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落日」南冠北系:南唐覆亡真相

南唐覆亡真相引言

 南唐,建國於937年,亡於976年,歷前主李、中主李、後主李煜三世,享國共39年。南唐轄土不過江淮,最盛時也僅有35州,大約地跨今江西全省及安徽、江蘇、福建和湖北等省的一部分。這樣一個標標準準的小國,就如歷史長河中的一個浪花而已,太過平凡而普通,本來人們應該很容易就把它遺忘掉了。但因為和一個人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南唐從此不朽。這個人就是李煜,一個謎一樣的皇帝。

李煜出生於農歷七月初七,這一天恰是中國傳統的“七夕節”,一個頗賦傳奇色彩的東方式“情人節”。巧的是,李煜在人間度過42個春夏秋冬之後,又在同一天與世長辭。李煜留下了太多的奇蹟,他聰穎過人,博通眾藝,書法自創金錯刀、攝襟書和撥鐙書三體。畫山水、墨竹、翎毛,皆清爽不俗,尤工墨竹,人謂“鐵鉤鎖”。通曉音律,既自度《念家山曲破》、《振金鈴曲破》等曲,又曾與昭惠周後審訂《霓裳羽衣曲》殘譜。兼富於藏書,精於鑑賞。詩文俱佳,詞則尤負盛名。凡是中國人,凡是識點字的,對李煜寫的詞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些:“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道多少”等。

無數人震驚於他的藝術才華之餘,都有一個問題要問:這樣頗具“才情”的聰明人怎麼會守不住祖宗傳下來的那點基業呢?難道真是詩人誤國嗎?

 創業艱難

在探究南唐覆滅的真相時,我們需要把目光稍微放遠點,才能把問題看得比較全面。

我們先從南唐的立國者李煜的祖父李(888—943年)談起。因為他在創立這個國家時留下了很多的負面東西,讓他的子孫嚐盡了苦頭。

五代十國是中國大一統過程中的一個插曲。鼎盛的唐朝經“安史之亂”打擊後,一蹶不振,百病叢生。其內有宦官專政、朋黨爭權、藩鎮割據,外有吐蕃、南詔、回紇侵擾。尤其是那些藩鎮,擁兵自重,不受中央節制,實際上就是一個個獨立的小王國。藩鎮一直尾大不掉,肅宗之後的歷代皇帝大多無可奈何。至唐朝末年,黃巢義軍席捲全國,最後攻破洛陽、長安,毀去了唐王朝的最後一點顏面。藉機而起的朱溫覺得唐王朝已無存在的必要,就廢去了自己新立的一個小孩子唐哀帝,自己做了皇帝,定國號為“梁”,五代十國大動盪、大分裂的局面就這樣開始了。

北方地區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你爭我奪,戰火連綿,南方則有十個小國星羅棋佈。南方諸國中,以吳國和南唐疆域最大,國力最強。南唐尤以立國時間久、保持穩定時間長而著稱。南唐王朝的締造者,就是自稱唐宗室後裔的李。

李是吳國的宰相徐溫的養子,原名徐知誥。徐溫死後,吳天祚三年(937年),徐知誥通過廢長立幼,逼其禪讓,奪取了皇位,改國號為大齊,改元升元。升元三年(939年),徐知誥宣稱自己為唐玄宗的後代,就改國號為唐,史稱南唐,自己也改名李。李是個很有作為的開國之君。江淮本來就是富庶之地,是唐王朝時最重要的財源,曾力撐唐王朝達百年之久。他即帝位後,實行“與民休息”的政策,減免賦稅,均定田租,發展生產,獎勵農民墾種,栽桑養蠶,發展經濟作物和工商業,使江淮獨在五代亂世中能“比年豐稔,兵食有餘”。陶懋炳在《五代史略》中說:“南方諸國君主固無出其右者,中原的‘小康’之主後唐明宗也難望其項背,能勝過他的惟有後周世宗柴榮。”李與吳國的締造者楊行密一樣,都在社會底層生活過,知道江淮經歷多次戰亂,百姓早已困頓不堪,因此奉行“保土安民”的政策,與民休息,不謀求軍事擴張,要求子孫不得更改。這種想法雖好,但在兵荒馬亂的五代十國時代,卻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南唐的發展。

有一次,因為江淮連年豐收,大臣們都要求趁北方混亂之機北伐,恢復唐朝原來的疆土。李說:“我自小在軍旅中長大,滿眼看到的都是戰亂給百姓帶來的嚴重危害,能使百姓安定,我也就放心了,其他還要奢求什麼?”還有一年,吳越國發生了特大的火災,宮室和府庫都被燒得面目全非,作戰用的兵器鎧甲幾乎被燒沒了,吳越國王錢元受到驚嚇發狂病。這時,群臣又提出趁此千載難逢的良機發兵,一舉滅掉吳越。李不但沒有答應,說,我不做幸災樂禍的事,反而派人到吳越去慰問,此後又送去大量救濟物資。一次,他在和大臣討論政事時透露了他採取保境安民的原因。當時朝中大臣宋齊丘和馮延巳都說應當出兵吞併楚、吳越和閩國,李卻說:“吳越的錢氏父子總是討好中原政權,發兵攻打,不僅師出無名,弄不好就會招來中原軍隊。閩國地勢險要而且土地貧瘠,發兵攻打最少也要半年以上才能結束戰爭。即使是佔領了也未必能夠得到多少好處,恐怕也是得到的少損失的大,而且閩人不好治理,好作亂。發兵攻打的最佳對象應該是楚國的馬氏政權,而且也能輕易奪取。為什麼呢?

因為他不施仁政,枉法亂國。總之,不要為了得到尺寸之地而背上天下皆知的惡名,昔日孟子還說過,燕人去攻打齊國的時候,還擔心會驚動四周的鄰國,我可不想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原來他不去開疆拓土,除了厭惡用兵禍亂百姓這一原因外,還有想留下個好名聲、做個好人的心理,這樣做,顯然過於保守和迂腐。修內政和繕兵甲是可以並行不悖的,後周世宗柴榮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實際上,在五代十國時期,僅滿足於做割據一方的諸侯是不行的,時代呼喚統一,不壯大自己的實力,只有坐等被人吃掉。李不去消滅吳越,為其後代留下了一個後患。更可怕的是,南唐傳到後主李煜手中時,這項基本國策還在實行著,面對北宋趙氏咄咄逼人的態勢,南唐的“保土安民”與引頸受戮別無二致。

前主李還是個虔誠的佛教徒,這使他的兒子和孫子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延及朝野,崇佛蔚然成風。中主李也很尊崇佛法,他聽說有位禪師文益很有佛名,於是把他請到金陵住進清涼寺作為國師,文益死後李封他為“大法眼禪師”。到後主李煜時,已經到了瘋狂佞佛的地步。李煜普濟眾僧,如果有道士願意做僧人的話,就贈二金。僧人如果犯了法,在佛像前拜一百下就可以無罪釋放了。李煜還在境內大修佛寺,並大量賜土地給寺院。金陵禪院裡面,供養著包括日本、朝鮮等國來的上萬名僧人,吃穿用度都來自國庫。北宋大軍兵臨城下時,他一方面令軍士念救苦菩薩,另一方面親自上陣,給佛祖寫了一封信,許諾兵退之後要造佛建塔、齋僧萬員。《十國春秋》至此嘆曰:“江南之亡,非文之罪,用浮屠之過。”可謂至語。

李種下的另一個惡果就是在繼承人的問題上舉棋不定,造成南唐王朝高層人心渙散、離心離德。李在世的時候,中主李是長子,按說應該由他來繼承皇位,但李卻並不喜歡他,他鐘愛自己的第二個兒子李景遷。不幸的是,李景遷後來死了,李又打算傳位給第四個兒子李景達。這不僅製造了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使他們兄弟彼此猜忌失和,大臣拉幫結派;也缺乏對儲君進行必要的培養和指導。升元七年(943年),李服丹藥中毒突然死去,最不願意做皇帝、確實也沒有能力做皇帝的李,竟然登上了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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