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說財經通識
這是個特別的時代。前期見到了負油價和負電價，現在負利率又在老百姓的生活中出現了。
看一則新聞：
據德國《商報》4月29日報道，德意志銀行計劃對個人儲戶實行負利率，收取一定的費用。具體來看，自5月18日起，對於存款超過10萬歐元的新開個人結算賬戶或活期存款賬戶，德銀將收取0.5%的託管費，與歐洲中央銀行隔夜存款負利率相當。德國《商報》援引德銀一名發言人的話說，負利率（歐洲央行貨幣政策）帶來的持續壓力使德銀有必要對個人新增大額存款收取託管費。
WHAT?這個世界怎麼了？
讓我們來分析一下什麼是負利率，以及負利率對我們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1、什麼是負利率？
負利率是指存款利率為負值，通常適用於央行接受商業銀行存款時的利率。一般而言銀行向央行存款時可獲得利息，但在負利率情況下反而需要支付手續費。銀行將錢存入央行會出現縮水，這樣將促使銀行放鬆銀根，從而增加對企業和個人的貸款。
負利率，對於財經界早就不是一個新聞，歐盟在經濟出現停滯時，在2014年6月，歐洲央行就將隔夜存款利率降低到-0.1%，之後隔夜存款利率負值成為常態。而在經濟陷入停滯的日本，日本央行在2016年1月實行-0.1%的負利率，今年4月27日，日本央行宣佈將基準利率維持在-0.1%不變，10年期國債收益率維持在0%附近不變。
央行調整利率到負值，跟老百姓生活有什麼關係？這需要對負利率的類型進行分析。
通常新聞中提及的負利率，有三種類型：央行基準利率、國債收益率和居民儲蓄存款利率。
央行基準利率：基準利率是央行公佈的商業銀行存款、貸款、貼現等業務的指導性利率。比如，上面提及的隔夜存款利率，也是針對商業銀行存放到央行的存款利率。這個利率，更多起到一個“指導價”的作用，商業銀行在開展存貸款業務時，可以在“指導價”基礎上進行調整。這個基準利率離老百姓比較遙遠。
國債收益率：這個老百姓比較熟悉。如果按照面值來購買，票面利率可以大致理解為購買國債的收益率。但如果國債購買的價格與面值不同，則收益率會高於或低於票面利率。國債收益率出現負值，往往是投資者基於避險的需要，湧入大量購買安全的國債，推高國債交易價格，從而導致購買國債的價格會高於國債的本息收入，國債收益率為負。就如前期美國股市暴跌，大量資金逃離股市，大量購買短期國債，導致短期國債收益率出現負利率。
居民儲蓄存款利率：這個是大家耳濡目染，非常熟悉的。在現代歷史上，雖然央行基準利率負利率已是見怪不怪，但對於居民存款利率，尚未有負利率出現。因為居民存款利率負利率，對經濟的衝擊是非常大的，會極大動搖銀行的業務基礎，因此歷史上極少有銀行敢於這樣做。
但這次，德國德意志銀行實施的負利率，就是居民存款利率。也算是開歷史之先河，影響深遠。
2、為什麼會出現負利率？負利率對老百姓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為什麼會出現居民存款負利率？
居民儲蓄利率負利率的出現，仍是源自長期以來的低利率經濟環境，尤其是央行基準利率負利率常態化，加劇了銀行存貸款利率倒掛的經營困境。
我們知道，銀行是靠吃存貸利差賺錢的，低息吸儲，高息放貸，賺取差價（利差）。就好比超市，按批發價從供應商或廠家進貨，然後加價，按照零售價賣給消費者，超市賺取買賣差價，扣除相應的運營成本和費用，剩下的就是超市的利潤。對於銀行來講，吸收居民現金儲蓄是有成本的，比如現金儲存成本、運輸成本、保險成本和交易成本等，再加上居民儲蓄利息，構成銀行的資金成本。如果能夠高息放貸出去，銀行能夠賺取利潤。
但這種商業模式（存貸差），受到當前低利率經濟環境的極大衝擊。在疫情衝擊下，大批中小企業關閉停業，普通老百姓失去了工作，失業率飆升，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和個人申請貸款的需求極度萎縮，而低利率環境下，投資回報率一直走低，導致銀行能夠獲取的回報率，低於其資金成本。在資金回報率持續走低的情況下，銀行不得不對居民儲蓄下手，推出居民儲蓄負利率。
-負利率對老百姓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居民儲蓄負利率，意味著老百姓存在銀行的錢是不斷貶值的。這種貶值直接體現在賬面金額的不斷減少。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大眾為了追逐收益，實現資金的保值增值，會投資於風險風險更高、流動性更差的資產，導致金融系統槓桿率和不穩定性大幅上升。同時，老百姓會選擇持有現金，而不是存到銀行，藏幣於民。有數據顯示，歐洲自出現負利率後，保險箱的購買量激增，而日本在失去的20年中，老百姓大量持有現金，才會有日本藏富於民的說法。
而對於銀行來講，也是飲鳩止渴，普通大眾不到銀行存款，直接衝擊的是銀行經營之本。如果這種負利率長期化，將動搖整個銀行業的根基。
3、我國離負利率有多遠？
現在我國也是在邁向零利率的路上。來看一組數據：
目前，我國資金市場利率處於歷史低位。自疫情爆發以來，我國央行（人民銀行）釋放了萬億量級流動性，央行超額存款準備金利率也被從0.72%下調至0.35%，而這一利率被視為利率走廊下限。同時，4月29日，我國的隔夜拆借利率跌至0.66%，創下歷史新低。
其次，得益於市場利率走低，債券發行利率屢創新低。最近，廣東省出版集團創下公募可交換公司債券的最低發行利率為0.10%，創下債券發行利率的歷史新低。
以上現象說明，現在市場上的資金是充裕，但可供選擇的安全的投資機會並不太多，長期利率走低是必然趨勢。由於我國目前利率並沒有完全市場化，短期內不會出現負利率。但在這種預期下，銀行存款利率逐步走低將是一個確定的趨勢。
希望大家關注我的頭條賬號”全說通識“。在頭條號中，筆者開設“全說財經通識”和“全說職場通識”兩個專欄系列，分享我的分析和觀點。
作者：全說通識，現任國內頂級資管機構董事總經理（MD），註冊金融分析師（CFA）, 國際風險管理師（FRM），北美10+年金融投資實踐經驗，在世界500強跨國銀行、投資機構、美元基金擔任過執行董事、高級副總裁等職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