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世界就這麼大一點,一疼,就是整個世界

關於九歲的記憶,大家可能已經淡忘,但對徐澤來說卻永生難忘。

《自暴自棄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而挽救我們孩子,一點點溫情就夠了》連接上篇文章《下》人物為化名,不方便透露真實姓名,因為字數限制,分為兩篇發表,請見諒。

課堂,徐澤趴桌子上睡覺,這時老師走過來,“喂,醒醒。”徐澤慢慢抬起臉,老師看著面色蒼白的徐澤,“生病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伸手摸向徐澤的額頭。

“謝謝老師關心,只是昨天沒睡好。”笑著對老師解釋道。

老師收回手,“好好聽課,快要進入期末考試了。”又打量徐澤一眼,便轉身回講臺繼續講課。

徐澤抖了抖渾身無力的身體,儘量保持坐直,讓自己清醒。下課鈴聲響起,老師開口道,“先坐好,我在說兩句。”邊擦黑板邊說,“最近禽流感(h7n9)就潛伏在身邊,大家不要吃家禽,多吃蔬菜。”老師看向徐澤,“多注意身體,放學吧。”徐澤點點頭,學生一湧而出。

徐太彪走到徐澤面前,“要不要再比試一場,我一定贏你。”

徐澤虛弱的聲音從喉嚨裡傳出來,“身體不舒服,改天吧。”話音剛落便打開書本看了起來。

夕陽西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徐澤險些摔倒。“澤哪裡不舒服嗎?起色很不好。”奶奶神情焦急的詢問道。

徐澤為了不讓奶奶擔心,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我沒事奶奶,只是昨天失眠了,沒休息好。”大口吃著碗裡的飯。

“沒事就好,多注意身體。”奶奶關愛的說道。

“嗯嗯。”徐澤點點頭。

飯後,徐婭非拉著徐澤做遊戲,“陪我玩會,就一小會。”懇請的小眼神望著徐澤。

“就一會哦。”

兩人有說有笑的玩起了沙包(小時候做的遊戲)。“時候不早了,回去睡覺吧。”徐澤看著睡眼朦朧的徐婭。

揉揉半睜的眼皮,“好的,哥哥。”

深夜房間很寧靜。徐澤輾轉反側,忍受著身體帶來的巨痛,頭像被一位老練的伐木工人,一斧、一斧頭劈砍著。牙齒咬的吱吱作響,手指甲扎進緊握的拳頭裡,頭一下接著一下撞擊著混凝土牆壁。

太陽點亮大地,一絲柔弱的光照射在徐澤臉上,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走到廚房隱瞞性的對奶奶說,“我頭很痛。”

廚房充滿濃煙,“這裡很嗆,先出去。”

徐澤有氣無力的點點頭,走進客廳。

奶奶端著菜看向徐澤,“感冒了嗎?吃過飯帶你去診所看看。”

滿臉正氣,帶著眼睛的男人坐在診療室,“怎麼了。”醫生看著進來的奶奶和徐澤開口詢問。

“頭痛,渾身無力,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徐澤把身上的症狀脫口而出。

醫生在消毒櫃裡取出溫度計,“量一下體溫。”伸手遞給坐在凳子上的徐澤。

深呼一口氣,徐澤儘量壓制隱隱作痛的頭,看向奶奶微笑保持著平靜。

“好了,拿出來吧。”醫生接過溫度計。

奶奶急促的問,“怎麼樣,什麼症狀。”

醫生眉毛舒展開,“低燒,打針、還是吃藥?”醫生詢問道。

“打針,‘吃藥’。”徐澤和奶奶同時開口。

徐澤又開口道,“吃藥吧,又不是什麼大病,再說我抵抗力也是這個年齡數一數二的。”拍拍自己的胸膛。

醫生開口道,“拿點藥吧,又不是什麼大病。”

奶奶點點頭,“打針好的快一些。”

“省點錢,等爺爺回來可以買只雞吃。”徐澤笑嘻嘻的說道。

“最近可不要吃家禽,禽流感就潛伏在身邊(h7n9)。”醫生慌張解釋道。

奶奶開口道,“謝謝提醒。”接過藥,兩人走出門外。

“澤把藥喝了,好好睡一覺。”奶奶拿著熱騰騰的水遞到徐澤面前。

“額。”把藥慢慢喝掉

看著徐澤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徐婭隨即遞過去一顆糖。“這藥很苦嗎?”徐婭兩手拖著下巴,打趣的問道。

“很苦,所以你最好不要生病,不然……”

徐婭打斷道,“我才不會生病呢!我會好好愛護自己的。”

伸手捏了捏徐婭胖嘟嘟的臉,“這就對了。”

時間一天天的流失,徐澤的病情卻在加重。孩子的世界就這麼大一點,一疼就是整個世界。徐澤的世界崩塌了。

奶奶緊張的望向徐澤,在和徐澤對視的時候,心裡隱隱作痛。那雙眼睛歷歷在目,以前從來都是熾熱,充滿希望的眼神,現在變得黯淡、無光,深處絕望般的空洞。

“澤,不要瞞著奶奶,你到底怎麼了。”眼角充斥著淚花。

“我想爸爸媽媽了。”徐澤無力的說著。

奶奶心頭像燃起一把火,隱隱作痛。“我打電話叫你爸爸回來。”

徐澤點點頭,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是不是得禽流感了,沒多少時間活著了。”

突如其來的話,讓奶奶倍受打擊,幾乎暈厥過去。“說什麼傻話呢,你沒事。”拍著徐澤肩膀說道。

“妹妹快放學了,不要讓她知道好嗎?”

奶奶擦擦眼淚,勉強擠出笑容,“你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徐澤和奶奶若無其事的準備著晚飯,“我回來了。”大門口,徐婭一蹦一跳的回來。看到奶奶臉色慘白,便焦急的詢問,“奶奶你身體不舒服嗎?”

奶奶蹲下身子看著徐婭,“我沒事,剛剛做飯被煙嗆到了。”

“吃飯了。”徐澤端著熱騰騰的菜說道。

飯後徐婭和徐澤對著電視機看《西遊記》。奶奶在外面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你兒子生病了,快回來。”語氣透露著焦急。

“去醫院看一下就好了,沒必要回去吧。”電話那頭傳來無所謂的聲音。

徐澤在奶奶身邊走過進了廁所,斷斷續續能聽到奶奶和爸爸的對話。

“孩子的世界就這麼大一點,一疼就是整個世界。”奶奶生氣的說道。

停頓了一會,傳來爸爸的聲音,“媽,你給我說這些幹嘛?工作真的很忙,走不開。”

“澤的情況很嚴重,如果不想後悔就快回來。”奶奶果斷的開口。

電話裡的聲音焦急起來,“到底怎麼回事?我今晚趕回去。”免提的聲音擴散開來。

徐澤喊道,“如果爸爸忙,就不用回來了,我沒事的。”

奶奶回覆,“他今晚就回來,澤你肯定會好起來的。”

徐澤靠在牆壁上抽泣起來。“嘟嘟嘟。”外面傳來掛電話的聲音。“外面冷,早點回屋裡休息。”奶奶關心的說。

“知道了。”徐澤控制情緒說道。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徐澤再也壓制不住情緒,無奈的哭起來。

爸爸連夜趕回來,看著躺在床上熟睡但表情痛苦的徐澤,爸爸臉上露出一絲愧疚和深深的心痛。

天剛漸亮,徐澤睜開眼睛,看到坐在身旁凝視自己的爸爸,那雙眼睛充滿血絲。“我在做夢嗎,您……”

還沒等徐澤說完,“快穿衣服,帶你去檢查。”爸爸帶處在困惑的徐澤到鎮上等車,清風在身邊吹過,讓人格外的清醒、舒適。

一輛深紅色大巴車愈來愈近,爸爸衝大巴車揮手。坐在顛簸的車上,爸爸把徐澤心中的疑惑解除。

醫院像迷宮一樣,周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爸爸拉著徐澤的手,掛號……

走進一間診室,裡面坐著一位表情莊嚴,一身白色工作服,帶著近視眼鏡的醫生。爸爸焦急的和醫生打招呼。

醫生開口道:“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

徐澤點點頭坐在醫生對面,“頭痛,很痛……”連說帶比劃。

醫生站起來,舉起雙手摸著徐澤的頭,“這裡嗎?”輕輕按了一下,“這樣痛嗎?”

徐澤點點頭沒有說話,醫生坐到椅子上說:“感冒引起的鼻竇炎,拖的太久了。”醫生停頓一下又開口道:“你們做家長的上點心,這麼小就有鼻炎了。”

爸爸愧疚的看向徐澤,“知道了,拍個片子看一下吧。”

“沒有必要,打針、吃藥就行。”醫生摸著徐澤的頭笑著說,“放心吧,沒什麼大事,以後注意點,別把小事拖成大事。”

爸爸拿著單子拉著徐澤離開診室,筆直走廊的盡頭,一個很寬敞的房間映入眼簾,裡面塞滿了人,都掛著點滴。

慢慢習慣了針尖刺進肉裡的疼痛。徐澤側著身子躺在爸爸結實的大腿上,回想起7歲前的往事。

——————

熟睡的徐澤被妹妹吵醒,“你怎麼了。”

徐婭抽泣的說,“爸爸媽媽又在吵架。”

客廳傳來爸媽的吼叫聲,徐澤幫徐婭擦去眼淚,用手堵住徐婭的耳朵,“這樣就安靜了,快點睡吧。”

徐婭望著淡笑的徐澤,慢慢又進入夢鄉。

“碰。”摔門聲在房間裡迴盪,牆壁隱隱約約有些抖動。徐澤脊背滲出冷汗,看向還在熟睡的徐婭,鬆了口氣。背部的冷汗浸溼上衣,久久才完全消散。

——————

“爸爸。”停頓了一下,“你和媽媽不要在吵架了好不好?我討厭淚水從右眼流進左眼,然後滴落在媽媽剛洗的枕頭上。”

爸爸沒有回應,一滴水落在徐澤額頭上。徐澤順著方向看過去,滿臉愧疚的爸爸,眼眶充滿淚水。“你怎麼了,爸爸。“

“灰塵進眼睛裡了。”爸爸摸著徐澤的頭,“放心兒子,以後不會了。”

徐澤高興的幫爸爸擦眼淚,“真的嗎?”

“真的!”神情充滿堅定。

“爸爸,其實我早就想說,可是我不敢,這是我第一次站出來。”滿臉洋溢幸福的表情。

爸爸拉著徐澤的小手走出醫院,夕陽伴隨汽車的轟鳴回到家裡,爸爸望著熟睡的徐澤,臉上洋溢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晴空如洗,一片蔚藍。“哥哥,帶我和爸爸去看油菜花。”徐婭搖著徐澤的手說。

徐澤揉揉渙散的眼神,看向徐婭和爸爸。

徐婭嘟起小嘴嘆氣的說,“哥哥,你撒謊。”

伸個懶腰,恢復以前熱血的神情。“我啥時候騙過你,吃過飯就帶你去,還有奶奶喲。”

“好哦!”徐婭又蹦又跳的大叫起來。

爸爸嘴角微微上揚,“別鬧了,去吃飯吧。”

四人走在鄉村的小路上,野花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約過半個鐘頭,不遠處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映入眼簾,似海,金燦燦的海。

徐婭驚歎道,“好美啊!”快速跑過去。

徐澤緊跟其後,“等等我。”

其樂融融的玩耍著,奶奶看著眼前的景象,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們站在一起,我畫一幅畫,好不好?”徐婭害羞的說。

“當然可以了。”爸爸回覆道。

徐婭把頭壓低,“可是我畫不好。”

“我看過的畫,妹妹畫的是最好的。”徐澤堅定的說道。

“真的?”

“真的!”

徐婭拿起畫筆,高興的喊道,“你們儘量擺個好看的姿勢。”

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大地,此情此景,正被徐婭不算嫻熟的畫筆記錄著。歡聲笑語在空曠的天地之間迴盪,劃過天空的鳥兒愉快的飛向理想的遠方。

其實,對於孩子來說,自暴自棄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而挽救我們孩子,其實很簡單,一點點溫情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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