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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我在微信上搜索小程序，打錯字卻意外發現一個有趣的功能——“微信遺囑”。
打開小程序後，可以用文字、照片、視頻等方式創建“遺言”，等到約定時間就會發給留言對象。
原本只是帶著好奇心玩，可到了寫遺言這一步，卻遲遲下不了手。
如果此刻命懸一線，只有一次機會留下遺言，我寫給誰？又說些什麼？
腦海裡的回憶翻湧不息，這才意識到，還有太多事沒做完，太多人沒陪夠。
人在不痛不癢、有吃有喝的時候，不太會察覺到生命有多寶貴。
當直面死神時，才知道對人間的不捨、對活著的渴望有多強烈。
我只是想象瀕死的場景就很惶恐，那些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人，該多絕望？
大年二十九，廣州一位醫生急匆匆要立遺囑，原來醫院發現了幾例新冠肺炎患者，他擔心自己也被感染了......
大年初二，武漢80後志願者王超預料到這次抗疫的艱難，提前在手機上寫了遺書，隨後取消了開機密碼......
還有一位媽媽留給孩子一大段密密麻麻的叮囑：
“寶寶，媽媽永遠愛你......為居民們做好預防的一線工作很辛苦，但回家有你等著我，我就不累了。”
“媽媽希望你健康，平安和樂......如果有一天媽媽遭遇不測，媽媽名下的房子轉到你名下，歸你所有，其他的就你爸爸處理好了。”
這些“遺言”的主人不同，對象不同，內容不同，卻都藏著相似的遺憾。
2
今年，我們見證了太多的飛來橫禍。
蘇州馬路上突如其來的連環撞車；
浙江高樓上毫無防備墜下的磚塊；
還有前一秒在等開水變涼，下一秒就去了的病人......
中華遺囑庫工作人員對一位退休老幹部印象深刻：
老人說想帶頭立遺囑，成為武漢預約中心第一個客戶，也給大家樹立個榜樣，讓大家正確看待生死。
可緊接著老人疑似感染新冠肺炎，還沒等到一份正式遺囑就走了。
“他和我們說想提前安排自己的身後事，不要勞累孩子和朋友，但是現在成為一個遺憾了。”
一條舊新聞從我記憶中鮮活起來。
一位女士被困電梯間好久出不去，萬念俱灰，用手機編輯好多條微信遺言。
可惜電梯間沒信號，這些愛的宣言最終沒發出去。
萬幸的是，被困21小時後妻子被救出，出電梯那一刻，她扎進丈夫懷裡嚎啕大哭。
馬路上，高樓下，病榻前，電梯裡......
命運的拳頭，何時會給我們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無人知曉。
既然無法左右生死，那就未雨綢繆。
3
記得去年熱播綜藝《我家小兩口》，26歲的電競主播若風還因為立遺囑上了熱搜。
很多人覺得一個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小夥子立遺囑操之過急，直到若風說出自己的擔憂。
瞭解電競行業的人知道，打職業比賽需要長時間訓練，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飯，加上神經興奮難入睡，安眠藥幾乎人手必備。
年輕人看似離死亡很遠，但說近也近。
事實上，三年來90後立遺囑的人數翻了近3倍，年齡最小的只有18歲，很多從事程序員等壓力大的職業。
“微信遺囑”小程序推出短短兩個多月，留言就超過5000人。
尤其清明節次日，一天不到就有1427人寫了“遺囑”。
這場疫情讓我們失去太多，錯過太多，也更明白一紙“遺書”承載的意義。
“正嘆別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紅樓夢》這句戳心的詞不是劇本上的矯揉造作，而是現實中的無可奈何。
4
今天的知乎熱搜榜上，有人問：“死亡是一瞬間的事嗎？”
我翻看了前三個故事，心裡難受得很。
第一個：
丈夫上午突然接到老婆電話，說女兒掉下去了。丈夫油門踩到底狂奔回家，救護車來了，下午女兒屍體就送到了殯儀館，凌晨火化。
第二個：
男孩4歲那年，目睹母親因為瑣事纏身，一氣之下喝農藥自殺。儘管喝完就後悔、掙扎、嘔吐、洗胃，最後還是沒救活。
第三個：
和爸爸打球時，短短十幾分鍾，爸爸好幾次感到難受，等對面醫院院長來看時，心電圖已是一條直線；6年後，媽媽在海南騎行發生交通事故，人沒到醫院就不行了......
再也不敢往下翻。
有些人，臨終前沒能給親人留下最後一句話；有些人跋山涉水，也沒能看到親人最後一面。
而吐槽生活不如意的自己，至少還有親人可依靠，有心事可分享。
相比之下，我們何其幸運。
5
一對老夫妻到預約中心寫“幸福宣言”，老先生寫道：
“親愛的，咱倆幾十年風雨同路，一瞬即逝。夕陽無限好，已是近黃昏，你是我人生的伴侶，這是註定的緣分。
我倆應該珍惜，無論有什麼對錯，都不應計較，我不懂用什麼語言表達，希望全家人能夠和睦幸福。”
老奶奶偷看老伴的遺言，剛瞄到開頭三個字，一下哭到不行。
“他一輩子從來沒叫過我‘親愛的’。”
這對老夫妻在留言冊裡放了一張合照。
兩人坐在長椅上，爺爺的背微駝，頭向右靠著老伴。奶奶的柺杖放在一邊，風吹亂了她的頭髮。
遠處江面微波盪漾，陽光溫溫柔柔，一切很都美好。
人生那麼短，遺憾那麼長。心裡的情和愛，不必再隱藏。
趁她眼眸明亮，還能看清你的情書。
趁你口齒伶俐，還能說出“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