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畸形的童年
- 第三節 游水往事與兩個哥哥
童年還有一兩件好笑的事情，講給你聽。
我小時候，我爸爸遊冬泳。其實也不只是我小時候，他很大年紀都在遊，就是到了我讀中學，或者到我出來工作，他還在遊冬泳。
唉，我爸爸當時也做過一個（團長）。當時時興泳棚，就是沒有那麼多所謂的公眾泳池，那時候不時興公眾泳池，最多就只有一個維多利亞公園的公眾泳池。
在西環某個地區就有一個游泳棚，那泳棚裡有很多人在游水。小時候沒什麼事情做，有時候到了暑假，我爸也沒那麼好，會帶我去遊車河（即坐車兜風）什麼的。那麼我就經常跟六姐，乘坐2毛錢車——電車2毛錢而已——“叮”（指車聲）到西環去游水，理由是他是泳棚的團長。
最好笑最好笑的一次就是，在泳棚的石級走下去，就見到我老豆跟他的朋友。他彷彿是看到一個好朋友的兒子似的，就是不覺得我是他的兒子，然後就摸一下我的頭，再從袋子裡抓了一把大銀給我。那時候大餅（即大銀）很了不得的，一支維他奶也才2毛錢而已。他給我抓了一把，那我當然是給六姐，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那堆大餅。
再講回我的游水啦。小時候我最記得我很喜歡我那條游水褲。我那條游水褲就是一條，沒有現在你們穿得那麼性感的Speedo（速比濤），那時候不流行Speedo，不知道什麼牌子，是在一間叫做美美童裝公司的（地方）那裡買的一條游水褲。
然後那條游水褲是很colorful（色彩斑斕）的。白色底，有一些紅紅綠綠藍藍很多顏色的魚仔。不知道這條游水褲是不是風水不太好，就是那個漩波力（漩渦？）永遠有那麼多魚仔游來游去，所以我在那時候游水，試過浸（即溺水）過兩次、三次。
第一次是在很小的時候，也是在泳棚。那在泳棚，我最記得是新開了一個好像沙灘那樣的地區，然後就是一個練習棚。第一次，我都還算有驚無險，但我知道他們給我算過命，說我是忌水的。但小時候我也不是很懂。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有一些水松，即發泡膠做的游水抱（即泳圈），那些水抱是新興的，就是車轆（即輪胎）之後，那時候是用車轆做水抱來練游水的，後來才發展成用發泡膠做的游水抱——可能當時屁股小。
好啦，過了一個階段，開始不喜歡游水了。我4歲就已經會游水了，聽我家裡人說的，但我已經不記得了。我記得我到了六七歲，就最多麻煩事，也就是所謂的意外。
讓自己坐在那裡“撐艇仔”，就是將自己的屁股套進去那個發泡膠水抱裡，在那撐艇。誰知道一個浪過來，一湧，就反轉過來了。反轉了，就出不來了，那麼屁股就向著太陽啦，但其實所謂“三尺（即一米）水浸（即淹）死人”，就是這個道理。我記得當時就是隻有三四尺水而已。
掙扎的時候就見到六姐還在泳棚上遠望海景，哈，她都不知道她的姑仔正在遇水險。那就喝了很多口水，之後就，哎呀，死啦，沒辦法了，最後呢，一口氣、一線力，再掙扎，再蹬水，那才出得來。那這就是第一次的水險。
有一次打風（即刮颱風），那我跟我哥哥去游水。我已經告訴你了，我8歲，他已經18歲，那我6歲，他就16歲。我哥哥當時很fit（健壯）的，做海童軍，那身材就很健碩的。現在就不同了，已經變成一隻熊了，肥成那個樣子，36寸腰圍。那時候他是很fit的，游水啦，有很多女朋友的。
那我照常啦，拿著發泡膠過去游水。我最記得那天打風，打風就不會允許我們出海游水，只可以去練習棚裡遊，其實就是搵笨（即被當傻子、佔便宜），那練習棚，不過就是幾根木杉（指木頭、木樁）圍著就叫練習棚，其實外面也是海來的，只不過有一些東西攔著而已，而且有救生員盯著。
可能是打風的問題，就有好多這些白鮓（即有毒的水母）、活蠣（活鯉？），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海底，別人說打風的話，海底就會很熱，所以那些海底著名的產物就會浮上水面。
我記得我游水，遊著遊著旁邊有一隻白鮓，那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一隻這麼大的白鮓在我旁邊浮著。練習棚的木樁是很高的，我當時才4尺差1寸半（約1.28米），是很難爬上去的，所以even（哪怕是）見到有隻白鮓在旁邊，我根本上用盡力氣想爬上去，也還是會跌到海里。
那在千鈞一髮之際，哈，真是靈，我記得真是靈，他就那樣游到我身邊，然後用一隻手一抽，整隻白鮓就被他拉走了。那就是我第二次所謂的有驚無險。
第三次就是，那時候我的大姐，你們要是有看報紙，就知道誰是我大姐，即張綠萍，拍拖的時候跟她的男朋友去汀九（在香港新界）宿營，那就把我們兄弟姐妹全帶去。
在那一次，我們游水，我哥哥，就是那個現在像熊一樣的，游水非常厲害的，另外一個，就是他對上的那個哥哥（即七哥），是不會游水的，那麼大的一個人，我想他現在也不會，那時候他還要用水抱，在他十七八歲的時候。
我記得我跟姐姐坐在一張浮床上，我抱著水抱，他們就在浮床上，我那個不會游水的哥哥，就一跳，跳到我那張浮床上，這個人真是沒腦子的，有什麼理由會從浮臺跳到我那張浮床上，想著可以坐在浮床上，是不是沒腦子呢？弄翻了浮床之外，還（撞）中了水抱，他還很該死，扯走我的水抱，自己游上去，任由我泡在那裡。
其實也是一定能救上來的。因為附近就有我的未來姐夫，還有他的表哥，但是在那一剎那我就發覺了，我這個哥哥真的是挺自私的。而我這個直覺一直沒有錯過，因為後來，很多事情集積而成，讓我發現我這個哥哥很自私。
說起他的自私，從小開始，那次是第一次。還有一次，我們以前住的舊樓，因為要省地方（即節省空間）的關係，就喜歡睡那種碌架床（一般指雙層床，上下鋪）。就是當三兄弟一起住在一間房的時候，就時興用一種三層的碌架床。我就住在最低那層，但玩起來的時候，你們都知道，在哪層都會走得上去的。
那他就跟我說玩“大風浪”，然後叫我去到第三層樓，第三層睡床那裡，然後他就在第二層的睡床那裡叫著“哎呀，好大浪呀好大浪”，然後（用腳）撐起那些木板，撐著撐著，“哎呀，好大浪啊”，我真的是被拋下來，由第三層跌到地上。哈，也跌不死我哦，很厲害。
但我那時候已經很忌（指提防）我這個哥哥，我覺得他有一點點虐待我，但當時我不會說虐待，當時虐待這個詞也沒有現在那麼顯著。那我另外一個哥哥就end up（到頭來）兩個在打架，兩個在爭搶我這個弟弟。
那我那個現在像熊一樣的哥哥呢，對我挺好。我記得小時候，做了一些很愚蠢的事。
我們家裡有一張乒乓球桌，他們在打乒乓球的時候，我就在研究乒乓球，哈，怎麼做的呢，可以讓球那麼圓？不知道你們有沒這樣的習慣，就是小時候很喜歡把一些東西塞進嘴裡。我就試過把乒乓球塞到嘴裡，
然後發現自己喘不上氣。然後就走去我那個熊哥哥那裡，也就是我的小哥哥，“嗚嗚嗚”地用手指著嘴，告訴他，然後他用手幫我挖出來。
現在想想，由始至終我這個哥哥都好疼我。
（第一章完結。自己聽音頻逐字敲出來的，手動添一個“原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