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兩三事

去澡堂子洗澡,池子上面的牆上有一個顯示屏,提示水溫42.1度,溫泉水。

於是想到了安波。

小時候在安波湯洗澡,簡陋得很。用石頭壘的牆,本來是要蓋個房子的,但後來不知道是因為沒錢了,還是什麼原因,只是把四周用石頭砌了起來,窗戶是空的,也沒有房蓋,就這樣使用了。一開始是免費的,後來開始收費,兩分錢,後來是三分錢,後來又漲到了五分錢。就這樣的條件,還是男女共用。男人們用一陣子,然後女人們再用上一陣子;要是出來得晚了,就有男人或者女人在外面扯著嗓子使勁催。尤其是那些上了歲數的女人,急眼了可就不慣毛病,也不管池子裡幾個男人穿沒穿上衣服,直接衝了進去,逼得男人們趕緊抱起衣服,胡亂套上就跑。這洗澡的地方地勢偏偏又低,站在不遠處二十九中的操場上,或者是河套的壩上,不時能看到女人們白花花的身子。好在這些女人們也不在乎,看就看吧,澡總是要洗的。

安波湯的水溫很高,剛進入池子的溫泉水,50度以上總是有的。若是頭一次進去,皮膚瞬間會被燙得發紫。親眼見過,一筐雞蛋放進去,不一會兒就煮熟了;有的農家到了秋季醃酸菜的時候,拉著一牛車的白菜,到了露天溫泉眼那裡,用沙子圍一圈,形成一個水坑,把白菜一顆顆擺放進去,一會兒就取出來,再拉回家,涼透了後放進大水缸裡,撒上大粒鹽,壓上大石頭,過了個把月,就可以吃上酸菜了。

本地人洗澡的時候,不是脫了衣服就馬上下水,而是用手,或者木板子,亦或者是粗大的木棍子,不停地攪合著池子裡的水,這樣可以讓水溫稍微涼一些。等到差不多了,抗燙的人帶頭,小心翼翼地伸著腳,一點一點地放進去,逐漸適應了水溫後,再開始慢慢將身體全部落下來。即便這樣,在水裡呆上三兩分鐘,也燙得受不了,呼啦一下衝出來。

那時候,安波的街裡有很多來自天南地北的人。他們常年租住在當地農戶的家裡,每天都去泡澡。而這些人,大多患有各種各樣的疾病,經過長期的洗浴,各種病症都能得到一定的緩解。所以,安波當地有句土話說:安波湯,好地方,瘸子瞎子來洗湯。這句話放在當今看來,是對殘疾人的不尊重,但在當時,卻是沒人在意的。

每年初春的傍晚時分,站在雞冠山上,俯瞰著安波,農家的裊裊炊煙,還有露天溫泉汩汩而出的溫泉形成的水蒸氣交融在一起,使得小街裡的房屋若隱若現,頗有人間仙境的感覺。農夫趕著黃牛,在田地裡耕種,犁出一片片溝壟,也播撒下新春的希望。孩童們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嬉戲打鬧著,頗有“齊放好喉嚨”之意,一派祥和溫馨的景色。

秋日的時候,經常在放學後和小夥伴們去老邊山那裡撿拾乾柴。很遠的山路,沒有覺得有多少辛苦。沒有機器轟鳴,沒有工業汙染。山林裡只有鳥兒在歡唱,秋蟬在鳴叫。累的時候,就躺在厚厚的荒草上,翹著二郎腿,仰望著天空。那湛藍深邃的空際,偶爾會有戰鬥機呼嘯而過,劃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線,便能激起我們無盡的遐想,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安波雞冠山山峰)

安波兩三事


至於冬日,寒冷的冬天到來後,用幾塊小木板拼在一起,下面釘上兩個長條形的木方,木方的下面打磨成帶有弧線形的,然後再用兩根粗一點的鐵絲釘上去,就做成了自制的冰車,接著用釘子分別釘在兩個木棍的頂端,當做冰釺來用。此時的水稻田已經結上了厚厚的冰。坐在冰車上面,雙手一邊一個冰釺,扎到冰面上,就能快快樂樂地玩上一整天。當一場大雪過後,大地銀裝素裹。在雞冠山上,或者是虎口嶺那裡,你會看到,整個村莊都披上了潔白的盛裝。尤其是北邊的群山,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巍然聳立,延綿不絕,好一派北國風光的景象,令人讚歎不已。(從虎口嶺俯瞰安波冬日雪景,照片為2012年拍攝)

安波兩三事


夏天的時候,就是小夥伴們最開心快樂的時候了。或者去沙河套摸魚,然後在火盤上烤著吃,或者去樹上摘野果,也或者是水庫裡嬉戲玩耍。。。印象最深的,就是九中前面是一片苞米地。在苞米地中間,有一個水塘子,現在來看,不及腰身,且水底都是黑泥,根本就不是洗澡的地方。但在童年,卻是夏天歡樂的海洋。附近張屯,大屯和安波街裡的孩子都穿過層層苞米林子到那裡玩耍。有一天,大屯一個叫大強子的男孩子玩著玩著,突然感覺到下體不舒服,游上來一看,小弟弟那裡竟然鑽進去一個水蛭子(農村叫螞信蜩),平時膽大妄為的傢伙一下子慌了神,要活生生給拽出來。這時候,有一位大一點的小青年頗有經驗,不讓拽,說是即使拽斷了,前一截還會繼續鑽進去。那咋辦?那小夥兒說,用手使勁拍打小雞雞,那水蛭子感覺到疼了,就會一點一點退出來。於是,大強子自己拍打,旁邊有被他曾經欺負過的小夥伴也假裝助人為樂,紛紛伸手狠狠地拍打著大強子的小雞雞。。。。。。最後,真如那小夥子所言,水蛭子終於退出來了。但大強子的小雞雞也被大傢伙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地敲打紅腫了,撒尿都費勁,幾日才好。小夥伴們也算解了口氣。(安波沙河套)

安波兩三事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身體也在一天天瘋長。眨眼間,送走了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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