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玻璃棧道的入口,先想想,是不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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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很多國內景區不建一座玻璃橋或是玻璃滑道,就覺得已經是在景區行業中“落伍了”。

不少遊客為了買一次驚險刺激的體驗,花了一筆並不算少的錢,其中很多人,是為了在棧道上逗留,拍下一段小視頻上傳到社交平臺,以收穫點贊——這一切,都是基於相信這些景區在玻璃設施上,做好了符合安全要求的完備的保護。

站在玻璃棧道的入口,先想想,是不是要命

2016年,張家界景區修建了全國第一個網紅玻璃棧道。

這座玻璃棧道全長536米,屬於大型山谷懸索橋,創下了當時多項玻璃橋的世界紀錄,還上了外國媒體的版面。火爆時限定每天接待上橋8000人,並且還需要提前預約,黃牛將票價炒高了6倍。湖南省旅發委主任陳獻春認為張家界大峽谷玻璃橋帶來井噴式的遊客數量增長,“相當於重新再造了一個武陵源和天門山”。

張家界玻璃棧道的大獲成功,帶來的是玻璃橋或玻璃滑道的“井噴”,光是“玻璃橋”在全國景區內就開了2300多個,玻璃滑道、玻璃漂流等項目還沒統計進去。

而這一結合了刺激、冒險、新奇的新項目,對遊客來說有驚人的吸引力,從而直接引爆了線上,成為“網紅”。

在抖音上,一搜關鍵詞“玻璃”,彈出來的播放量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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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第一的是“玻璃棧道”,共有2.7億次播放,3.1w個視頻;緊居其後的是“玻璃橋”也有上億的播放量,1.8w個視頻;玻璃滑道、玻璃漂流的播放量也很多。

彷彿只要冠上“玻璃”的名頭,數據也差不到哪裡去,而到了現實中,這些景區網紅遊樂項目也如同“會傳染”一樣,一開十,十開百。

玻璃棧道或玻璃滑道成為網紅,似乎是一瞬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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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開得太快的車,前方一旦發生危機,即使猛踩剎車,也需要很長的制動距離。光速成為網紅的玻璃棧道,遭遇了失速危機。

引領風潮的張家界玻璃橋“雲天渡”總投資額2.6億元,參照國外安全標準,由中建六局施建,2016年8月投入使用。無論是從投入還是安全標準,都足夠有保障。而後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玻璃棧道項目,又是否有這樣的安全保障呢?

最近,不少玻璃橋景區因為安全事故頻發被叫停,光在河北一省,5家景區的32處玻璃棧道類項目全部停運。

2016年9月,有遊客在張家界玻璃棧道上被山體落石砸傷。2017年4月,多名遊客在木蘭勝天景區自山頂沿玻璃棧道下滑中發生事故,1人死亡。今年6月,廣西平安縣安懷鎮佛子嶺風景區的玻璃滑道發生安全事故,造成1死6傷。據媒體報道,事發時遊客坐在簡易布質護墊上,戴著手套,從起點滑下垂直高度301米、全長260米的滑道。下雨開始導致滑道變滑,遊客逐漸難以抓住護欄減速,下滑速度變快,最後有一名遊客衝破鋼化玻璃與護欄,飛到了離護欄7米多遠處。

而這些事故背後的問題,也顯而易見。

❶ 防護措施不到位。景區方面未提供合適的防護措施或減速工具。

❷ 景區人員沒有接受培訓。不少景區工作人員,甚至都沒有經過嚴格專業的培訓,在事故面前,根本沒有解救遊客的意識與能力。甚至在項目運營中,很多運營管理者,遊客一多時就不檢查了

❸ 遊客缺乏安全意識。不少遊客對於景區及工作人員過於相信,因此,在體驗項目時只顧遊玩,忽視了安全措施的自檢。

❹ 項目粗糙。不規範的建設投資團隊,沒有明確設計標準。在複雜的山地地形中,在氣候乾燥處把滑道坡度設計得較陡,潮溼處放緩坡度,全靠經驗判斷,沒有數據支撐。暴利,造成行業快速膨脹,從業人員良莠不齊。另外,趕工也會影響到玻璃觀光項目的建設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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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景區前仆後繼開設玻璃棧道、玻璃橋等項目,我們足以發現,景區們實在太缺乏吸引遊客的點,而背上揹負的營運壓力又太大。

不少景區的困難主要來自兩點:一是受到管委會體制或國企體制的束縛,市場活力不足;二是屬地管理下,景區在前期建設當中,往往有的過度建設、過度舉債的情況。營收不能支撐起沉重的信貸,因此景區都想通過二次消費項目來盈利。門票之外的其他二次消費項目包括餐飲、住宿以及其他遊樂項目,也包括新晉網紅玻璃觀光項目。

自從“門票降價”以來,景區的收入眼看一落千丈,玻璃滑道、7D特效玻璃橋、玻璃棧道等新型網紅遊樂項目的出現,被景區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而這些“玻璃項目”,也的確很爭氣。

2017年12月24日,紅崖谷景區對外開放了一條“全長488米,寬4米,橋面與地面垂直落差約218米”的玻璃吊橋,據景區介紹,紅崖谷玻璃吊橋刷新了張家界大峽谷玻璃橋創下的世界紀錄,堪稱目前“世界最長、跨徑最大的懸空式玻璃吊橋”。

一時間,紅崖谷景區風光無兩。多家媒體對這家中國華北地區普通旅遊度假景區創下的世界紀錄進行了報道;景區日遊客量高峰時達5000多人,而此前,“由於景區缺乏引發遊客興趣的旅遊產品,日遊客量只有千人左右”。

安徽蕪湖的馬仁奇峰,該景區十幾年來十二萬年客流量,玻璃棧道建成後,去年達到八十五萬人,收入達1.3億元;北京的石林峽景區,因為一個玻璃觀景臺(號稱世界最大的鈦合金飛碟玻璃觀景臺),年客流量從十幾萬增長到一百多萬人;浙江的穿巖十九峰號稱100米的棧道只有80米,但建成後一年的門票收入達到7000萬。

如此的成功例子不勝枚舉,而無數運營者們恰恰忘了,稻草,能救命,也易折。

在今年國慶長假的第一天,紅崖谷景區的玻璃吊橋沒有開放。下午五點半,平山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兩名在景區“蹲點”的工作人員“照常下班”。縣政府要求他們,國慶期間,對吊橋的監管要繼續加強,每日不斷。

玻璃棧道類設施遭遇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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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三月以來,河北省多部門頻繁發文,要求加強玻璃棧道類“高風險項目”(含玻璃棧道、玻璃吊橋、玻璃滑道、玻璃觀景臺等旅遊設施)安全整治,並提出“四個一律”,即新建玻璃棧橋類項目一律停止核准備案;在建項目一律停建;未營業項目一律暫停開業;已營業項目一律停業整頓。

景區損失慘重,叫苦不迭。甚至有媒體發出“玻璃棧道將過氣”的論調——遊客對玻璃橋、玻璃滑道一次性消費居多,當全國景區都有該設施後,其熱度必然會有所下降。

而對於專家們來說,這對於景區來說,並不是糟糕的“世界模式”,而是規範化的新生。

研究旅遊業法律的李志軒建議說,玻璃橋、玻璃滑道可考慮列入特種設備管理,按照《特種設備安全法》由市場監管部門監管(原來的質監局)。“因為玻璃滑道與索道、電梯、遊樂設施等功能相同。《特種設備安全法》的有關規定中有“等”字,有關部門可以對“等”做解釋。”

北京聯合大學副研究員楊彥鋒則認為,文化和旅遊部針對旅遊業的特種設備,可能會設置專門的設備管理處來對行業進行規範。“玻璃棧道也是從剛開始的無序建設,到現在有了一定標準和辦法,納入正軌。目前來說,各種各樣的景區的特種遊樂項目也面臨這樣一個規範化的階段。”他說。

景鑑智庫創始人周鳴岐表示,國內景區經營體制要考慮混改或者直接引入民營經濟;另一方面需要轉變產品結構和經營模式,做長遠規劃,比如引入優質度假型酒店、高科技體驗、演藝及其他體驗型項目,增加過夜率和二次消費。

整改後的玻璃棧道,才能成為真正的“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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