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走在厄立特里亞首都阿斯馬拉的街道和公路上,當地人排著長隊,等候著的場面隨處可見。

公交車站臺前,穿著各式服裝的當地人排著長隊,一個緊挨著一個,耐心地等候著公交車的到來,插隊擁擠的現象絕不會出現。當公交車停靠站臺時,人們依次一個跟著一個走上車去;在煤氣供應門市前、加油站裡、街道供水點、電費電話費繳納大廳、肉食品銷售店,當地人都依次排隊等候著。在厄立特里亞見到這種排隊等候的場面讓人感到新鮮、驚奇,有一種久違的感覺,讓人回味。

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厄立特里亞首都阿斯馬拉郊外的公交車站前,人們排隊等候著公交車

回想起初次獨自前來厄立特里亞,在阿斯馬拉首都國際機場辦理出關手續時,見一個窗口前有4個當地人排著隊,其他3個窗口排隊的人有十幾個,我直接朝只有4個人排隊的那個窗口走去,來到窗口前,直接把護照遞到了海關工作人員的辦公桌上,簽證官員見我是中國人,對我一笑,就拿著護照準備為我審驗簽字了,這時旁邊窗口一個排著隊的中年男子禮貌地向我打了招呼,我向他表示了感謝,接著他用提格雷尼亞語對我說了幾句話,可我一句話也沒聽懂,對他的話再也沒法做出回應。這時那個海關官員正拿著筆準備往我的護照上簽字時,這個男子走到窗口用提格雷尼亞語向那個海關官員說了幾句話,他手中的筆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朝我看看,面帶微笑,說道:“你到後面排隊”,然後就把護照遞給了我。我一下就明白了那個男子對海關官員說的提格雷尼亞語的意思了。這個男子見我沒有排隊,違背了他們的社會公共規則,挺身而出,做公共規則的維護人。當時我感到憋屈,心想離別妻女,不遠萬里,飛越印度洋,來到這東非彈丸小國,對你們國家進行農業援助,剛下飛機就遇上這等禮遇,接下來一年的工作時間裡不知還會遇上多少不愉快的事呢。我從海關官員手中接過護照,退到這列的最後面,無奈地排著隊慢慢地等候著。好在輪到我時,這位官員沒有再給我提問題,直接就在護照上籤了字蓋了章。我總算順利的出了關。

出關後,我把這個小插曲向來接機的李酶組長講了,李組長說:“當地人愛打抱不平,是這個民族的一大優點。”同時也給我講述了前任油料作物專家有一天上午去棕櫚大街交電費,也因為插隊受到了一位男子的干涉,而且我們這位專家英語口語好,還和這位男子在大廳爭辯起來。更為喜劇的是當天中午厄特農業部舉行新年慶典,那位干涉他的男子參加新年慶典,而且與農業部部長先生坐在一起。原來這個男子是農業部的一位司級領導,是厄特國家農業部農業研究院院長,這件事還真帶有那麼一點喜劇色彩。要是雙方再面對面時,我們這位專家多少還是有點尷尬和難為情吧。

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厄立特里亞首都阿斯馬拉郊外人們依次上公交車

其實,這是我剛到厄立特里亞,不知道這裡的公共社會規則,還像國內那樣隨意,也因此在異國他鄉落下了這個尷尬而又有意思的小插曲。也給當地人留下了一些中國人很隨意,不拘小節的不良印象。

我們專家組租住的別墅每月要交一次電話費和電費,我和李組長一同去棕櫚大街的收費大廳排過隊,像當地人一樣坐在長凳上依次向前移動著,最有意思的是在交電話費的大廳裡還專門安排了一個當地人指揮排隊的人坐下或向前。遇上繳費的人多,要排很長的隊,花費半個多小時才能交完費,可見這裡辦事效率低,時間觀念落後,沒有時間就是金錢的概念。我仔細觀察過這些排隊等候的當地人,很淡定、很悠閒,一點也不著急,靜靜地坐著,依次往前移動著。心裡想到要是同樣的場景放在我們國內,一定是大相徑庭,那場景一定是高聲喧譁、擁擠、插隊、爭吵,即使休養好一點的人也會滿腹牢騷,意見紛紛,甚或會發生糾紛,乃至大打出手。

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厄立特里亞電信廳裡,人們排隊交納電話費

週末我們去郊外釣魚,路過一些村子時,公路邊的公交站臺前照樣是排著長長的隊列,我仔細觀察過這些排隊的人,都是當地的農民,男女老少皆有,特別是頭頂烈日,人們一點也不煩躁,神情怡然,就那樣靜靜排著等著,當公交車停下後,隊列依然保持不亂不散,一個接一個有序上車,根本就看不到國內城市裡那種男女老少一窩蜂擠公交車的擁擠場面。村民和城市人一樣具有公共規則意識,自覺遵守公共規則,值得我們國人佩服、學習。

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厄立特里亞首都阿斯馬拉市內一共交站前,人們依次排著隊

回想三十年前的大學校園生活,每天三餐也會和同學們一道排隊打飯,有時為了不排隊,第四節課就不上了,提前到食堂去等候著,第一個打上飯,再帶回寢室慢慢地吃;大學假期結束返校時也會和外出務工的農民工一樣在人聲鼎沸的火車站售票廳排著長隊,艱難地購到一張火車票;星期日去逛街時也會像普通市民一樣擠公交,搶座位;看電影時也會和著人群排著長隊滿懷希望買到一張電影票。這些排隊的場面雖然都已成了模糊的記憶,但心裡留下的是喧囂、無奈、酸楚、不快。

國內媒體經常報道機場候機因飛機晚點,乘客和機場工作人員發生糾紛,情緒激昂,言語刻薄,大打出手,鬧得很不愉快。我們乘坐飛機的國人有文化,經濟條件好,很多都受過高等教育,但在一些事情與自己的利益相沖突時,不能換位思考,不再是紳士,儼然成了一個好戰的鬥士,機場就成了他們的戰場,機場工作人員就成了他們的敵人。此時,社會維護公共秩序、遵守社會公共規則的意識在他們腦海裡已經蕩然無存。其實這都是缺少了一顆寬容、淡定、超然的心,是對社會公共規則的一種挑戰、踐踏、破壞。


中國的經濟發展了,國人不缺吃不缺穿,房子住好了,車子開好了,很多人不差錢,但是心浮躁了,就差一顆淡定超然寬容的心。也就不難理解國內時常發生的一些群體事件後面的深層次原因了。

在我看來,缺少了這顆淡定超然寬容的心的人,幸福還會有嗎?

我們從小深受中國傳統儒家文化薰陶的國人個人修養和這些當地人相比,實屬有差距。我們的社會秩序需要維護,社會公共規則需要遵守,這方面還需要向非洲人學習和看齊。

我們飽食三餐,雞鴨魚肉,營養過剩,“三高”突出,卻生了一顆浮躁而又畸形的心,導致言行和價值觀的異化。這些當地人一天只能吃上一小塊麵包,喝上一小杯糖開水,餓著肚子,嚴重的營養不良,卻擁有一顆超然淡定健康的心,言行上低聲細語,舉止文雅,笑容常掛臉上,處處表現出一派紳士風度。

物質財富的富有不等於幸福,只有精神上的富有才會擁有真正的幸福感。

非洲人有宗教信仰,信奉基督教、伊斯蘭教等宗教。信仰就是他們的精神財富。在這些宗教文化裡,如說假話、欺騙、不守規則等行為都列入了罪的範疇,這些人從小就隨父母親在教堂、清真寺接受了宗教文化的薰陶,形成了良好的個人修養,不做有罪的事,所以長大了也自覺維護遵守社會公共規則。

從當地人的排隊場面看到了厄立特里亞人擁有的那顆淡定超然寬容的心,看到了這個社會和民族良好的社會風尚,祥和的社會氛圍,和諧的人際關係。

對非洲人來說,餓著肚子說不上幸福,這是無可否認的物質基礎,但有了那顆與眾不同的“心”,至少可以說非洲人活得很開心很愉快。

但願我們的國人都能擁有一顆厄立特里亞人那樣的“心”,現實社會里就會少一些矛盾,少一些紛爭,包容、理解、謙讓、關愛、溫暖就會多一些。幸福才會靠近你,擁抱你,溫暖你。


厄立特里亞人的排隊場面

厄立特里亞首都阿斯馬拉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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