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詩魔白居易,其詩雖大多平俗,亦有哀惋之音。
他是一個多愁多感的詩人,苦吟賣炭翁,傷懷琵琶行,悲嘆長恨歌。
《長恨歌》描寫唐皇與楊妃的悽美愛情,但它的創作初衷只因詩人的初戀:符離女子湘靈。
娉婷初相識
白居易11歲時,為避家鄉戰亂,隨母親遷到父親白季庚在徐州符離的官邸。
當時鄰家有個女孩兒,比白居易小4歲,叫湘靈。
湘靈天真爛漫,俏麗可愛,還懂音律,白居易很是喜歡。
從此郎騎竹馬,青梅繞床,成為朝夕相處的玩伴。
八年後,白居易19歲,湘靈15歲,曾經的玩伴已成少年,湘靈也出落成了娉婷嫋娜的佳人。
曾經的言笑晏晏變成了眼底的橫波流轉,二人情竇初開,情愫愈濃,開始了一段純美的初戀。
直至75歲離世,這段戀情,從未從他心底離開。
白居易有首《鄰女》,描寫了湘靈的美貌和動聽的嗓音。
娉婷十五勝天仙,
白日嫦娥旱地蓮。
何處閒教鸚鵡語,
碧紗窗下繡床前。
娉婷嫋嫋,貌似嫦娥。可見,湘靈就是白居易一生中的白月光。
平生為口忙
27歲之前的白居易是幸福的:與湘靈花下對酒、廊下弄月、恩愛情濃。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27歲時,為了生計和前程,白居易不得不離開符離。
情人分別,長伴遙夜,白居易寫了三首思念湘靈的詩,飽含相思離愁之苦:
《長相思》(節選):
願作遠方獸,步步比肩行。
願作深山木,枝枝連理生。
《寄湘靈》
淚眼凌寒凍不流,每經高處即回頭。
遙知別後西樓上,應憑欄干獨自愁。
《寒閨夜》
夜半衾裯冷,孤眠懶未能。
籠香銷盡火,巾淚滴成冰。
為惜影相伴,通宵不滅燈。
俱作獨眠人
29歲,白居易不負眾望,考中進士。回到符離,與家人同賀榮榜,與湘靈共訴衷腸。
愛之所至,深情如許。他滿心歡喜地向母親談論求娶湘靈一事。
可是母親嫌湘靈出身寒微,一連幾次,都拒不同意,還舉家搬遷,讓兒子與湘靈永不相見。
性格順弱的白居易沒有勇氣去捅破封建禮教的迷霧,只好與愛人忍痛分離。
有時,長夜漫漫,思念至深處,白居易寫下三首感懷詩,其中一首為《冬至夜懷湘靈》:
豔質無由見,寒衾不可親。
何堪最長夜,俱作獨眠人。
37歲時,白居易把自己對湘靈的感情埋藏於心,另娶他人。
之後,他將滿腹愁苦與遺恨寫成了千古名篇《長恨歌》。
詩寫楊妃,情寄湘靈,從此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唯有潛別離
44歲時,白居易被貶江州,途中,遇見了湘靈父女。
十幾年未見,湘靈仍沒有嫁人,依然堅守著當初那份純愛。
情人相見,無語凝噎,抱頭痛哭。之後白居易寫下了兩首《逢舊》:
其一
我梳白髮添新恨,君掃青蛾減舊容。
應被傍人怪惆悵,少年離別老相逢。
其二
久別偶相逢,俱疑是夢中。
即今歡樂事,放盞又成空。
53歲時,白居易在杭州刺史任滿回洛京途中,經過符離,但已是物是人非,新鄰換舊鄰,湘靈早已不知去向。
這場跨越35年的愛情,終成一曲長恨歌。
自此,白居易只能在無盡回憶和詩情中表達對湘靈的相思之感。
相思與別離,躊躇不能去,兩心相念,再會更無期。
《潛別離》
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
兩心之外無人知。
深籠夜鎖獨棲鳥,利劍舂斷連理枝。
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
唯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