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吃不完”的菜

先讓時光回到98年吧,這一年百年不遇的洪水瘋狂衝擊著家鄉的長江大堤,延綿千里的長江大堤上插滿了解放軍抗洪的鮮豔紅旗。那一年我13歲,家裡很窮。

因為家裡窮,再加上洪災,生活自然過得很清貧,當然,填飽肚子是絲毫沒有問題的,最多也就是肚子裡的“饞蟲”吱吱的叫喚不停了。

“已經2月沒吃上肉了……”,父親看著正是長身體卻又面容瘦弱的我,眼中滿是無奈。而我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別人家總是有肉吃,而我卻總是很少吃到呢?

沒過幾天,村裡的人們突然沸騰起來,說是政府的飛機空投救災物資了,父親和母親自然就跟隨著人們一起去救災物資發放點領取我滿懷期待的物品了。

沒過多久,父母親就回家了,一進家門,就大聲對我說到:“快看,這是什麼?”原來,父親提著一塊肉,衝我樂呵呵的。

這一下午,我心裡就想著那塊肉了。

晚上,母親用那一塊肉炒了一盤香噴噴的肉絲,當那盤肉絲出現在桌上時,我都要流出口水來,父親和母親聞著香味,看著盤裡的肉絲說到:“真香啊!”。

吃飯了,我自然迫不及待的夾著肉絲饞饞的吃起來,父親和母親也夾著肉絲就著飯香噴噴的吃起來,沒過多久,我發現肉絲越來越少了,父親和母親將筷子移到了旁邊的蔬菜盤裡,我自然也放慢了吃肉絲的速度。

“高兒,夾肉吃呀!”父親看我吃得慢了,對我說到。“吃啊,你們也吃,還有呢!”我回應道。說著,我夾起一筷子肉絲送進嘴裡,父親和母親也夾起一筷子,但那分明就是一小絲肉絲。

就這樣,一盤肉絲很快就要見底了,而我還遠遠沒吃夠,到最後盤中還剩最後那麼一點兒,父親看著那最後一點兒肉絲對我說:“快吃完了,你媽好洗碗。”我盯著那最後的肉絲對父親說:“我不吃了,你們吃了吧,我吃飽了。”就這樣,一盤肉絲最後怎麼也沒有吃完。

前3年,工作已經十多年的我因為企業效益和個人發展原因跳槽到了另外一家大型汽車公司,報道的前一月是在河北省的張家口基地。這可是我第一次到北方,當然也是第一次背井離鄉,不遠千里去外地工作。一到張家口,就感受到了北方與南方的不同,當時正值陽春3月,但張家口還是呼呼北風吹,寒氣逼人。報道的工廠在張家口的一個偏遠農村,周邊四面環山,廖無人煙,更別談有餐館商店之類的了。平時吃飯就在工廠食堂,只有週末偶爾會和同來工作的同事去20多公里外的城區逛逛,在城區的餐館,第一次吃到了正宗的草原羊肉,當香噴噴的羊肉端上桌時,我和同事早已饞出了口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大口吃起來。很快,一盤羊肉即將見底,此時大家不約而同的放慢了速度,但多日來的肚中饞蟲顯然使大家意猶未盡,“還有兩塊你吃了吧”同事看著碗裡的羊肉對我說,“我不吃了,吃飽了,你吃吧。”我做出摸肚子的模樣回應道。就這樣,到最後一盤羊肉怎麼也沒有吃完。

2020年1月底,新冠病毒疫情在武漢爆發,1月23日武漢封城,也就是從那天開始,我身在武漢的一家三口,廚房、客廳、臥室,我們在80平方的房子裡“與世隔絕”了76天。

在2月初,武漢疫情防控迎來了至暗時刻,很快小區被封閉,大門開始設置了路障,生活物資開始以社區團購的形式進行,物資開始緊張起來。

家裡的肉已經消耗殆盡,開始不容易買到,就這樣堅持了半月,每天白菜蘿蔔,看著女兒吃不下飯的樣子滿是心疼。

由於政府的管理逐漸完善,肉類食品開始可以買到了。那天中午用買到的肉自己做了一盤青椒肉絲,菜還在鍋裡炒著,女兒就已經按捺不住在一旁聞香味了。

“哇,太香了!”當炒好的菜被耽上桌時,早已饞出口水的女兒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了。看著女兒吃的香噴噴的,我和妻子心中充滿了欣慰。“來,給爸爸吃,再給媽媽吃”,女兒看我們都沒怎麼動筷子,便主動給我和妻子夾肉。“琦琦多吃點,這樣長得高,後面還多著呢!”看著懂事的女兒我欣慰的說到。一盤很平常的炒肉絲在此時很快就所剩無幾了,但女兒似乎還意猶未盡,她看著碗裡僅剩的幾塊肉絲對我和妻子說:“爸爸媽媽,你們快把肉吃完了,我吃好了,你們吃吧。”“琦琦吃,我知道你還想吃。”“不了,我真吃好了”女兒笑著說到。就這樣,我們總想著讓女兒多吃點,女兒卻想著爸爸媽媽吃的少,一碗菜,到最後還是沒有吃完。

一碗“吃不完”的菜,剩著的是道不盡的人間真情。


一碗“吃不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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