表現出極大的意願,將積極和雄心勃勃的形而上學觀點通過蘇格拉底發聲,並使蘇格拉底成為我們所稱的“柏拉圖型相論”(Plato’s theory of Forms)的代言人。

在這之後,人們通常認為柏拉圖接下來的兩部作品是《巴門尼德》和《泰阿泰德》。如果我們像柏拉圖那樣認真地對待巴門尼德對型相論的嚴厲批評,那麼《泰阿泰德》迴歸質疑法的意義就顯而易見了。

顯然,柏拉圖已經放棄了他中期作品的確定性如型相論,回到了早期對話中幾乎懷疑的方式。《理想國》中以型相論為主導的關於認識論的討論,在《泰阿泰德》中幾乎沒有提到。

柏拉圖《泰阿泰德》認知論概述

雅典藝術與科學學院

柏拉圖《泰阿泰德》認知論概述

摘要

公元前369年,在麥加拉城的城門口,歐幾里德和特普西翁聽到一個奴隸在讀歐幾里德的回憶錄,內容是公元前399年蘇格拉底受審和被處決前不久(142a-143c)進行的一次哲學討論。

在這本書中,年輕的泰阿泰德被他的數學導師塞奧多洛介紹給蘇格拉底。蘇格拉底通過詢問泰阿泰德關於專業知識的本質,提出了對話的關鍵問題:

“什麼是知識”(143d-145e)。

泰阿泰德的第一反應(初始定義)是舉例說明幾何、天文學、和聲、算術等知識(146a-c)。蘇格拉底反對,對於任何事物,事物的例子對於事物的定義來說既不必要也不充分(146d-147e)。

泰阿泰德承認這一點,並將他和他的同學定義數學術語的容易程度,與他無法定義知識的困難進行了對比(147c-148e)。蘇格拉底把自己比作助產士,可以幫助泰阿泰德解開對“什麼是知識”這個問題的困惑。而泰阿泰德對這一問題的困惑和尋找答案的焦慮,被蘇格拉底稱之為產前陣痛(148e-151d)。

然後,泰阿泰德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可接受的定義,即“知識即感知”(151d-e)的建議(定義一)。蘇格拉底對此沒有直接回應,相反,他聲稱定義一包含另外兩種理論——普羅泰戈拉和赫拉克利特。他闡述了這兩種理論(151e-160e),並批評了這兩種理論(160e-183c)。

蘇格拉底最終提出了不少於11個論點,並不是所有這些論點都是有意反對普羅泰戈拉和赫拉克利特的觀點。如果這些論點中的任何一個成立,那麼定義一也是錯誤的。最終蘇格拉底在給出了一個更直接的反對定義一的論點(184-7)。

隨後,泰阿泰德提出了知識的第二個定義:“知識就是真實的判斷”(187b)。這讓蘇格拉底反問道:怎麼會有虛假的判斷?接下來的五個階段的討論,試圖提出一個虛假的判斷的解釋。所有這五次嘗試都失敗了,這似乎是虛假判斷這個話題的終結。最後,蘇格拉底通過陪審團審判的例子駁斥了定義二,因為陪審團也可以在沒有在掌握案件本身的知識的情況下,通過相信目擊證人的證詞做出真實的判斷(200d-201c)。

最終,泰阿泰德提出了“真實的判斷加上解釋”(201c-d)作為知識的第三個定義,蘇格拉底與泰阿泰德接下來的討論試圖闡明如果定義三是正確的那麼會出現什麼情況。

在這些討論中,蘇格拉底提出了他的著名的“夢論”,即基本元素和複合物的本體論(201d-202d)。元素是沒有解釋的和不可知的,但是能夠被察覺到,而複合物即是可知的,又是可以表達的,可以成為真實判斷的對象。

接下來,蘇格拉底提出三種方法試圖解釋

“解釋”本身,第一種方法將“解釋”理解為一個人的語言或陳述(206c-e);第二種方法將“解釋”理解為指出一個構成事物的各個元素(206e-208b);第三種方法將“解釋”理解為闡明一個事物與其他事物的差別(208c-210a)。

不過,這三種定義全部失敗,知識既不是感覺,也不是真實的判斷,更不是真實的判斷加解釋。關於知識的定義猶如柏拉圖早期作品一般,蘇格拉底留給對話者泰阿泰德去繼續思考,而他前往法庭去面對他的指控者美勒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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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

《泰阿泰德》是柏拉圖闡釋者之間的主要爭端之一的作品,即一元論修正主義之間的爭論。

一元論者認為柏拉圖的作品始終表現出學說的統一性和目的的連續性。一元論者包括亞里士多德、普洛克魯斯和所有古代和中世紀的評論家以及伯克利主教;在現代,包括施萊爾馬赫、阿斯特、肖裡、迪埃、羅斯、康福德和查尼斯。

修正主義者反駁說,柏拉圖的著作充滿了修正、廢除和方向的改變。著名的修正主義者包括盧託斯拉夫斯基、賴爾、羅賓遜、倫西曼、歐文、麥克道爾、博斯托克和許多最近的評論家。

一元論在歷史上是占主導地位的解釋傳統,而修正主義似乎是直到十九世紀早期德國聖經研究中發展起來的語言文獻批判方法如文體學,被用到柏拉圖的研究上之後才開始發展的。

一元論可以是這樣一個論斷:柏拉圖的所有作品實際上在方法和靈感上都是蘇格拉底式的,早期對話中的任何觀點都不應該屬於柏拉圖。但持有這種論斷的人並不多,更多人的傾向是在蘇格拉底對話式中重拾《斐多》和《理想國》所關注的,而不是將早期作品中研究過的不可知論解讀到這些更具雄心的後期對話中。

同樣,修正主義也可以從發生在《卡爾米德》和《斐多》之間,或者在《普羅泰戈拉》和《高爾吉亞》之間明顯的觀點變化中得到證明。但是,修正主義與一元論辯論的主要焦點從來沒有放在這些對話上。通過《卡爾米德》

和《斐多》之間,以及《普羅泰戈拉》和《高爾吉亞》之間的對比,我們幾乎無法判斷柏拉圖是否放棄了型相論的問題,而這通常是修正主義者和一元論者之間的關鍵爭端。

因此,這場爭論通常集中在“中期對話”和“晚期對話”之間的對比上,修正主義者宣稱,中期對話是積極的學說,尤其是型相論,它遭到晚期對話批評、拒絕或置之不理。儘管一些修正主義者在《泰阿泰德》和《智者》中也發現了對型相論的批評,但大部分修正主義者認為柏拉圖批評型相論主要是通過《巴門尼德》體現,而《泰阿泰德》和《智者》是柏拉圖在拋棄型相論之後創作的對話。

修正主義者致力於他們對一些更具體的觀點的總體立場。他們的觀點是,柏拉圖晚期認為《巴門尼德》對型相論的批判是有說服力的,令人印象深刻;《智者》的“五大類”理論(254b-258e)並不是型相論的發展;而《蒂邁歐》是在《巴門尼德》

之前寫的,因為《蒂邁歐》顯然是從型相論的角度為這些論點辯護的。他們認為《泰阿泰德》的論點並不支持型相論,它之所以有趣,正是因為它向我們展示了一旦柏拉圖從對型相的迷戀中解脫出來,他是多麼擅長認識論。

一元論者認為,在《泰阿泰德》中,柏拉圖展示了知識不是什麼。他的論點旨在表明,除了柏拉圖自己對知識的論證方法,其他的替代方法是行不通的,比方用“助產”的方法。因此,《泰阿泰德》證明了不採用型相論的方法去論證是不可能成功的。

結語

一元論和修正主義可以通過對《泰阿泰德》的闡釋的這個巨大分歧加以區分。當然,在對柏拉圖整體作品的闡釋中,這並不是唯一的區別。在古代和現代,也有人認為《泰阿泰德》是一部懷疑論的、成問題性的甚至是脫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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