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花結惡果的世界,愛情能救贖靈魂嗎?

韓雪假唱事件發酵良久,其劇本《白夜行》也再次迴歸人們視野。

《白夜行》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說作家東野圭吾作品,豆瓣讀書評分高達9.1。2006年,小說被改編成同名電視連續劇,一舉囊括第48屆日劇學院賞四項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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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在1973年的日本大阪展開。一棟爛尾樓裡的離奇兇殺案,拉開了退休刑警追兇19年的序幕,也將兩個命運相連的孩子推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女主人公雪穗,擁有“貓一樣的眼睛”。優雅體貼、美麗多才,是精通花道、茶道的大家閨秀。後成為富二代的妻子,具體強大的商業頭腦的她,在上流社會的社交中游刃有餘,為世人所敬畏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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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雪穗

男主人公桐原亮司,擅長剪紙與電腦鑽研,但他過著與雪穗截然相反的生活。當過皮條客,賣過盜版遊戲,詐取過銀行存款,甚至成為多宗謀殺案的重大嫌疑人,是個始終遊走在動盪與危險邊緣的神秘分子。

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人,卻因種種荒誕的事件,被命運之繩捆綁在一起。

雪穗這一人物,多面而複雜,正如她的名字的“進階”一樣,她的人格,也在每一次的冠以夫姓之後,不斷進化(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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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與亮司

西本雪穗,生活在貧苦中,是飽受迫害、脆弱無助的小孩,保留著她最原始、最本真的面孔。

唐澤雪穗,跟隨“養母”唐澤禮子生活安寧,學習著高雅的課外藝術,處在修煉氣質的重要階段。

高宮雪穗,成為“有錢人”高宮誠的妻子,在這一身份的掩護下,第一次展現超強的商業頭腦,在中流社會立足。

筱冢雪穗,與筱冢康晴再婚,躋身上層名流,“權”與“富”的捕獲者,自此完成她人生的翻盤與蛻變。

如果說“女王”的進階之路,是雪穗給自己早早構思好的藍圖,那麼桐原亮司,則是為她鋪橋搭路的奠基人。

他為雪穗做了許多大事,每一條都是用生命在“遊戲”。

兒時為保護雪穗而刺死親生父親,中學時期為她排除異己施暴同窗,後為她聚斂橫財不惜鋌而走險。而一個謊言需要十個謊言去圓,為了掩蓋真相,他當人命如草芥,終走上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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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就好像在白夜裡走路。”

執著而縝密的中年老刑警笹垣,在追蹤案件19年間,看穿雪穗與亮司的隱秘關係,就像槍蝦與蝦虎魚那樣,互利共生。

槍蝦非常有趣,可以和蝦虎魚良好地共生。槍蝦通常是盲的,一個槍蝦會挖一個洞,然後蝦虎魚會游來同住。作為挖洞的回報,槍蝦會受到蝦虎魚的保護,甚至得到食物,當他魚來襲時,蝦虎魚一動身,槍蝦就逃回洞中。

你所看不見的靜水流深下,實則波濤洶湧。

2

凡是不能將我殺死的,終將使我強大,雪穗的人生軌跡印證了這句話。童年裡遭受過非人迫害的她,沒有被打倒,反而在廢墟中野蠻生長,成為一枝妖冶的黑玫瑰。

貧苦,性虐待,被買賣,目睹死亡...彷彿從出生起,灰暗就是生命的底色,她的人生也隨著迫害的步步緊逼,失去了光亮。

那個夏天過後,她開始懂得了如何保護自己。所以當看到成年後那個冷酷的她時,心痛大過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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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雪穗

她瘋狂斂財,通過財富包裹內心的不安感,通過財富來覆蓋兒時飽受貧寒的記憶。

她不斷擴充自己的商業版圖,同時不惜以婚姻為代價,來換取社會地位帶來的尊重與快感。

她一路排除異己,以極為拙劣骯髒的手段,獲取他人對自己的認同與依仗。

終於,她將“溫柔地對待這世界”偽裝了自己的常態,背後不動聲色地掌控著局面,一步步完成命運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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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與養母

同時,這個童年不幸的人,一點點將曾經深刻的痛苦施加到其他人身上,造成周遭人的不幸。

即便有一天有人為她起高樓、宴賓客,她內心的那片廢墟依然會在夜清人靜時,發出哀怨的嘶吼。

一個童年中不被愛的人,當然過不好這一生。唯有內心的世界的重建才能將她拯救。

人,不能因為你害怕受到傷害,就反過來先要去傷害別人。你可以選擇使自己強大起來努力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可是你不能先入為主地去刻意變成一個充滿戾氣的殘暴的屠夫。

3

給予雪穗以光亮、以幫助的亮司,從弒父的那一刻起,也走上了為父“贖罪”之路。

曾經最敬重的人,在他眼前將道德的城堡親手摧毀,令他畢生蒙羞,亮司的童年是另一番廢墟景象。

遇見雪穗,使他原本無望的世界,尋到了需要守護的希望,成為灰暗盡頭想要守護的光。所以他甘願對她有求必應,犧牲到死。

他們之間的關係,既有槍蝦和蝦虎魚的利益共生,又充當彼此世界的太陽,相互照亮。更多時候,他甘當她的影子,把黑暗留給自己,只為與她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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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亮司

在他們兩人的靈魂中,除了這點愛,幾乎也不剩下什麼別的了。這是一種愛,但並不能單純的稱為“愛情”。

我從不說,我愛你。

但是,我為你而存在。

但是啊,一個破碎的我如何去拯救一個破碎的你?要知道你在遠遠凝視深淵時, 深淵也在凝視你。

希臘神話中,Sisyphus領受了諸神的懲罰。他必須無休止地將沉重巨石推向陡峭山頂,再默默望著它滾落回原點。這個動作帶不來絲毫希望,而終將永遠重複,直到生命為之消磨殆盡那一刻。

絕望的愛,陷進去只會是一片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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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偽裝,無法在白日相認

在厭惡她的人眼中,她不過是一枚披著華麗公主外衣的老鼠,在陰沉,下作,淫褻和兇殘中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但對於愛她的亮司而言——

我願給你掃除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願給你屏蔽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我願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他也曾渴望燦爛的陽光,也曾迷戀皎潔的月亮,也曾感嘆人生何如這樣悲涼吧。

許是愛得深切,以至於忘了自己。

4

為什麼所有向光明世界的努力,卻塑造了這樣殘忍黑暗的你我?這是來自角色的吶喊。

生命為什麼不掛著鈴子,不然丟了你,怎麼感到有所之亡失? 這是愛情男女的痴怨。

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

這是東野圭吾的思索。

只見雪穗正沿扶梯上樓,她的背影猶如白色的影子。

她一次都沒有回頭。

隨著影子的逝去,行走在白夜的那個人,也終於失去了靈魂。生活的意義要怎麼尋找,未來又將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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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故事結尾,儘管男女主的愛令人扼腕,但如果以純愛故事定義《白夜行》,未免太過狹隘。故事的發生,具有其強大的社會背景,“泡沫經濟”時代便是大背景。

小說中,隨處可見的爛尾樓,日用品的哄搶囤貨,生意人的舉步維艱,正讓人聯想起當時日本經濟的衰落和蕭條。

據社會學家統計,這一時期日本近1/3的人口是失業者,家庭揹負鉅額債務,經濟從巔峰跌入谷底,揮金如土的日本人開始體會到金錢的重要性。

當泡沫經濟壓得人喘不過氣時,日本又相繼發生了阪神大地震和沙林毒氣殺人等重大自然災害和社會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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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環境

自此,"日本安全神話"破滅,人們普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也因此,社會秩序隱藏下的精神道德危機顯現出來,"日本社會產生了影響範圍更廣、更深刻的'信任危機',並迅速波及各個領域"。

日本社會學家普遍認為,這從根本上動搖了新一代人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為了生存、為了"安全感",金錢成為凌駕於親情、友情、愛情等人與人之間最寶貴情感之上的東西,人性在金錢的追逐中迷失,個人本位主義、社會無罪感等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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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以兩人命名的高級時裝店

而雪穗和亮司愛情悲劇的源頭是家庭的冷漠、社會的冷酷導致的人性扭曲,是雪穗和亮司兒時的不幸讓"恨"的種子在心中滋長,結出"惡"的花朵並不斷蔓延而不可遏制。

“如果他們擁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童年,沒有直視過那樣偽善冷酷的面目,一切是否會有不同?”這或許是每個讀者內心的結。

可惜沒有如果,蕭瑟的大地很難孕育出真正溫柔的花朵。罪惡之源孕育罪惡之種,邪惡之種開出邪惡之花,終是無法逃離的宿命。而那場關於愛的救贖,曾經點亮過白夜行走的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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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白夜行》原著

百度百科“白夜行”詞條

知乎、微信讀書書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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