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科普」聊聊扑朔迷离的归蝶夫人

这有什么好写的?几个小时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不仅仅是因为早在《仁王》第一部作品里濃姬就已经以雪女的形态和大家见过面了,还因为只要大家对日本战国稍有了解,就一定听过这位信长夫人,更会有为数不少的玩家知道她的父亲是号称“美濃蝮蛇”的斋藤道三,听过她那句“或许这把刀也会刺向父亲您呢”的经典名句。可是然后呢?大家对这位夫人印象多半止步于此,织田信长死于本能寺后濃姬也在历史上销声匿迹了。不仅如此,哪怕是这些细碎而稀少的信息其实也是疑点重重,比如这位著名的“濃姬”究竟应该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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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大家比较公认的一点是,尽管《绘本太阁记》和《武将感状记》将夫人成为濃姬,但这几乎不可能是她的真名实姓,主要原因是,所谓濃姬不过是美濃地区贵族女性的统称,一位叫濃姬的美濃姑娘就像一位名字叫“北京白领”的北京姑娘一样让人迷惑,因此大家更喜欢沿用江户时代成书的《美浓国诸旧记》的说法,称呼她“归蝶(きちょう)”,值得一提的是介于其守护灵“薄冰蝶”系制作组杜撰,这个名字应该是其守护灵与夫人的唯一联系了。《武功夜话》的说法与这略有不同,不过也将她称为“蝴蝶(こちょう)”看来无论如何,夫人都和这鳞翅目的昆虫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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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中薄冰蝶的简介

在古代日本,蝴蝶往往和人的灵魂息息相关,而在游戏《仁王》的介绍中我们可以得知薄冰蝶源于“冻死或因悲伤而死的人的灵魂”,因此我们不满看出,尽管制作组没有明确表示,但还是倾向于给夫人生平最后的时光添一个悲情性的结尾。没错,在不少殊为浪漫的作品中,濃姬在生命的最后往往选择本能寺的熊熊烈火中,手持薙刀与丈夫并肩战斗,其飒爽英姿恰似为爱奋不顾身扑火的燕尾蝶,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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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中雪女形象的濃姬,这次可以看敌人受苦了

可惜讨厌的历史学家们还是很煞风景地表示,即便是《信长公记》里亦没有类似的记载,那并肩作战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对一名阿能局的侍女死于本能寺之变的误传。事实上在濃姬和信长结婚后,除了《绘本太阁记》和《武将感状记》稍微提及了夫妻之间的逸事,就连《美浓国诸旧记》上都中断了关于归蝶的记录,更匪夷所思的是就连斋藤道三的遗嘱上也对这个女儿只字未提,让我不禁怀疑归蝶可能真的只是无知轻重的“濃姬”,只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否则堪称织田第一夫人的濃姬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了历史中,连去世年份和戒名都没能流传下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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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存于岐阜城的濃姬画像

于是就这样,历史学家们用自己严谨的实证精神粉碎了一个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也为自己的研究添加了一宗至今各个流派仍争论不休的悬案:主张夫人四十八岁死于本能寺的一派,主要的依据是流传于气泵先的民间传说,在那个故事里,有从本能寺生还的家臣带着濃姬的遗发出逃,来到了美浓地区,并在此地(今天的岐阜县不动町)立下了濃姬的遗发冢,不过如今这刻着”濃姬之墓“的石碑乃是江户时代的产物,作为证据多少有些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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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斎延《本能寺焼討之図》中,我们能看到濃姬参与战斗的身影(的艺术表现)

认为她仍小心翼翼活着的学者只能从史书的蛛丝马迹中搜寻近乎捕风捉影的描述,之后再筛选真伪,比如岡田正人便凭借《言继卿记》出现的“婆婆”的措辞认定濃姬在本能寺之变中幸存,只是显然这样的研究并不足以说服学术界和为数不少的玩家和历史爱好者们;作家阿井景子(あい けいこ)同样认为濃姬并没有死于本能寺,事实上她认为濃姬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本能寺,因为他们可能早就离婚了:一方面她确实没有给信长生下孩子的记录,另一方面随着信长拿下美浓地区,濃姬的强宣称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若非两人情投意合,这段政治婚姻的确难以为继。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何后来《信长公记》中没有对关于濃姬的记录,不过不着重记录女性也是当时的一种普遍现象,因此“早早离婚”的说法同样缺乏决定性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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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说法称濃姬可能已于1564年早逝,或者一直以安土殿的名号在织田信雄处默默无声地生活,但无论如何,冰冷的史实是都不愿意满足人们关于织田信长与归蝶夫人珠联璧合的幻想了。此时文艺作品便体现出了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出意外的话,玩家在这部《仁王2》中一定能见证这对恩爱夫妻在本能寺并肩战斗,相信无论是明智光秀的利刃还是火车猫妖的利爪都会在夫妻同心面前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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