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北方回到宿舍一直在品味著和王欣然早晨的對話，看來王欣然並沒有把他發的小詩怎麼當做一回事，董北方苦笑了一下：“情商低”。
但王欣然早晨說的其他的話倒是確實值得他好好的思考，在公司這麼多年，除了埋頭苦幹，到還真的是沒有怎樣仔細的考慮下自己的未來，憑著在國有企業的優勢，自己的技術確實是提高很快，在全國的同行裡也算是小有名氣，但仔細想一想，研發了這麼多的東西到底有哪些真正的推向了市場？還真的沒有過，真正符合市場技術要求的東西並沒有走到市場上去，更多的是應付領導的臨時工作安排，甚至是領導臨時的一個想法，甚或是領導根據市領導的要求配合政府工程完成一些亟需應對的研發，真正自發的針對市場的研發往往引不起領導的注意或者不符合他們的胃口，領導一茬一茬的換，公司的發展方向和研發方向也隨著領導的更換而不停的變換著題目。這幾年隨著國家政策的變化，特別是供給側改革，全國幾乎所有的城市都開始對基礎設施進行升級換代，華為、阿里巴巴、中興等一些前瞻性很強的企業已經開始悄悄的開始進行智慧城市佈局並且已經有了各自的應對方案，但這個市場如此巨大，也不是幾家企業就可以包打天下的，智慧城市這麼多的應用場景，幾乎完全都是顛覆性市場，並且每一項都是剛需，只是看誰走在前面，誰擁有更加強大的技術創新能力技術資源整合能力而已。他的思維不知不覺的已經進入了縝密的思考當中。
“怎麼辦？乾脆到師傅何老大家裡去請教一下，就這樣！”
何大年今年整滿六十歲，歲月不饒人，做了一輩子技術工作，雖然退休了，但每天還會很早就會起床，就和往常上班一樣，漱洗完畢，將已經灰白的頭髮整理的妥妥當當。退休生活對他來說很不適應，有幾次都提著手提包走出了家門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退休了，很是煩惱，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幹些什麼，出去遛彎兒怕別人說他沒用了，陪老伴兒一起去買菜吧，又覺得實在不是那麼回事，菜市場那種地方去一次就讓他忍受不了這種嘈雜，實在沒轍，只能天天盼著小女兒早點兒回來，聽她嘰嘰喳喳的說點外邊的事兒，偶爾董北方這個關門弟子來看看自己，高興的跟個娃娃似的，也就是董北方跟他談得來，別看何大年年紀大了，但思維依然清晰，對現在的技術發展依然保持著高度的關心，每次董北方來看望他的時候，何大年都會覺得自己還在工作，還能夠和自己的弟子爭論每一項技術的進展和發展方向，這讓何大年非常的滿足，每一次見面，都會讓他興奮好幾天，而董北方由於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打拼，也就把何大年的家當做了自己的家，隔三差五的會到師父家裡走一趟，而何大年也覺得這個小弟子就是自己的小兒一樣，有個什麼事也是第一時間招呼董北方。
一大早，何大年就出去散步了，順便和小女兒何小荷一起吃了早餐，慢慢踱步回到家門口已經快要九點了。
“師父，你回來了啊”
何大年正準備開門就聽到了董北方熟悉的聲音。
“哎，北方，你來的可正是時候，我剛剛散完步回來，正好我們好好喝杯茶好好聊聊，有日子沒看見你了，忙啥呢？”
“沒忙啥，最近公司接到市政府交代的智慧政務研發課題，天天加班呢，我媽從鄉下給你帶來的今年剛炒制的雲霧山茶，急火火的要我給你送來，說別放太久，新茶要早喝，放久了就沒有新鮮氣兒了。”
“你媽媽也是，總是給我帶這帶那的，那麼辛苦，我都不好意思，你媽媽還好吧？”
“她身體很好，在鄉下有我弟弟照顧倒也沒什麼事，只是不願意到城裡住，總說城裡的空氣不新鮮，還是鄉下好，我媽邀請你和阿姨到鄉下住些日子，說那裡對身體好，吃的什麼東西都是自家弄得，空氣又好，我覺得我媽說的有道理，你不妨和阿姨去住一陣子，我弟自己蓋的二層小樓也還乾淨。”
“等有空再說吧，替我謝謝你媽媽”
兩個人寒暄著坐下。
“小荷媽，幫我們泡點茶咯，老嫂子給我們帶了新茶”
“北方啊，你來了，你師父就高興了，你不來每天都唉聲嘆氣的，你要多來啊，幸好我今年也退休了，要不你師父會悶死了，現在好了，我成了他的出氣筒了，不高興就衝我撒氣，這不，你來了，我也得個清閒，這老頭子就和你談得來”
小荷媽嘮嘮叨叨說著話泡完茶，留了一大壺開水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師父，我想辭職自己幹，你幫我拿個主意，你幫我看看成不成？”董北方和何大年隨便慣了，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辭職？你不是乾的好好的嗎？為什麼要辭職？”
“你知道，任總接替你之後，我的思路和他不在一個頻道上，很難做，原來的智慧城市物聯網項目開發已經接近尾聲，但任總已經正式否了，原來兩年多的心血就這樣白白廢掉了，現在專門配合政府做智慧政務，我們是一個企業，即使是國企也要按照市場經濟規律辦事，不是說智慧政務不能搞，但我們這麼大的國有企業如果不站在一定的技術高度，將來會比民營企業做的還差，況且我們已經具備了相當的技術先發優勢，為什麼現在反而退回去只做智慧城市的一部分？很鬱悶，現在我的開發團隊也很鬱悶，大家士氣很低，現在已經有人開始辭職了，我們這麼多年培養的技術團隊和人才有多少民營企業盯著啊？”
“你是已經考慮好了還是聽取我的意見？”何大年說。
“我想聽師父的意見”
“那我就說了”，何大年喝了一口茶：“按我說，你做好三件事，第一，你選好能夠在技術上接替你的人向上級推薦，不能因為你走了，公司的技術管理陷入混亂；第二，你不能帶走公司任何一個員工，特別是研發團隊的人員，畢竟是國企，即使辭職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職業道德；第三，公司的研發資料一項都不能帶走，包括軟件源代碼，這是職業操守，也是國家的無形資產，做好這三件事，可以辭職，你也基本成熟了，也該有自己的一份事業。”
“我一定按照師父說的去做，畢竟在公司工作了這麼多年，成果也是大家的，特別還有師父的心血在裡面，我不會給師父丟人，站好最後一班崗”
“其實你出去自己創業還是很不錯的，年輕人不要圖安穩，即使失敗了，無非是從頭再來，現在還有大把的青春，不像我們，老了，即使有想法也幹不動了，我很贊成你有這個勇氣，只是你的錢夠不夠，我和你田阿姨還有點積蓄可以幫下你，你一個人可要盤算好，這可不像在單位，雖然工資少了一點兒，但沒什麼風險，自己幹可是要精打細算，考慮周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和出面的，我會幫你的。”
“師父這麼支持我，我還有什麼說的，如果決定了自己幹，到時還要請師父給我當顧問”
“這是應該的，反正你要想好，這是人生大事，不同以往，你要是請我當顧問，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不要你工資，我只要不和那幫老頭老太太一起跳廣場舞我就非常高興了，哈哈哈哈。。。。”何大年爽朗的笑著，看著董北方怎麼看怎麼高興，放佛自己又年輕了。
從何大年家裡出來已經接近中午了，想想幹脆還是約欣然一起再談談，看看是不是她是真的想一起幹，如果欣然能和自己一起組團隊，那是頂好的事情，欣然風風火火但又不失穩健，這幾年商務上又得到了不少鍛鍊，又有技術底子，也基本成熟了，關鍵是兩個人很默契，很信任，想著就給欣然發了個微信，依舊在那家古早味。
這個古早味的老闆是一個臺灣的小夥子，穿著店裡標準的黑色制服，胸前印著一個紅色的臺灣島的精緻地圖和臺灣古早味的橙色繁體字的LOGO，頭上戴著一頂臺灣人很喜歡戴的棒球帽，同樣印著店名和LOGO，乾淨而帥氣，看著就讓人感覺舒服，在這個暖洋洋的中午，待在這個店裡，感覺時光一下子變得慢了，在這樣的感覺裡讓董北方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是個理工男，竟然在努力的回憶著讀過的余光中的詩句和龍應臺的散文，這個古早味在大陸這個海濱放佛真的就是一個古早的本來就應該的存在，文化真的是很奇妙，融合就會有新的東西產生，就像物聯網和互聯網，虛擬和現實、點和麵無一不是通過硬件和軟件融合而成為人類的新的視野和世界。
讓董北方感到吃驚的是，王欣然正經起來居然如此的犀利和充滿激情，她的看法和對目前行業發展的認知已經遠超出他的想象，看來這幾年欣然沒有白乾，並且還非常努力，看來真的不能把她再當個小姑娘看了，世界上最好的事情莫過於自然而然和水到渠成，他想著自己早上給欣然發的那首小詩，不明白也好，也許成為創業拍檔之後就會水到渠成呢?她會成為自己最好的拍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