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師,李叔同(1880-1942),是著名音樂、美術教育家,書法家,戲劇活動家,是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各大市場平臺查詢【中華網佛教頻道】,瞭解專業佛教知識。
1918年,弘一法師38歲出家,1942年62歲圓寂於福建泉州開元寺。
代表著作:《華嚴集聯三百》《四分律比丘戎相表記》《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篇》
譯作有四大律,即《十誦律》、《四分律》、《摹訶借祗律》、《五分律》。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李叔同《送別》
這首李叔同1915年作詞的《送別》,在林海音的小說《城南舊事》中數次出現,如今已成傳世經典。
李叔同的一生是一個傳奇,生於天津鹽商豪富之家,漸長混跡上海灘,為翩翩濁世佳公子,赴日留學,為救祖國剖肝膽,歸國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
然後,決絕拋下軟紅十丈,剃度出家,皈依佛門。從此,與往昔種種彷彿一切兩斷——李叔同不再,弘一法師方生。
在出家後寫給日本妻子誠子的信中,他說:
做這樣的決定,非我寡情薄義,
為了那更永遠、更艱難的佛道歷程,
我必須放下一切。
我放下了你,
也放下了在世間累積的聲名與財富。
這些都是過眼雲煙,
不值得留戀的。
一個像人的人
在一百年來中國文化史上,曾經出現這樣一個李叔同,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文化奇蹟:
論音樂,他主編了中國第一本音樂期刊《音樂小雜誌》;在國內第一個使用五線譜作曲;在國內第一個推廣西方“樂器之王”鋼琴。他是西方樂理傳入中國的第一人,也是“學堂樂歌”的最早推動者之一。
論繪畫,他堪稱中國油畫的鼻祖,是最早在中國介紹西洋畫知識的人,也是第一個聘用裸體模特教學的人。他是中國現代版畫藝術的最早創作者和倡導者。
他廣泛引進西方的美術派別和藝術思潮,組織西洋畫研究會,他撰寫的《西洋美術史》、《歐洲文學之概觀》、《石膏模型用法》等著述,皆創下同時期國人研究之第一。
論戲劇,他是中國話劇運動的先驅、中國話劇的奠基人,創辦了中國第一個話劇團體“春柳社”。
論書法,他的字猶如渾金璞玉,清涼超塵,精嚴淨妙,閒雅衝逸、富有樂感,樸拙中見風骨,以無態備萬態,堪稱中國曆代書法中的逸品。
論篆刻,他是“西泠印社”的元老,又曾親自發起成立了繼“西泠印社”之後的又一印學團體——“樂石社”,定期雅集,編印作品集和史料彙編,在近代篆刻史上領風氣之先。
論教育,他一生執教大江南北,作育英才無數。
論佛法,皈依佛門後,他一洗鉛華,潛心戒律,篤志苦修,實踐躬行,成為近世佛教界倍受尊敬的律宗大師,被尊為律宗第十一代祖師。
作家林語堂說:李叔同是我們時代裡最有才華的幾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的一個人,最遺世而獨立的一個人。他曾經屬於我們的時代,卻終於拋棄了這個時代,跳到紅塵之外去了。
冷峻如魯迅,從內山完造那裡“乞得”弘一法師手書一張,喜不自禁,在日記裡寫下:樸拙圓滿,渾若天成。得李師手書,幸甚!
高傲如張愛玲,在弘一法師寺院圍牆外面,俯首低眉,說了一句:我是如此的謙卑。
但最中肯的評價,卻來自得他親炙的豐子愷,只有八個字:
他是一個像人的人。
1880年10月23日,李叔同誕生於津門煌煌巨族“桐門李家”。幼名成蹊,學名文濤,字叔同,名號屢改,常以李叔同為世所知。 他原籍浙江平湖,父名世珍,清同治四年進士,官至吏部主事,後致仕經商,終成一方鉅富。
李叔同幼年即聰穎至極,六七歲時隨著年長他十二歲的兄長文熙讀書。十三、四歲時,篆書已經寫得很好,十六、七歲時從天津名士趙幼梅學填詞、又從唐靜巖學書法。
李叔同十八歲,母親作主與俞氏成婚。越年戊戌政變,遷居上海。他家底殷實,出手闊綽,和很多的文人名妓都有往來。在20歲的時候,他搬到許幻園家“城南草堂”,與袁希濂、許幻園、蔡小香、張小樓結金蘭之誼,號稱“天涯五友”,極具紈絝之風。
其後,李叔同的文人雅士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他與畫家任伯年設立“上海書畫公會”。
22歲入南洋公學,從師於蔡元培,與歌郎、名妓往來頻繁,在上海粉墨登場,參加《黃天霸》等京劇演出。同時為滬學會補習科作《祖國歌》,並編有《國學唱歌集》。一時之間,風光無二!
1905年,李叔同25歲,母親逝世,他悲痛欲絕,此時國事漸頹,家國不幸,讓他決心東渡日本留學,以救亡圖存。臨行前,填一闋《金縷曲》,作別祖國並呈同學諸子:
被髮佯狂走。
莽中原,
暮鴉啼徹,幾枝衰柳。
破碎河山誰收拾,
零落西風依舊。
便惹得離人消瘦。
行矣臨流重太息,
說相思刻骨雙紅豆。
愁黯黯,濃於酒。
漾情不斷淞波溜。
恨年來絮飄萍泊,遮難回首。
二十文章驚海內,
畢竟空談何有。
聽匣底蒼龍狂吼。
長夜悽風眠不得,
度群生那惜心肝剖?
是祖國,忍孤負。
二十文章驚海內,畢竟空談何有。聽匣底蒼龍狂吼。至今讀來仍覺激昂慷慨,蕩氣迴腸。
李叔同到日本後,學油畫,攻鋼琴,參加話劇,創辦音樂期刊,幾乎無所不能。留日期間,與一日本模特結婚,女子後隨其一起回到中國。
1911年,李叔同歸國,此時他已三十左右的年紀,身上少年名士的氣息剔除將盡,倒是急切地想在教育上做些實際功夫。
他先後在南京師範、杭州師範等多所學校任教,講授國文和音樂,並曾任《太平洋報》主筆。
1914年,35歲的李叔同加入“西泠印社”,與金石書畫大家吳昌碩時有往來。這一年,李叔同經常集合友生組織“樂石社”,從事金石研究與創作。
1918年,那一年,李叔同38歲。他寫信給學生劉質平說:因受馬一浮大士之薰染,學佛有悟,世味日淡,罪業至深,暑假後不再任事,秋初即入山習靜。
暑假裡,他將書畫贈與學生,將金石作品與藏印贈“西泠印社”封存,將鋼琴等傢俱贈與日籍妻子。
八月,大勢至菩薩誕辰,他身披海青,腳穿芒鞋,於杭州虎跑寺向了悟法師行剃度禮,賜法名演音,字弘一。
世間再無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一個半世風流的翩翩佳公子,
一個萬人景從的藝術大師,
從此遁入空門,
一轉身,留下的是半世虛空。
據說,學生曾經不解地問他:“老師出家何為?”李叔同淡淡地說:“無所為。”學生再問:“忍拋骨肉乎?”他說:“人事無常,如暴病而死,欲不拋又安可得?”
剃度幾個星期後,與他有過刻骨愛戀的日籍夫人傷心欲絕地攜了幼子千里迢迢從上海趕到杭州靈隱寺,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勸說丈夫切莫棄她出家。然而李叔同決心已定,連寺門都沒有讓妻子和孩子進,妻子無奈離去,只是對著關閉的大門悲傷地責問道:慈悲對世人,為何獨傷我?
後來的影視作品《一輪明月》,曾經悽婉地再現了這一幕:清晨,薄霧西湖,兩舟相向。
妻子問:“叔同——”
李叔同:“請叫我弘一”。
妻子:“弘一法師,請告訴我什麼是愛?”
李叔同回答:“愛,就是慈悲。”
皈依之後,弘一法師一心鑽研佛學。為振興律學,不畏艱難,深入研修,潛心戒律,著書說法,實踐躬行,成為近世佛教界倍受尊敬的律宗大師,佛教界尊他為近代重興南山律宗的第十一代祖師。
弘一法師曾言:“見我字,如見佛法。”他就是通過書法不遺餘力地弘揚佛法,而書風也由在俗時的絢爛蛻變為平淡、稚拙,這是修行佛法後心靈的跡化。
他的書法藏鋒入紙、線條圓渾,字形更是打破稜角,形散神不散,泯滅鋒芒、氣息內斂,有一種超然物外、安然恬靜的禪趣。
弘一法師的學生豐子愷提出“人生三層樓”說,對法師由藝術人生昇華到宗教人生作出了最為得當、透徹的闡釋。
豐子愷說:
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
一是物質生活,
二是精神生活,
三是靈魂生活。
物質生活就是衣食,
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
靈魂生活就是宗教。
藝術的最高點與宗教相接近。二層樓的扶梯的最後頂點就是三層樓,所以弘一法師昇華到宗教,是必然的事。
二樓連著三樓,所以豐子愷認為藝術的最高點與宗教相通,這跟法師“見我字,如見佛法”在旨趣上也是一脈相承的。
後來臺灣作家林清玄也因此認為:“弘一大師的宗教情懷,是從藝術風格發展與提升出來的,沒有藝術的李叔同,也就沒有宗教的弘一法師。”
弘一法師自評其書,“朽人之字所示者,平淡、恬靜、衝逸之致也”,這是他的書法美學追求。這種逸品格調,也必須要泯滅技法的束縛、打破碑帖的隔閡,向書寫者內心深處求。
他甚至說:與常人所注意之字畫、筆法、筆力、結構、神韻,乃至某碑、某帖、某派,皆一致屏除,絕不用心揣摩。
他的書法作品線條純淨,境界空靈,筆端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矜功伐、幽憤不平、雜念痛苦。
待人以春風,律己以秋霜
“以戒為師”,本是佛陀涅槃前留下的遺訓之一,佛法八萬四千法門,對治眾生八萬四千煩惱,無非“戒律”二字。
弘一法師常說:
戒律是為律己,不為律人,
“律己,宜帶秋氣;律人,須帶春風”
他平時持戒甚嚴,口裡卻從不臧否人物,不說人是非長短。若要說批評人,他就自己不吃飯。但他的不吃飯並不是與人嘔氣,而是在替那人懺悔,借事磨心。
跟他常在一起的人,知道他的脾氣,每逢他不吃飯時,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做錯事或說錯話了,趕緊反省改正。一天兩天,你什麼時候把錯改正了,他才吃飯。至於你的錯處,他一句也不說,而讓你自己去說。
弘一法師還曾自號“二一老人”,
此號取自古人的兩句詩,
“一事無成人漸老”、
“一錢不值何消說”。
他說回想自己近十年所做的事,深覺自己德行欠缺,成功的事很少很少,殘缺破碎的居其大半,雖然事實上,他的功德已遍佈天下。
處處苦行,處處隨緣
在出家的24年裡,弘一法師黃卷青燈,晨鐘暮鼓,始終保持著“過午不食,寒不逾三衣”的清規戒律,一肩梵典,兩袖清風,三件衲衣,雲遊苦行。
素食唯清水煮白菜,用鹽不用油,信徒供養香菇、豆腐之類,皆謝絕。他常說自己無福消受:
我們即使有十分福氣,
也只好享受三分,
願以我的福氣,
佈施一切眾生,共同享受。
據夏丏尊回憶,他們一次會晤,弘一住在破舊的小旅館裡,卻說旅館主人待他如何和善;談到他破舊的手巾,珍重地說和新的也差不多;吃到一碗鹹苦的白菜,他卻如享盛宴。
在弘一法師,世間竟沒有不好的東西,一切都好,小旅館好,粉破的席子好,鹹苦的蔬菜好……什麼都有味,什麼都了不得。
他將瑣碎的日常生活到如此境界,人家說他在受苦,他卻彷彿在享樂,一茶一飯,他都愉悅丁寧,恐怕他人山珍海味裡所品到的,還不如他在白菜裡嚐到的滋味。
對於一切的際遇,
他全無成見,認真對待,
這才是真正的解脫,真正的享樂。
以悲憫處世,以福緣佈施
弘一法師對人和物,都有特別的慈悲之心。有一次,他到豐子愷家,豐子愷請他藤椅裡坐,他把藤椅輕輕搖動,然後慢慢坐下去。
每必如此,多次之後,豐乃垂問。弘一答曰:“這椅子裡頭,兩根藤之間,也許有小蟲伏著……先搖動一下,慢慢地坐下去,好讓它們走避。”
直到他西逝之前,還念念不忘讓人們在焚化遺骸時不要損害螞蟻生命。
對萬物都心懷悲憫,惜物、惜人、惜福,亦是他每時每刻所持的戒律,或許有人覺得弘一法師出家後,仍有太多“人情味”,其實菩薩都有千萬法身,這亦不過是弘一法師其中一面,均是為了利益眾生。
葉聖陶說弘一法師的字“蘊藉有味”:好比一位溫良謙恭的君子,不卑不亢,和顏悅色,在那裡從容論道……毫不矜才使氣,功夫在筆墨之外,所以越看越有味。
時人都將弘一法師的墨寶奉為至寶,一筆一畫,都有如見弘一本人的喜悅,其中的韻味,正如蘇東坡所說:筆勢崢嶸,文采絢爛;漸老漸熟,乃造平淡。實非平淡,絢爛之極也!
閱盡人間榮、辱、悲、歡,
弘一法師由領悟,到修行,
度人度己度世,
絢爛至極,
最後又歸於平淡。
我們或許無法因他而了悟禪機,卻一定能在他的言行舉止、筆墨留痕中,感受到人生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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