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多如狗毛的男人(二)

紗紗來自草原,她的身上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草原的遼闊和空寂。這種感覺說不出來自哪裡,也許是從她高高的顴骨上,充滿野性的眸子了,一直緊閉的厚唇裡,或許是從她的裝束裡,她的步態中,她手臂上戴著的一串串古怪的鏈條裡。

  紗紗要去的城市與她出生的地方相距千里。她到這座相距千里的城市是來上學的。候車室的紗紗雙手緊緊握住行囊,興許是頭一次出遠門的緊張,也有可能是激動,青色的筋層層凸起,像草原上被風梳理過的青草,倔強的顯示生命的力量。紗紗的行李很簡單,除了背上的吉他,就只有行李箱裡零散的放著紅色夾克一件,圍巾一條,襯衫一件,褲子一條,連褲襪一條,短褲短裙各一件,鞋子一雙,手錶一隻,速寫本一個,風乾的枯樹枝一段,壓扁的四葉草一片,鉛筆一支,手帕一塊,耳墜一對,睫毛膏一管,粉餅一盒,梳子一把,所有的物品就像紗紗家鄉的草一樣不受束縛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行李箱裡。

  紗紗和連杏彤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的圖書館,倆人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同一本畫家圖鑑,閒聊發現倆人的宿舍竟是對門,選修的課程也巧合的重疊。一次巧合是偶然,兩次巧合的是緣分,三次巧合就是老天的安排。一次又一次老天的安排讓兩個同樣青春年華的少女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她們談起了各自離家上學的經歷,紗紗講了家鄉的草原,藍天,帶有種子清香的空氣以及會停留的風。

  “從一個城市坐車到另一個城市,”紗紗接著說道:“然後由一個城市的叛逆者變成另一個城市的叛逆者。”

  “我乘車來的時候,”連杏彤說道:“火車開的很慢很慢,旅途顯得漫長而瑣碎,車外的風景都看倦了,同車廂的人都昏昏欲睡。”

  “旅途睡覺才最有氣氛,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目的地卻是同一個,目的地雖是同一個,但目的卻又各不相同。”紗紗一邊擦吉他一邊說道。

  “我和你一樣坐火車來上學,但我卻沒有你對事物的認識和感悟,可能我是一個膚淺的人吧。”

  “不是你膚淺,我是一個孤獨的人,孤獨的人總是會對周圍的環境有不一樣的認識。”

  “懷念草原嗎?草原的草一年四季都是綠的嗎?”連杏彤好奇的問道。

  “草原的草有兩種顏色,一半深色,一半淺色。淺色的草要到深秋才會變暗,深色的草就會變的枯黃。那是因為淺色的草比深色的草要晚很多才生長。”紗紗頓了頓繼續說道:“草原每年都有兩個春天,兩個夏天,兩個秋天,兩個冬天,草原的植物都會按照自己的需求選擇季....“

  “澄,你喜歡看賈平凹先生的書嗎?”連杏彤突然打斷道。

  “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很少看,歐美洲文學看的多一些。”紗紗有些詫異。

  “賈平凹先生的作品集裡有一篇《訪蘭》,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你聊天,我都會想起賈平凹先生筆下的蘭。”

  “為什麼?難道我長得像蘭花?”紗紗很不理解的問道。

  “是的,你就像賈平凹先生筆下的蘭,就是那種生長在山谷裡面的幽蘭,得的是天地自然的原氣,長得是山野水畔的趣姿,你和那些蘭花一樣不會為了被欣賞而生長,你們都活出了自己的真性情,所以你們都活的很純,活得很隨心。這種感覺從我見你的第一面開始就牢牢地紮在我的腦子裡了。”

  “在咱們的學校,可能就只有你這麼認為了。”

  “那是因為大家都不瞭解你,你也很少和別人交流。你有屬於自己的小世界,在你的世界裡,別人的格調都太低,你連睜眼瞧上一眼都不願意,更何況與大家交流呢?但是和你相處時間長了,就會覺得你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人,三觀又很正。很奇怪吧,雖然你滿身刺青標新立異又高冷漠然,但你的內心非常傳統。聽說過‘曲高和寡’吧,你的情趣或者愛好品味太高級,與之相配的朋友就非常有限了,自然能夠交往的朋友就更少了。這個世界上,庸俗的人還是多一些,能有幾個志趣高尚的靈魂呢?”

  “有時候,我確實很羨慕別人有那麼多朋友,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一起去圖書館,但是我是真的融不到那個交際圈裡面,我討厭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總是喜歡把弄自己的小聰明,今天在你面前說別人壞,明天在別人面前說你不好,我寧願獨來獨往,也不願和那些貨色相處。”

  “紗紗,現實的交際圈就是這個樣子,改變不了別人,做好自己不就好了嗎?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是非。如果每個人都想你心目中的純潔無垢,那隻能是理想國,不會是現實社會。或許你應該生活在天上,你本來應該屬於天上,但目前你還在地上,你就應該按照地上的規則生活。”

  “我是嚮往天上,但我只能生活在地上,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我就是這麼一個敏感的人,如果我給自己定計劃和那些庸俗的貨色交流,我是真的會被憋出病來的。”

  “可是紗紗,一意孤行結果只會傷害自己。”

未完待續

故事:多如狗毛的男人(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