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恆大淘寶足球俱樂部14日晚發佈公告,給予球員于漢超開除處分,理由是嚴重違反“三九”隊規之“九開除”的紀律規定。當日,于漢超因使用變造的機動車號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被廣州市公安局依法處以罰款5000元、行政拘留15天的處罰。
資料圖:于漢超疑似塗改車牌 被恆大依隊規開除
恆大開除于漢超是否合法合規引發輿論熱議
廣州恆大淘寶俱樂部一直秉承從嚴管理的企業文化,獎罰分明、重獎重罰。2019年賽季初,俱樂部出臺了極其嚴厲的 “三九”隊規,它包含“九必須”,“九不準”和“九開除”共27條規定。2019年3月,球員韋世豪在中國杯上,因為一次備受爭議的“飛鏟”,被恆大認定違反隊規,處罰停賽一個月。而上個月,恆大更是開出隊史最重罰單,球員費南多因在球隊迪拜集訓期間拒不接受安排,違反隊規,處以通報批評並罰款300萬元。恆大此前執行的多次處罰,球員並沒有提出異議,網上更是一片叫好聲。
但恆大此番依據“三九”隊規開除于漢超是否合法合規,引發了網上大討論。恆大並沒有具體指出于漢超違反了“三九”隊規中的哪一條,但從“九開除”適用的規定來看,可能涉嫌違反第7條“嚴重損害公司品牌形象者,開除”,以及第9條“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者,開除”。有網友認為,“三九”隊規的條款表述太過模糊,什麼樣的做法才算嚴重損害公司品牌形象,很難量化界定,而且於漢超雖然“違法”了,但並沒有觸及“刑事犯罪”,如果恆大僅依據此兩條規定開除于漢超,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法或有不足。有網友還質疑“三九”隊規出臺程序的合法性問題,認為其適用性存疑,並指出于漢超與俱樂部之間屬於勞動關係,兩者之間受勞動法律法規調整和約束,如果恆大開除于漢超涉嫌違反勞動合同法,後者有權提請勞動仲裁,獲得相應賠償。
誰是誰非?法律界如此解讀
對此,國際體育仲裁法庭仲裁員、《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法》修法小組成員、上海通力律師事務所吳煒律師認為,“三九”隊規是恆大俱樂部的內部管理隊規,已多次向球員進行傳達,俱樂部此前也多次依隊規做出紀律處罰,並對全隊進行通報,俱樂部全體成員均對此十分了解, 在此情況下,可作為開除球員的依據。而且於漢超的行為雖沒有觸及刑事犯罪,但根據隊規和工作合同,屬於嚴重違紀行為,構成俱樂部解約的正當理由。此外,與傳統勞動合同爭議不同的是, 職業俱樂部與其球員之間工作合同的爭議, 應由中國足協仲裁委員會審理,這點有國內法院的判例可循。于漢超與俱樂部之間工作合同屬於足球行業內部管理的合同, 約定了適用足球行業規定, 因此中國足協仲裁委在審理時首先以足球行業規定、合同約定和行業慣例為優先適用。
2014年8月16日, 2014年中超第21輪:廣州恆大2-1勝天津泰達,-于漢超比賽中倒水降溫
中國體育科學學會常務理事、中國政法大學體育法研究所所長馬宏俊教授向人民體育表示,他已在微信群和朋友圈看到法律界不少人士在討論該事件,他認為如果從法律的角度來評判此事,確實需要從於漢超與恆大俱樂部之間的合同約定、“三九”隊規出臺程序和條文的合法性,以及體育特殊法對運動員的保護規定等三個角度來入手。如果經過法律審查確認“三九”隊規在合法性上沒問題,球員已讓渡了自己的權利,接受這樣的規定約束,就成為一種契約行為,企業來處罰是可以的。他同時指出體育行業有特殊性,運動員是一個特殊的職業,被開除後可能會影響到當事人的職業生涯,收入待遇或受到較大影響,這個就要看有沒有特別法進行保護,包括國際上的通則或習慣等。他還進一步表示,對於這一公共事件,誰都可以發表不同的意見看法,當事人于漢超也有權尋求法律救濟,最終讓有權作出判決的機構來進行法律結果認定,當事雙方如果對判罰結果不滿意可提出質疑,直至終審判決。
冀事件在情與法之間達到平衡 得以妥善解決
恆大開除于漢超一事引發的大討論在事發當晚登上微博熱搜榜的第二名,此後話題不斷髮酵升級,無論是球迷還是非球迷、專業人士或非專業人士都紛紛發表各自看法,並幾乎佔據所有國內媒體的體育版面,各界也紛紛關注這一時間未來如何演變發展。
恆大俱樂部在此過程中雷厲風行,迅速採取行動,支持警方依法辦事。據透露,恆大集團主席許家印得悉此事後,給俱樂部發出了強硬指示,只要于漢超違法屬實,就按照最高的處罰執行,不允許任何人說情。但于漢超作為俱樂部的一名功勳球員,被俱樂部如此處罰,顯得有點簡單粗暴,在某種程度上也讓部分人接受不了,期盼俱樂部能更有人情味的對待和處理。而俱樂部執行程序是否得當,是否合理合法,也引發公眾廣泛細緻的關注和拷問,下一步于漢超的合約如何解除,事件將如何發展,還有待雙方的溝通協商。
2017年5月5日,中超第8輪:廣州恆大vs上海申花,于漢超代表球隊征戰100場紀念儀式
必須指出的是,于漢超塗改車牌的行為首先是違法了,作為一名具有社會影響力的足球明星,他不僅沒有起到良好的社會表率作用,反而帶來錯誤的示範效應,承擔由此引發的法律後果並招致公眾的批評是無可厚非的。尤其是中國足球水平常年在低谷徘徊,他作為一名國腳級的球員,如此做法某種程度也給中國足球整體形象招了黑。以此同時,他在俱樂部和國家隊的隊友,以及很多熟悉他的人士透露于漢超平時為人低調,踢球敬業,球品人品都不錯,對其紛紛表達了惋惜之情,但做錯了事確實要承擔責任。
于漢超為自己的錯誤已付出了代價,恆大也作出了嚴厲的處罰決定,當事雙方原本有親密的合作關係,事件發展到這個結果相信是雙方始料未及的。不少公眾也希望雙方在處理上情與法之間能達到某種平衡,讓事件最終得到圓滿妥善的解決。
“于漢超事件”的動態整理
14日11:53,網友在微博上發佈“疑似於漢超塗改車牌” 視頻
14日12:53,@廣州交警 表示將跟進事件;
14日16:53,@廣州交警 透露于漢超已到天河交警大隊接受調查
14日21:00,@廣州公安 發佈于漢超拘留15日,但隨後刪除;
14日23:00,恆大俱樂部發布官宣公告:開除于漢超
此後事件迅速登上微博熱搜榜的第二名,網友展開熱烈討論,各路媒體記者、于漢超隊友、法律人士等紛紛發言,專業媒體也展開深入報道。
恆大的“三九”隊規
九必須:一是必須有強烈的榮譽感;二是必須有強烈的責任感;三是必須有強烈的團隊意識;四是必須有強烈的進取心;五是必須嚴於律己;六是必須努力學習;七是必須刻苦訓練;八是必須奮勇拼搏;九是必須尊重對手、尊重裁判、尊重球迷、尊重媒體。
九不準:一是不準違反賽風賽紀;二是不準遲到早退,怠訓曠訓;三是不準私自洩密;四是不準擅自發表不當言論;五是不準拉幫結派;六是不準相互攻擊;七是不準與教練組相互吃請、送禮;八是不準與俱樂部管理人員有任何私自聯繫;九是不準與外界有任何不必要聯繫。
九開除:一是挑戰主教練權威者,開除;二是聯賽期間抽菸、喝酒者,開除;三是使用違禁藥物者,開除;四是嚴重違反作息要求者,開除;五是參與假球、賭球者,開除;六是長期消極比賽者,開除;七是嚴重損害公司品牌形象者,開除;八是嚴重違背職業道德者,開除;九是有任何違法犯罪行為者,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