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4月15日發表美國得克薩斯州立大學政治學助理教授、美國海軍後備隊軍官約努茨·波佩斯庫撰寫的題為《該認清大國政治現實了》的文章稱,儘管在過去10年裡進入了大國競爭的嶄新地緣政治時代,華盛頓卻至今沒有一個條理清楚的大戰略框架來指導其重點工作和塑造其外交政策決定。專家學者就大戰略提出了兩種彼此衝突的理論範式,即自由國際主義(深度參與)和防禦性現實主義(收縮),但這兩個思想流派都沒有充分說明當前的大國競爭態勢。美國應該奉行的大戰略應基於第三種理論範式——進攻性現實主義。文章內容編譯如下:
“歷史假期”更早結束
國際政治中每一個世界秩序時代都受雙重因素影響,一是最重要參與者之間的結構性力量對比,二是對其互動進行管理的理念、規範和機構。過去10年裡,國際體系由美國主導的單極時代過渡到多極時代,前者的主要特徵是大國對抗緩和,後者的主要特徵是美國和中國之間展開咄咄逼人的地緣政治競爭,俄羅斯在一定程度上也參與其中。然而,對基於規則而沒有大國對抗的自由主義秩序的這種樂觀情緒迅速消失,至少在國家安全機構的某些部門,它消失得無影無蹤:五角大樓的2018年國防戰略宣佈傳統的現實主義關切重新成為當務之急:“現在,美國國家安全方面的首要關切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略競爭,而不是恐怖主義活動。”
現實主義世界秩序是唯一可持續的秩序,也是唯一有望降低悲劇性大國戰爭爆發可能性的秩序。隨著這個體系從單極走向多極,世界秩序的性質也必然發生變化,因為多極世界是現實主義的世界,它不能再是自由主義的世界。這一系統性變化對於美國的大戰略意義深遠:它現在不應嘗試復興冷戰結束後時代自由國際主義大戰略所推行的自由主義世界秩序,而應塑造新興的現實主義世界秩序。
誠然,作為一種極為悲觀的大國政治理論,進攻性現實主義既沒有提供自由國際主義者所倡導的自由主義世界秩序下那種令人振奮的和平與繁榮願景,也沒有提供防禦性現實主義者建議的收縮範式所暗含的財政儲蓄和良性孤立。然而,國際舞臺上的近期事態發展更符合進攻性現實主義而非其他範式的理論預期。
與這兩種範式形成對比的是,進攻性現實主義對大國政治的悲觀看法更準確地預見到了過去二三十年的“歷史假期”會更早而非更晚結束。曾在奧巴馬政府中任職的庫爾特·坎貝爾和埃利·拉特納說:“胡蘿蔔和大棒都沒有像預測的那樣改變中國。外交和商業接觸並未帶來政治和經濟開放。無論是美國軍事力量還是區域制衡都沒能阻止北京謀求替換美國所主導體系的核心組成部分。自由主義國際秩序未能像預期的那樣強有力地吸引或約束中國。中國奉行自己的路線,在這個過程中讓美國的期望一個個落空。”
遵循三條核心原則
在大國競爭的新時代,美國的攻勢大戰略框架遵循三條核心原則。
第一,為了應對在世界三大地緣政治區域(歐洲、亞洲、中東)之一佔據主導地位從而謀取全球超級大國地位的敵對區域性霸主帶來的唯一現實威脅,美國的大戰略應當圍繞遏制中國的力量以及在亞洲和全球的影響力。從長遠看,這是美國國家利益面臨的最重大威脅。
第二條原則概括了三個次要威脅:俄羅斯再度成為一個敵對的地緣政治參與者;朝鮮、可能還有伊朗等無賴國家政權破壞核擴散方面的穩定;對“伊斯蘭國”和“基地”等激進的聖戰組織繼續進行打擊。這些安全威脅不容忽視但戰略重要性要低一些,對付它們要採取划算的方式,以便騰出資源推動實現最主要目標——遏制中國。
第三,美國要做好準備,從外交和經濟上塑造新興現實主義世界秩序(以及區域秩序)的形態方面展開鍥而不捨的競爭。這種秩序正在逐步取代二戰結束後的自由主義世界秩序。
不管它在歷史上有過什麼功勞,現行的自由國際主義大戰略已經無法應對地緣政治衝突再度加劇所構成的當前挑戰,防禦性現實主義收縮戰略則風險過高,而且同樣不適用於當今大國競爭時代。相比之下,進攻性現實主義是值得認真考慮的另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