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的壞與害

水滸傳的壞與害

再讀水滸傳,還是覺得好。寫的好。按金聖嘆的指導一路讀,重認識一次宋江,重認識遍晁蓋,重認識一次武松,重認識一次林沖。

再看宋江,實在不是英雄,不是今人所謂好漢。及時雨這稱號,可以說送錢及時,人情落的及時,下拜來向及時。見武松給錢,見李逵給錢,見父母跪拜,見天王跪拜,見關勝、盧俊義跪拜、見朝廷跪拜。心機之深,謀亊之遠,確實不是一般山賊能比的。

再看晁蓋,劫生辰崗時的弟兄,一直便是那幾個,江湖但聞宋公明,不知晁天王。末了大戰曾頭市,倒成了我不向前,誰肯向前。死時才明白,殺我的人才能做山寨之主。已經晚了。讀來心悲。

李逵自有一份天真爛漫,宋江的心亊總要李逵說出來,總要說的不合時宜。梁山泊里人最後都是明白人,你想當寨主,乃至招安、當皇帝,這話好漢們都不說,得靠李逵去說。但李逵嗜殺,濫殺,動輒排頭砍去,不殺人手癢、各種斧頭閒不住,小孩子也要殺:要吃人肉,是一個畜類,真不是人。

武松是好漢,原以為人粗,但武松真是個細人,看他殺潘金蓮,看他醉打蔣門神血濺鴛鴦樓,真不是個粗人。

總覺林沖是軟人懦弱的人,細讀了才知道不是。風雪山神廟不是,殺王倫推晁蓋做山大王不是,晁蓋靈桌上祭箭不是,推宋江做山寨之主不是。林沖是職業軍人,武師。每遇大事,林沖有大主張。

看梁山好漢的出身,生意敗了走投無路便打家劫舍,吃了官司便殺人放火,宋江、晁蓋、阮氏三雄之類,真是販夫走卒,不過村長、小吏之類,理想不過大塊吃酒肉,論枰分金銀,成套穿衣裳,忠義幾乎是談不上的。底層人的想往而已。到林沖,做穩了教頭,是不肯上山的,到盧俊義、關勝之類,都希望在體制裡打拚。誰想著去上樑上。

一部水滸,三分之二的好漢,是被底層生活逼迫著上了梁山,但內心改變命運的衝動,都是要壞掉體制。剩餘那一部分,在體制內,是被先上梁山那一夥逼的,裹協進去的。林沖、關勝、盧俊義、秦明哪一個是自願上梁山的。也不過是被宋江之流逼的。一部水滸傳,自高俅始,微言大義,暗示亂自上作。可是晁蓋、宋江、李逵這些基層幹部,也是上下其手,相互配合的。中國人中水滸傳的毒太深,凡事造反的都覺得有理,可是全不想自己一個平頭百姓,生的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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