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0萬一集到沒有劇本寫,我正在經歷影視行業的大悲劇時期

來源丨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 作者 | 石燦

5328家影視公司註銷或吊銷。這是2020年開年至4月15日可查到的公開數據,也是2019年全年註銷或吊銷數量的1.78倍。

影視行業從高速發展狀態進入冰點,只用了不到四年。編劇行業是委託創作制度,編劇處在整個行業的創意執行第一環節,影視製片公司倒閉,資本收縮,寒冬面前,大批編劇轉業或者失業。

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找到了一位青年編劇聊聊她經歷的行業鉅變。她趕上了整個編劇行業的淘金浪潮,也正在經歷最慘淡的時段。以下是她的自述。

意氣風發那年,積蓄近40萬

如果不是因為疫情,年後我可能會去一家大花(我們把1985年以前出生,或者經常演成熟女性的知名女明星稱為大花)的公司做文學策劃,而不是在目前這家互聯網公司做短視頻。

我是南方人,高中想考超一流大學,但憑藉統招很難。誤打誤撞走了藝術道路,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

2010年我填報大學志願時,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戲劇創作專業,看到它排在戲劇文學系第一位,就報了。

大二大三,學校給我們開了與電影相關的課程,但我們和北京電影學院不一樣,北電課堂的內容會更加商業化一點,中戲還是陽春白雪一點。

除了上課,老師、師哥、師姐都會帶著我們接外面的活兒,做一些劇本工作,大部分從槍手或助理開始。2014年大學畢業後,我做了半年戲劇。這行真的很難做下去,就放棄了,直接進入一家迅速崛起的影視公司。這家公司的股東有趙薇和范冰冰,一時名聲大噪。我在裡面做編劇策劃,此外,也承擔一部分製片助理的工作。

那是整個行業把IP概念炒到最火爆的時候。有一次,我幫上司過目合同,是一個小說的IP合約,與作者籤。這部作品是一個網絡小說,小說一個字都還沒寫,合同上給這部作品的買價就高達1000萬。原因是某網絡文學平臺的No.1。

這個作者走種馬文路線。種馬,原意是指具有優秀基因,用於給母馬配種的公馬。簡單來說,一部種馬小說裡只有一個男主角,所有女生都爭著愛他,希望和他談戀愛。

但實際上,這個作者在大眾視野裡並沒有像顧漫、辛夷塢這樣的作家知名。可想而知,這個行業對IP的熱衷泡沫程度已經達到什麼地步了。

國內影視行業資本潮通常來說有兩撥,第一次是煤老闆資本潮,他們只投錢,不干涉創作;第二次是以視頻平臺為代表的資本潮,他們投錢,又幹預創作,以各種方式介入整個影視行業上下游產業鏈。2013年是分水嶺,視頻平臺把“獨家自制劇+獨家版權”雙核模式上升到平臺戰略層面,平臺資本強勢介入,後面這一輪資本潮延續至今。

我畢業那會兒,整個影視行業所有環節都能掙錢,尤其是以視頻平臺引入IP化模式後,一大堆小說IP湧進市場,影視公司總得要消化。

這就需要大量編劇在原著基礎上做改編,原來專業院校培養的人不夠用了,很多野路子編劇開始走馬上任,四處接活兒。原本由學院派編劇構建的高行業門檻,一下子被市場需求壓垮了。行業的很多既定規則也被打亂。

從10萬一集到沒有劇本寫,我正在經歷影視行業的大悲劇時期

恐怖電影製作流程圖,圖片來源自知乎用戶“明先森”,微信公號“做視頻”

在很多專業編劇眼裡,大部分網絡小說質量很差勁,沒辦法改。一百萬字,可用率不超過5%。除此之外,想要過審,也有很多情節必須拿掉。

這時候,資方就會來質疑你,為什麼要刪掉。隨之而來還有書粉的罵戰。這些事情會讓編劇很崩潰左右為難,裡外不是人。何況如果這個劇火了,是原著的事兒,和編劇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也導致很多編劇不願意接受改編的項目。原著沒幾個字能用,卻各處掣肘,做起來比原創還難,但影視公司或者平臺購買這個原著的IP就花了300萬,你改一集才3萬,你說氣不氣?最後的成品和原著相差甚遠,吃力不討好。

即便如此,也擋不住整個行業向前衝的步伐。2014年,國家層面在政策上扶持行業發展;2015年,中國電影(12.400, -0.14, -1.12%)票房突破400億;現象級電視劇層出不窮,各家衛視競爭依然激烈。

那一年,《捉妖記》狂攬24億票房,《港囧》以16億票房在身後窮追不捨,《夏洛特煩惱》讓所有人記住了“馬冬梅”。我們所有人都處在高速發展的狀態中,感覺一切良好。

2015年底,我和幾個中學同學在北京聚餐。他們不在影視行業工作,他們在銀行。吃完我結賬,飯桌上誇下海口說,“2016年,我卡里要存40萬”。他們說,“牛逼”。你想想,當時已經膨脹到這個樣子了,我剛大學本科畢業一年。

2016年9月,我去北大讀碩士。到了2016年底,我卡里真沒差多少,加上拿到的獎學金,30多萬是有的。

那是我最意氣風發的一年。

得看“命”

讀碩士之前我在一個迅速崛起的大公司,內部大致分為三大中心,分別是製片管理中心、策劃管理中心和營銷管理中心,分別做劇本、拍片和宣發。

正常情況下,內部起項目的步驟是由策劃或者製片牽頭,有了劇本大綱,相關負責人在內部辦公系統上發起立項,其他部門的leader進行評估,策劃管理中心會給出最終評估結果。

我做策劃和責編時,極少會對接到不專業的編劇,大部分都是科班出身,或者是已經有了許多行業經驗的老師。挑選合作時,我一定要求編劇試寫。我的試寫要求非常簡單,不會讓編劇給我出前三集劇本。我讓編劇根據一個和原劇本不相關的主題,寫一個小片段,1000~2000字即可。

我覺這個很合理,很多專業編劇自己去談項目時,會做兩手準備,讓製片人或者劇本責任編輯看看他對戲的構架能力和臺詞功底。

但現在很多編劇的處境有些不一樣了。製片公司總想讓編劇先把劇本大綱、人物、小傳、分場之類的寫完,再和你談合同的事。很多製片人不明白,一部劇最耗費心血的地方就是大綱,只要大綱寫完了,整個故事基本上也就寫完了。

當一個編劇把大綱拿出來的時候,相當於是“繳槍”了,編劇會有所顧慮:萬一你把我的大綱拿走,不和我籤合同,那咋辦?你隨便再找幾個編劇,圍繞大綱續寫就行了。

作為編劇,從來不希望和製片人對立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麼,製片們彷彿總想跟編劇們對立起來。或許是因為錢?或許是曾經被一些爛編劇坑過。在編劇群體內部,也確實有一些道德感不強的編劇。

我遇到過一個挺令人驚訝的案例。我的一個學長擔任製片人,找一個從一家頂級院校畢業的女博士寫了一個劇本。女博士寫劇本的速度非常快。按照正常的劇本步驟,應該先寫大綱,開會商討大綱故事;大綱通過,寫分集,繼續開會,商討下一步工作內容。

從10萬一集到沒有劇本寫,我正在經歷影視行業的大悲劇時期

截圖來自《2019-2020中國青年編劇生態調查報告》

當時,學長看到女博士的大綱還不錯,就和她簽約了。簽約之後,理論上應該在大綱基礎上出分集,結果這個女博士直接把30集的劇本給寫了。學長看了之後有點不知所措,再一看內容,說:“寫的什麼玩意兒?我根本沒讓你寫完劇本,分集都還沒過,你就把劇本給寫了?”

學長覺得她都寫到這份上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心給了她一半的稿費。

但劇本一塌糊塗,學長推進不下去了,找到我,希望我把這個劇本修改一下。時間緊急,我又有本職工作。於是,我拉著我一個同學一塊兒去和學長聊,聊得還不錯,還把萬字綱給他免費重改了一次。雙方滿意,都開始走合同了。

一天,我的上司給我發來一個投稿劇本。我定睛一看,怎麼覺得這個劇本和我從學長那裡接的活兒那麼像呢?劇本名字換了,男女主角名字換了,往故事裡加了一個創業的套子,其他內容基本上沒變。

我和上司說,“我懷疑這個東西有點問題。”

我立馬發信息給我學長,讓他看了劇本,有點驚訝。這個博士編劇看學長這邊沒繼續推進的意願後,就把原來的劇本做了調整,投稿給其他影視公司。按委託創作的合同規定,博士編劇侵權了。後來學長就去和博士編劇扯版權的事了,我這邊的改編工作,戛然而止。這個劇本至今仍在擱置。

兩年做責編策劃的工作經驗讓我知道:很多時候,製片、編劇和投資人不會在一塊兒討論劇本。很多人對此都存在誤解,認為編劇一定會直接與製片人碰面。但除非你是大編劇,有名望,有話語權,有證據表明觀眾吃你那一套故事敘事方式。如果不是,編劇大多與製片下面的責任編輯打交道。

一方面,製片人確實沒那麼多時間去對接每一個編劇,他沒必要參與所有的劇本討論會。另一方面,把責任編輯招進公司就是對接編劇和劇本的,如果你只是一個那幾萬塊錢寫一集劇本的小編劇,製片人真認為沒必要去跟你碰頭,他們要忙著搞錢搞演員。

這種情況會延伸出另一種尷尬的局面。製片人不出面碰頭,很多原本是製片人的權力就會被下放到責編身上,很多項目也有可能受限於責編。

這就是另一個命題了——影視行業的工資不高,所以責編的水平有限。

責編的普遍工資在5000~10000之間,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到了總監級別,工資也在20000~25000之間徘徊。很多做責編的人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沒有任何項目經驗,憑藉著自己的主觀印象就要對劇本指手畫腳下判斷、做決定。

我剛開始也這樣。但不能怪責編,這是由這個工種決定的,它是一個積累初級經驗的活兒。

給人挑毛病太容易了,挑完毛病之後,怎麼解決那麼些被提出來的問題呢?很多年輕責編缺乏項目經驗,是沒有能力去解決問題的,只會說不好,壓著本子不給製片人看,讓編劇無所適從。從責編策劃轉為獨立編劇後,我越來越意識到這點。

我和我閨蜜接過一個劇本項目。我們去和對接我們的責編開了不少會議,責編希望在10000字的大綱裡面把涉及到場景、拍攝,甚至連他自己想不明白的角色心理問題都給解決了,但這完全解決不了,大綱的功能只是把這個故事講明白。我和閨蜜怎麼都說服不了對方,最後雙方合作不愉快,終止合作了。從開始到結尾一個來月,我只見過製片人一次,收入5000多塊錢。

我最怕遇到責任編輯和我討論關於劇本的技術理論陷入瓶頸時,對方來一句:“我也是讀者,也是觀眾,我就覺得不喜歡這樣。”這不是廢話嗎?一千個讀者心裡還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呢。還有一句恐怖的評價,叫做“我覺得這麼寫不討喜”。

沒有量化標準,個人審美橫行,很多時候,真的看命。

從10萬一集薪酬,到沒人找我寫劇本

2016年、2017年賺的錢讓我飄了。

那時候即便做項目要熬夜,不停地與各個環節的人撕,有些項目最終沒能成功,但依舊是賺錢的,起碼比同齡人賺錢。

2018年,一個富二代朋友、我和另一個編劇,一塊兒做了一個編劇工作室,我們接了一個活兒,是愛情喜劇,快餐電影。影視公司對接方是知名院線的影視公司,知名製片人,攜程贊助,而且是一箇中美合作項目,目前已完成了四稿劇本,原編劇沒空再改,便想找年輕編劇接盤。

所有元素加在一起聽上去都很靠譜,我們和製片人聊得特別合拍,蠻以為這個項目一定順利。

整個修改費用是10萬元,我和另外一個編劇分。其實這修改和重寫差別也不大,但是眼看這麼好的項目,工期也不算長,也就答應了。原先計劃是,我們把劇本寫完,2019年4月份去美國勘景,同年7月開始拍攝,2020年上映。

說到這裡,你知道項目遭遇什麼了吧?當時初稿寫完還在審核,中美貿易戰就出了,所有人都懵了。沒辦法,只能一直拖著。直到現在,這個項目還是這麼擱著,中間又改了幾次,我和我搭檔一共各拿了一萬多塊錢,一份定金的價格。

說到定金,早些年行業蓬勃發展的時候,我們敢和公司要價20%~30%的定金,現在只有10%了。有些極端的公司要求編劇必須把大綱寫出來,也才給5%的定金。平臺為中心後,普通編劇更沒有議價權了。

從10萬一集到沒有劇本寫,我正在經歷影視行業的大悲劇時期

截圖來自《2019-2020中國青年編劇生態調查報告》

我趕上了整個編劇行業的淘金浪潮,也正在經歷最慘淡的時段。都說2018年就開始了寒冬,但即使到2019年初,我也還挺忙的,手裡有四個事情要同時進行。分別是中美合作的那個電影、一個偵探電影、一個和朋友合作的網劇,還有一部小說。你問我為什麼要同時接四個活?因為我們不像演員,開機了才開始工作。影視圈95%的項目都會在開拍前黃掉,我哪敢賭那5%?

我打定主意2019年做好這四件事就行,然後看了看存款,意氣風發地在朝陽區買了一套房,合計花了300多萬,家裡出了部分錢。現在想來,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我的議價權最高時,可以拿到10萬一集的洽談權力。那是2018年初,與一部春節檔爆火的電影有關。

2016年進入北京大學讀碩士時,我因為大學時的人脈,參與了這部春節檔電影的編劇策劃工作。一起工作的有不少人,大家各自貢獻各自擅長的部分,合作很愉快,以及我們確實沒想到那部電影可以衝到這麼高的票房。

2018年2月,這部電影爆火,我們所有有署名的參與者的身價在業內也被抬升起來,確實吃了一波紅利。不少影視公司找我們寫劇本,都是類似題材,價格甚至可以談到一集10萬的水平。我看著無數項目找上門,有喜有憂。喜當然是覺得自己要熬出頭,憂是,我並不是一個擅長這類題材的人。

可是,我在坊間最大的名頭就是參與了這個編劇項目,在外面想要高價碼,只有把它拿出來。

每當我和別人說,我也可以寫愛情劇、也可以寫古裝劇時。其他製片人不敢要我,一來我身價在這,二來我缺少已播出的愛情劇、古裝劇作品。我說我寫過很多可以發給你看,製片人說不行不行,必須播出署名。

對於編劇而言,能播出、能署名與否,其實看命;對製片人而言,卻是你實力的唯一證明。

從10萬一集到沒有劇本寫,我正在經歷影視行業的大悲劇時期

截圖來自《2019-2020中國青年編劇生態調查報告》

這是名利雙收另一面的窘境。我能拿一集10萬的劇本費時,覺得我可以繼續這麼往上走。但有一天行業突然不行了,單集價格逐漸變到5萬,然後變成3萬、2萬,原先的狀態被打破,一下子就慌了。我也不敢接新的項目,得不償失。

可是你越不接,越沒有項目,越沒人找你。隨著這部電影和整個行業熱度下降,還能有多少公司買我當時那個項目的賬呢?我不知道。

2019年要做的四件大事一個接著一個黃掉,不得已,我在2019年8月份去了一家MCN公司做短視頻 。

之所以會去,也是因為我一個編劇朋友轉了行,去了那邊做總監。我以為就她一個熟人,誰知道,一進去發現有拍網絡大電影的導演,演員,製片人,藝人宣傳……影視圈難混了,大家都來當短視頻編導。原來一個圈子裡的人,換了個方式討生活,但心裡還有點影視情懷,很是彆扭,紛紛待了兩三個月就走了。

年前,我離開MCN公司後,重新回到影視圈,面試了一家大花成立的公司的文學策劃。原本一切順利,然而因為疫情,她的公司舉步維艱,至今項目仍在擱置,我也就沒能入職成功。

今年三月,經歷無數思想鬥爭,我轉向了相對高薪的互聯網行業。沒辦法,我是一個揹著房貸的人,父母也無法讓我啃。

我現在在海淀區上班,每個工作日早上花60塊錢打車去公司,晚上9點鐘下班坐地鐵回家,回家後看看綜藝看看電影,日復一日,維持在996或者997的狀態裡。

悲劇,大悲劇

2019年,我一個北大的碩士同學是知名製片人,想做一個校園偵探劇,找我擔任編劇。當時定下的監製,擬定的男女主角名氣都不小,不小到讓人覺得老天爺要賞飯吃了的地步。

因為涉及到偵探推理,我找了當時因為春節檔電影創作而相識的,目前身價都不錯的夥伴們一起寫。

整個團隊陣容聽上去都很唬人,項目前期推進也很順利,但是寫完劇本第一稿之後,問題就出現了。

我們的這個劇本故事是校園生活推理劇,很像日本動畫《冰菓》,沒有大懸疑,沒有命案,都是生活日常的有趣推理。這個方向一開始是投資方提出的,可寫著寫著,他猶豫了。

他覺得國內也沒有類似的先例,擔心受眾。漸漸地,他要求我們改回傳統的推理劇,要大懸疑,要生生死死,大開大合。

我們編劇三人組內部也發生了分歧:到底要不要繼續?要不要聽投資方的?一個男生說,他覺得原來的劇情挺好的,我們把錢退了,版權拿回來,等待機會,以後總會有公司來做。但是那時候我們兩個女生缺錢,沒聽他的。

沒辦法,出錢的人說了算,稿費根據項目不同的進展環節支付,我還要拿下一步的稿酬,跟人家槓上沒好處。這個項目一直持續到2019年中,很多人都把很多希望都寄託在它身上了。

後來,製片方還是沒敢繼續做校園推理。我那個製片人同學拿這個劇本去找了個新公司,這家公司做出了好些精品網劇,尤其擅長做推理類爆款劇。當時在聊的時候對方就說,他們看到的那個版本的劇本做了非常多的妥協。他們很懂。他們建議,繼續修改這個劇本。

這時,我遲疑了。如果繼續改,可能還要出近十萬字的稿子,這期間沒有錢。我放棄了。

起初那唬人的主創陣容終於一拍兩散。

四線並行,除了個人愛好寫小說,關於劇本的,都斷了。

這挺像一個悲劇的。

我這個人喜歡大悲劇,死得透透的那種。可能是人生底色吧,就覺得這是這個世界遲早該得到的結果。

我意識到這點,是在我大學寫畢業大戲的時候。我寫了一幫年輕人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裡走向分崩離析最終互相殘殺的故事。這個故事的重點是“失手”殺死了一個同伴。既然這是一個意外,那我也設定了一個人能回到過去改變結局的機會。

這個人是一個男版傻白甜,回去了三次,想盡辦法從不同環節介入,力圖改變結果,但都乏力迴天。他很絕望,原來很多事情真的無法改變,從好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開始,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

沒有人能想到,那些曾經看上去令人欣喜的事,如今會成為悲劇的導火索。

如果我有回到過去的機會,我不會回到2019年試圖改變我今年的現狀。我想回到高二,告訴自己不要去考藝術院校。即便是考了,也別學戲劇創作。

戲劇差不多死水微瀾,創作這事在國內的路也太難走,我也不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天才角色。

我需要學一個不可替代性更強的專業。至少不會誰都來指手畫腳,跟我說,“你劇本這麼寫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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