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肖恩
在新冠疫情和脫歐談判進入關鍵時刻的同時，政府內部裂痕不斷加深，2020年留給英國首相約翰遜的難題還有很多。
當地時間11月12日晚，約翰遜的首席顧問多米尼克·卡明斯（Dominic Cummings）宣佈，他將在今年年底前辭職。據英國《衛報》拍攝到的畫面，當天晚上宣佈辭職後不久，卡明斯就獨自抱著一個紙箱從唐寧街10號離開。
今年48歲的卡明斯畢業於牛津大學，是約翰遜最親密的盟友之一，被稱為約翰遜的“大腦”，同時也是英國戰後最具爭議性的政治人物之一。他不僅主導了4年前的脫歐運動，也是約翰遜能拿下首相之位的幕後功臣。他的辭職是首相核心圈子迄今為止最重大的變化之一。
2016年卡明斯發起並領導了“投票脫歐”（Vote Leave）運動，提出“奪回控制權”這一口號。在2019年底的議會競選中，他又制定了“搞定脫歐”競選口號，打動了許多對久拖不決的脫歐進程感到厭煩的選民。
在留歐派眼裡，他是敵人；在疑歐派眼裡，他是英雄。而對於約翰遜來說，卡明斯在關鍵決策上的果膽正好與他的步步為營互補。
但也正是這種相對極端的做派，讓卡明斯在政府裡多處樹敵。前首相卡梅倫曾稱卡明斯為“職業精神病患者”。
今年5月，卡明斯違反疫情封鎖令從倫敦驅車前往杜倫招致嚴厲批評，但獲約翰遜力保，卡明斯最終拒絕辭職。
路透社報道稱，卡明斯這次離開或許幕僚長之爭有關。卡明斯一直力推讓原約翰遜的通訊主管、同為脫歐運動領導者的凱恩（Lee Cain）接任幕僚長，以便維護他在政府的控制權，但遭約翰遜的未婚妻西蒙茲（Carrie Symonds）和多名官員反對。最終約翰遜任命他的首席戰略顧問李斯特（Edward Lister）暫代幕僚長一職，凱恩則在11日宣佈辭職。
此前有政府高級官員透露，卡明斯和凱恩被懷疑提前洩露了政府的封鎖計劃，這也可能是約翰遜與兩人“反目”的導火索。但卡明斯與凱恩均對洩密指控予以否認。還有說法稱，卡明斯經常在簡報中說約翰遜和西蒙茲壞話，使兩人心生嫌隙。
據《衛報》報道，儘管卡明斯和凱恩還將留任至聖誕節前，但約翰遜要求兩人週五就離開唐寧街10號。一名消息人士透露，接下來6周卡明斯將在家辦工。
《金融時報》評論稱，卡明斯在鬥爭中崛起，卻敗給了權鬥。一名政府官員表示，卡明斯在政府內部製造出一種“恐怖氛圍”，他的離開讓白廳鬆了口氣。
卡明斯心裡或許早有辭職意願。據英國天空新聞網報道，他曾在1月的一篇博客文章中透露說，他希望能在2020年底脫歐正式完成後，讓自己“失業”。
運輸大臣夏普斯（Grant Shapps）說，卡明斯選擇離開是因為英國的大規模病毒檢測計劃和脫歐都即將落幕，英國將進入一個新階段，但會有很多人想念他。
除了卡明斯之外，還有消息稱首席脫歐談判代表弗羅斯特（David Frost）和他的副手劉易斯（Oliver Lewis）也都有過辭職意向。至此，英國政府內部的脫歐團隊已經四分五裂。
有分析人士認為，卡明斯的退出預示著約翰遜政府在與歐盟談判時可能會軟化立場，在與候任美國總統拜登建立雙邊關係時也傾向選擇更中庸的路線。卡明斯和凱恩都主張英國不讓步，必要時在無協議情況下離開歐盟單一市場。
前英國司法大臣高克（David Gauke）也認為，卡明斯離開後，約翰遜的執政方式可能會更符合常規。高克在去年9月因在議會倒戈組織無協議脫歐，被開除保守黨黨籍。
由於卡明斯離職使英歐達成協議的可能性提高，英鎊在12日大幅上漲。
但英政府發言人斯拉克（James Slack）表示，卡明斯辭職不會對英國政府在國際事務上的立場產生影響。
與此同時，此前對脫歐持反對態度的拜登當選美國總統，使約翰遜在談判中面臨更多壓力。在宣佈勝選後與約翰遜的首次通話中，拜登就警告稱，英歐談判不能危及北愛爾蘭和平進程，否則也會危機英美貿易協議。
脫歐談判仍存在許多懸念。距離脫歐過渡期結束只剩最後幾周，卡明斯在脫歐談判中的立場不見得比約翰遜團隊和保守黨中其他脫歐派人士更強硬。《經濟學人》指出，卡明斯更希望通過脫歐提高英國政府的自由度，剝除所謂的繁文縟節，為英國發展清除障礙。
英國和歐盟上週在倫敦恢復談判，但在捕魚權等問題上的分歧仍難以彌合。BBC報道稱，英國已經準備好接受“澳大利亞條款”，即在沒有全面貿易協議的情況下，遵循世界貿易組織默認規則執行貿易關係。
另一方面，英國議會上院在9日以壓倒性票數表決刪除《內部市場法案》中有爭議的兩項條款。政府發言人隨後表示，會在法案返回到下院重新審議時將恢復這些條款。
批評者稱，卡明斯領導的團隊更擅長在變革時期通過政治運動清除對手，卻不懂如何應對日常政務，他們的弱點在疫情中暴露無疑。
截至目前英國新冠肺炎死亡人數已經超過5萬人，累計確診1321031人，居全球第七位，英格蘭地區已經開啟第二輪全面封鎖。
民調機構YouGov本週早些時候公佈的一項民調顯示，約翰遜支持率跌至34%，比反對黨工黨落後5個百分點。保守黨資深政客詹金（Bernard Jenkin）表示，卡明斯的退出將使唐寧街和議會之間恢復久違的“尊重，誠實和信任”。
對約翰遜政府來說，挑戰才剛剛開始。可以預見的是，到明年1月，疫情和脫歐後的混亂將碰撞在一起，如何應對飆高的失業率、合理進行收入再分配、減少社會不平等難關都在等待著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