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見傾心
女兒喜歡小動物不是一天兩天了，在路邊偶遇個小貓小狗，她都要駐足流連，用眼神來傳遞交朋友的意圖，奈何至今沒有一個知音能讀懂她的眼神。
上次去同學家玩，回家後告訴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你猜辰辰家養了個什麼？
週末路過花鳥市場，看到一箱子毛茸茸的小倉鼠，她又開啟了這種神交模式。
我說：“如果你爸同意，就買兩隻。”
她一聽有戲，馬上就開始物色最可愛的兩隻。
我只好詳細申明：“這次先不買，回家了你問問爸爸，他同意的話，下次再來買。”
她提出抗議：“那樣不是還要多跑一次嗎？”
老闆也幫腔：“沒關係的，我這個今天又賣不完的，我幫你留著。”
她不上道：“爸爸不同意又怎麼樣？”
“不同意的話就會批評我，就會不停地叨嘮你，你喜歡聽嗎？”
“那不聽就是了。”她滿不在乎地說，看來這次是鐵了心要買。
我把討價的任務交給她，人生第一次講價，老闆爽快地給她讓了價。
老闆叮囑：“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他們的小主人了，你要負責照顧他們了，要餵食，要幫他們打掃衛生。”她如接重任。
她挑了兩隻最活潑的，一白一黑，白的取名“梨白”，黑的取名“杜虎”。一路小心翼翼地提著，老朋友一樣跟他們介紹周邊環境。
02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回到家她寸步不離地守著新朋友，各種投餵各種逗玩。
一放下碗筷就馬上圍過去，新朋友一個打滾就能讓她笑得嘎嘎嘎。只聽到她不停地讚歎：梨白睡覺的樣子好可愛！杜虎吃東西的樣子好可愛……
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第一次衝突很快就來了，吃完飯，衚衕學建議去散散步，她不捨得離開新朋友，要帶上梨白杜虎。
衚衕學不同意，她說：“那我就在家裡好了。”
我正好不想去，趕緊說：“那我留在家裡幫你看著他們。”
她同意了，一再叮囑我一定好好看著，別讓他們跑了。
衚衕學看穿了我的伎倆，說：“不需要人看著，它們會好好地待在籠子裡的。”
她不相信，據理力爭，生氣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衚衕學哭笑不得：“你就為了兩隻小老鼠跟你爸吵架？”
她糾正：“不是小老鼠，是倉鼠。”
第二天一早，眼睛一睜開，穿著睡袋就去看她的小寵物。第一次覺得小寵物買得有價值，至少可以用來叫她起床。
當天計劃好去蘇堤走走，還沒到蘇堤，她就說：“媽媽，我想梨白和杜虎了。”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知道它們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一隻男的一隻女的，那它們長大就可以結婚，然後就可以生小寶寶了。”為這個問題她興奮不已，催著我早點回家，看看是男是女。
我趴在籠子上觀察了半天，實在無能為力，它們太小了，又這麼活潑，安能辨我是雌雄？
只好安慰她，等他們長大一點就能認出來吧。
她滿懷期待，猜杜虎是男的，梨白是女的，還一二三詳細論證了理由。
03 情難捨 鼠難留 今朝一別各西東
結果這個期待第三天一早就落空了。
第三天清晨5點，我在睡夢中聽到衚衕學說：“完了，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只這一句話，我的睡意全消，爬起來拉開窗簾一看，籠子裡只剩下杜虎，梨白不見了。
昨天還在期待等他們長大了生小寶寶，現在就不見了一隻，可怎麼跟她交待？
我猜是被貓抓走了一隻，可是籠子關得好好的，怎麼抓的呢？
衚衕學推斷是它自己把門頂起來逃走了，貓怎麼能爬這麼高的陽臺呢？
我在案發現場找線索，衚衕學在網上找資料，都一無所獲。我們一起看著小孩熟睡的小臉，像兩個沒考及格的孩子，不知道怎麼見家長。
衚衕學去樓下轉了一圈，一無所獲，他說：“要是現在市場開門了，我就去買一隻白色的，放進去她就不知道了。”
我們斟酌：要不如實告訴她，說被貓吃了，讓她見識一下大自然的殘酷，敵人無處不在。
不行，肯定要哭。
又商量：就說自己逃走了，這樣也好，倉鼠是獨居動物，不喜歡跟別人一起住。
6點多，小孩翻了個身，衚衕學趴在她耳邊說：“告訴你一件事，梨白乘舟走了，只剩下杜虎了。”
小孩沒反應，就在我們以為她還在睡夢中，她忽然來了句：“為什麼乘舟走了？”
衚衕學把籠子遞過來，她湊上去看，真的只有一隻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說：“幸好還有杜虎。”
竟然沒有哭！
我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她：“對啊，幸好還有一隻。”衚衕學模擬了一遍梨白大概是怎樣逃走的，她靜靜地看著。
沉默了幾分鐘，她撲到我懷裡：“媽媽，你不是說不會逃走的嗎？”終於還是忍不住，哭得梨花帶雨。
失去了梨白的杜虎，焦躁不安地在籠子裡上躥下跳。小孩掛著淚痕，默默找來回形針，讓我把門上了安全鎖。覺得不夠，又找個髮夾夾上，上了雙保險。
為了這個相處了2天的小生命，她品嚐了失去的滋味。
她信了衚衕學的話，梨白逃到外面獨自生活去了，她為小傢伙的前途擔憂：梨白在外面能找到吃的嗎？她會不會去翻垃圾桶？
歡欣是一刻，失去是一刻，每一刻都真實存在過，每一刻都終將逝去。
每一次失去，都是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