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半透明的歌,一半是回憶,一半是希冀。
01
“咔滴咚”一聲清脆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手機屏幕亮起的一道白光。
蘇凝心如往常一般,不急不忙地拾起手機,與攝像頭相視一笑後,打開了微信。
“嘿,我要結婚了。婚禮你能來參加嗎?”微信對話框中,跳出來的是一行冷冷的文字。
蘇凝心心頭莫名湧起一陣波瀾,心裡想著:“你要結婚了?”
約過了半小時,蘇凝心才重新拾起手機,回了句:“恭喜呀,我一定來。”
“哈哈,那就好。突然感覺怪怪的,現在都不能再叫你“親愛的”了,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了。”呂清說。
蘇凝心在看到“親愛的”三個字時,心頭微微又顫了顫,又勉強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似是為了緩解二人彼此間的尷尬。
02
婚禮那天,下著小雨,淅淅瀝瀝。蘇凝心早早地就來到了酒店門口,隨後,又迎合著酒店門口車流的來去,趁機轉了幾個圈。
“新婚快樂,百年好合。”蘇凝心祝福道,右手趕忙遞出一份紅包,交與新郎。
整個大廳中,並排著的有五隊新人,加上旁邊的伴娘伴娘還有親戚,隊伍密密麻麻。
蘇凝心還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呂清,那個在她印象中滑稽搞笑的少年,那個曾經總是欺負她的調皮少年,如今嘴角邊多出來幾抹歲月的痕跡,鬍子星星點點。
蘇凝心用著遞紅包,以及說話寒暄的那幾十秒,細細打量了下新郎旁邊這位令她十分好奇的新娘。
只是不知何故,蘇凝心卻始終沒能看清她的模樣,只是依稀感覺她十分熟悉,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隨著背景音樂的響起,婚禮正在進行中,兩位新人也即將步入婚禮儀式的殿堂。
蘇凝心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低頭不語。 突然間,卻被一個不遠處襲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嘿,原來你在這啊!呂清說你也來了,我還不相信呢!”那是蘇凝心的小學同學,也是呂清的小學同桌。
“好久不見。”蘇凝心客氣道,話音剛落,就被他拉入了人群中。
03
“哄哄哄.....”當蘇凝心再次回過神來時,映入眼簾的,是新郎下跪向新娘求婚的場景。只是此刻,新郎卻不是呂清。
蘇凝心大驚,疑惑地朝老同學問道:“呂清呢?今天不是他結婚嗎?”
此時融入蘇凝心耳中的,卻是一個更加驚人的答案。“呂清是誰?”老同學說,“你朋友?今天也在這家酒店結婚嗎?”
“那他是誰?”蘇凝心問道。
“你在逗我嗎?”老同學疑問道。
蘇凝心望著老同學疑惑的眼神,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隨即慌亂地拿起手機,翻出微信聊天記錄。從不刪聊天記錄的她,此時,卻再也找不到有“親愛的”那三個字的對話框,也再也找不到說“親愛的”那三個字的那個人。
蘇凝心不甘心地翻開手機通訊錄,一遍又一遍,只是印有呂清名字的那一欄,也似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凝心這下急了,跑到貴賓席中,找到了“呂清”的父母,可是此時就連呂清父母也不認識呂清,還指著求婚現場中的新郎說:“瞧,我兒子在那兒呢!他不叫呂清。”
蘇凝心頓時像瘋了一樣,見人就問:“你看到呂清了嗎?”
蘇凝心就這樣,在酒店的各個大廳裡來來回回,轉了幾個圈,只是得到的答案都不盡相同。
她明明記得剛進大廳那會,她親眼見到了呂清,親眼把紅包遞給了他,也親眼看到了他父母當時就站在他的身側。
只是此時此刻,全世界,好像除了她,沒人記得呂清。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沒有給其他人留下一絲記憶。
04
結婚的前一天,蘇凝心為了趕來參加呂清的婚禮,而回到了醴市。
“親愛的,哈哈!叫習慣了都不記得改口了。對了,你知道,我對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呂清說。
“是什麼?”蘇凝心問。
“你還記得嗎?小學的時候,我總是欺負你,那個時候就是喜歡欺負你。
“我還記得,我當時的位置就坐在你後面,有一次,上課的時候,我扯著你的辮子不肯放,你“吼”的一聲就立馬站起來向老師打報告,惹得全班人一陣鬨笑。
“那個時候還在上課呢,你簡直是太勇敢了!哈哈,後來我每次想起,就覺得好好笑。”呂清笑著說。
“是啊,誰叫你總欺負我,不告訴老師我還能告訴誰啊!我又打不過你。每次打你,你還還手。小時候你可真沒紳士風度!”蘇凝心說。
“誰叫你,這麼討人欺負呢!不欺負你欺負誰啊!”呂清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呂清又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喜歡你。”
蘇凝心一言不發,突然之間聽到這番話語,頓時不知從何接起。
呂清用手彈了彈蘇凝心的額頭,壞笑著補充道:“喜歡你的頭啊!哈哈”
“啊!痛死了!你這麼還這麼不知輕重啊!”蘇凝心用手回了呂清一掌。
只是,待蘇凝心回過神來,才猛然發現,剛剛的那一掌,她明明用了力,卻顯然沒有拍在呂清的身上。
於她而言,正如在空氣中揮舞一般,沒有任何反作用力的回應。
蘇凝心呆呆地望著呂清,眼神中滿是悲情。急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呂清。”
“你才有病,你別咒我啊,我告訴你,小心我把你小時候那些哭臉的醜事抖落出來。”呂清說。
蘇凝心滿臉同情地望著呂清,她剛剛明明感覺到那一霎那,呂清的身體變成了透明。而這一刻,卻又活生生地在她的眼前。
她晃了晃神,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反覆說服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看錯了。
05
蘇凝心從婚禮現場回到家後,開始拼命地翻箱倒櫃,尋找著什麼。
直到,在一塌塌書籍下,翻出來一本封面上筆墨暈染著“親愛的”三字畫冊。
她才驚喜地說:“還好,畫冊還在。”
這本畫冊,是高中畢業時,呂清送給蘇凝心的禮物。他說,這裡面承載的是他與蘇凝心這麼多年來的記憶,這也是他第一次畫完一整本畫。
蘇凝心翻動著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跡,一下子就入了神。就好像,這一張張畫,一份份記憶,把她帶進了塵封的世界。
初中的時候,蘇凝心與呂清又被分到了同一個班。那個時候,蘇凝心還是坐在第三組第三排的位置,而呂清卻坐在了第五組最後一排。而他的同桌,也從老同學變成了姜靈兒。
姜靈兒是蘇凝心的好朋友,她們兩家自小就是鄰居,父母也都相熟。漸漸地,二人就成了要好的玩伴。
只是後來,蘇凝心來到醴市上學,兩人之間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初中時,二人恰巧被分到了一個班,隨後,便自然而然地成了班上形影不離的一對。
初中時,呂清也喜歡時不時就跑到前排的位置挑動下蘇凝心。
有好幾次,蘇凝心都被氣得,在教室裡追著呂清就使勁地打,一追一跑就是好幾個圈,每次都是撕扯得累了,才肯罷休。
那個時候,蘇凝心特煩呂清,因為從小學起,他就老喜歡欺負她,以欺負她為樂,她心裡還暗暗想著:“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變態之人!”
有一次,呂清把蘇凝心逼急了,蘇凝心抄起掃把就把呂清掃出了門外。誰料,一個不小心,掃把落在了剛準備進門的姜靈兒身上,惹得姜靈兒好一頓生氣。也是過了很久,姜靈兒才重新搭理蘇凝心。
那時候蘇凝心不懂,姜靈兒為何如此置氣,也是到了後來,蘇凝心才漸漸明白。
06
姜靈兒,人長得漂亮可愛,是學校裡當時公認的校花。那個時候,喜歡她的人,從教室裡頭可以排到校門口去,每天都有人過來給她送情書和禮物。
有一天,呂清悄悄地遞給蘇凝心一封信。當她打開一看時,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封表白信,是姜靈兒寫給呂清的。
蘇凝心先是一番調侃,後又問道:“怎麼樣?你喜不喜歡她?”
呂清淡淡地回了句:“喜歡啊,只是”還沒等呂清說完,一陣上課鈴聲就把全班人都吸引回了座位上。
後來,姜靈兒來找蘇凝心幫忙。她說,希望蘇凝心能幫她追到呂清。她說,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非他不可。
蘇凝心遲而未答,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搶了先。
“他也喜歡你,真的,我親耳聽到呂清對蘇凝心說,他也喜歡你。”班上一位長耳朵的同學說道。
後來,就因為就這句“他也喜歡你。”,呂清與姜靈兒,就成了被全校傳得沸沸揚揚地一對。後來,又成了被全校當作笑柄的一對。
整整一個星期,姜靈兒搭理呂清,也沒有同蘇凝心說一句話。三個人的關係,像是被莫名地打了個結。
後來,又過了一個星期,姜靈兒把座位換到了前排的位置。
一天下完課後,姜靈兒忽然衝到蘇凝心的座位旁,狠狠地甩了蘇凝心一個巴掌,隨後離開了教室。
教室裡頓時一片寂靜。
從那以後,她們二人的事蹟,成了學校裡茶餘飯後的談資。一直到,初三畢業,姜靈兒也沒有跟蘇凝心說過一句話。
哪怕是此後,高中二人同校,也形同陌路一般。
07
蘇凝心一頁一頁翻動著這本塵封已久的畫冊,每一張每一頁,裡面藏著的,都是他們之間歲月流淌的痕跡。
也是翻到最後一頁時,蘇凝心才發現有一行小字:“喜歡啊,只是喜歡的是你,親愛的。”
蘇凝心的眼睛頓時被一股莫名而來的情緒浸溼了,久久不能釋懷。
“叮叮叮!”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手機上推送的一條新消息:“ 請廣大市民注意,近來在我市發現了一種新型病毒。此病毒極具傳染性,感染者如若表白失敗,就會漸漸變成透明狀,直至消失不見。目前,尚未找到攻克此病毒的方法,還請廣大市民注意預防!”
蘇凝心盯著手機中的文字,不自覺地苦笑起來,自言自語道:“傻瓜。”隨即眼角的淚,也不自覺地灑落了出來。
“聽我說,手牽手跟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昨天你來不及,明天就會可惜,今天嫁給我好嗎?......”一陣熟悉的旋律在耳旁響起,蘇凝心疲憊地睜開雙眼,朦朧中映入眼簾的,是那個剛剛盛滿紅酒的酒杯,上面還殘留著紅色的痕跡。
蘇凝心起身往人群中穿梭而去,舞臺的中央,還是那個求婚的場景。新娘挽著父親的手,步入婚禮殿堂,新郎單膝跪地,獻上最誠摯的告白。
這一次,蘇凝心終於看清了新娘的臉。那是一張跟自己長得很像的臉,帶著一口溫柔的腔調。說話的語氣中,也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似曾相識之感。而此時,新娘的對面,單膝跪地的人正是呂清。
青春,是一首半透明的歌。一半是回憶,一半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