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麼會呢，怎麼子宮都摘掉了呢？”
“媽，您聽我說說，小茴她大出血，沒辦法才摘掉的。”
“那怎麼辦，咱們家可就絕種了啊！”
婆婆哭天喊地的聲音迴盪在病房裡，卻讓林茴一陣陣心寒。因為她從來沒有在乎林茴的身體，她哭得是他們老喬以後要斷子絕孫了。
林茴覺得自己有些暈眩，想要閉上眼睛歇一會兒，可一閉眼，猛地就會想起自己被喬梁從二樓推下來，下身呼呼地出血的場景。
孩子，她的孩子沒有了！
曾經在肚子裡跳動、時不時在裡頭拳打腳踢活蹦亂跳的孩子，沒有了！
心，是真疼啊！像一把把刀剜著一般的生疼。
曾經憧憬的所有幸福，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
恨，好恨！
“小茴，我和媽媽出去給你買點兒吃的，你……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忽然間，喬梁的聲音響起。
曾經那麼溫柔的聲音如今聽在林茴耳裡分外地刺耳，她閉著雙眼，不想再看他一眼。
婆婆見狀有些惱怒，恨恨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梁連忙攔住，道：“媽，小茴剛剛做了手術，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咱們先走吧！”
說著半推著婆婆就出去了。
林茴張開眼睛，盯著喬梁的背影，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喬梁，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2
林茴在家裡的地位一直都處於強勢的位置。因為她工作能力好，收入一直要比喬梁高出許多。
喬梁呢，因為從小受寵，不肯吃苦，為人也沒有什麼上進心。工作幾年還是幾千塊的工資，不過林茴不在意，因為他一直對林茴都很好，總是溫柔體貼。
總是記得各種節日、紀念日，也記得林茴的例假，總會在她不舒服的那幾天奉上紅糖薑茶。
林茴一直覺得自己找到了好老公，哪怕他錢掙的不多，可是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
她始終都沒有發現，喬梁像是吃軟飯一樣，榨乾了她的財產。
直到臨近生產，她要拿家裡的銀行卡去取錢，為住院生產做準備。
可是喬梁慌里慌張地攔住了她，道：“小茴，那個，我，我去取吧，你大著肚子不方便。”
林茴只當喬梁是關心自己，笑笑說：“我這懷孕這麼久天天工作都沒有不方便，怎麼去趟銀行就不方便了？”
她轉出房門，朝樓梯口走去，還沒踏出幾步，喬梁一個跨步站在了她面前，神情有些異常，“小茴，我去取，順便給你買點兒東西，你，你就別去了吧！”
林茴察覺到喬梁的異常，皺著眉頭問：“喬梁，你今天怎麼了？”
說著她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她從包裡拿起銀行卡，質問他：“你說，是不是這卡出了什麼事兒？喬梁！你給我坦白從寬，否則……”
“不，不是的，我，我……”面對林茴的責問，喬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茴見他如此慌張，就知道事情不簡單，“卡里，是不是沒有錢？”
喬梁雖然工資不高，但是他也有一顆熱衷賺錢的心。他喜歡炒股，然而他這個人不仔細又認真，每次炒股只是隨波逐流，然後賠得褲衩都不剩。
林茴見喬梁支支吾吾的樣子，心裡就清楚了，“你是不是又去炒股？”
喬梁垂著頭，在林茴的直視下，緊張地點了點頭。
“輸了多少？”
“三、三十萬！”
林茴聞言，心裡的火噌得就竄了起來，“三十萬！喬梁！這可是我們所有的積蓄！”
喬梁很懊惱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也想多賺錢嘛！我看你這麼辛苦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我沒想到，股票竟然都賠了！”
林茴氣得把銀行卡狠狠甩在喬梁臉上，喬梁吃痛一聲，林茴挺著大肚子上前一步，大聲地罵道：“喬梁！你上次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你說你再也不會炒股了！你知不知道這些錢是我多辛苦賺回來！”
她越說越起，抄起手裡的包包恨恨地朝喬梁砸過去，“喬梁，你這個混蛋！”
喬梁一下子也被她打急了，反手就是一揮，“林茴，你別太過分！錢沒了，我也傷心！”
林茴冷笑一聲，“哼，你傷心？錢不是你掙回來你有什麼可傷心的？”
喬梁聞言頓時變了臉色。
這幾年這樣的話，他聽得很多。林茴說過，林茴爸媽也說過，外頭鄰居親戚都說過。他們都說喬梁有福氣，林茴那麼能幹，可是他們的話裡總是帶了那麼些諷刺。
林茴站在他跟前，氣呼呼的樣子讓喬梁覺得直喘不過氣來。
“你說說這些年，家裡的東西哪個不是我花錢買的，你吃我的住我的，還要拿家裡的錢出去輸。喬梁，我告訴你，這一次你要不是把我三十萬還給我，我就跟你離婚！”
喬梁一怔，他沒有想到林茴竟然還是這樣絕情。
上一次，他輸了十幾萬，林茴也是這樣威脅他。還是他媽媽拿了十萬塊，林茴這才消停下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可林茴什麼時候拿他當做親人。
“林茴，你不能這樣！”他抓住林茴的手臂，眼裡透著懇求。
林茴冷眼盯著他，道：“我怎麼樣？錢是我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難道我不應該要回來麼？還有，沒有錢，拿什麼養孩子？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必須把我的錢拿回來，否則……”她冷哼一聲，“否則我就去起訴離婚，依然是要叫你把我的錢還回來。”
喬梁氣得渾身發抖，他討厭林茴這樣一幅總是把錢和他算計得清清楚楚的樣子，“我是你老公，你為什麼總這樣逼我？”
聞言林茴氣憤地甩手給了喬梁一巴掌，“我什麼時候逼過你，家裡的事……”
沒等她說完話，林茴就猛地被喬梁推了一把。
然後咚地一聲，她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溫熱的血從下體緩緩流出來，“孩子……孩子……喬，喬梁……”
可是喬梁，站在樓梯的上頭，冷眼旁觀。
他也想讓林茴嘗一嘗，絕望的滋味。
3
喬梁是故意延誤了送醫的時間，導致了林茴救治不及時，永遠失去了做媽媽的權利。
出院的時候，林茴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父母家裡。喬梁裝做貼心每天都來看她，可是林茴閉門不見。
她一直沉默寡言，容顏憔悴。
林媽媽勸了幾回，林茴什麼人都不見也什麼都不說。
喬梁還勸林媽媽彆著急，林茴會慢慢好起來。
然後有一天，林茴忽然開口說話了，雖然只是簡單地叫了句爸爸媽媽，林媽媽都激動得要掉下淚來。
林茴努力吃飯，努力運動，在最快的時間裡讓自己恢復好身體。
然後，又回公司復職。
她是公司骨幹職員，公司特意還給她留了原來的職位。雖然原來的工作已經有人暫代，但是領導一向器重她，她一回來就又都接手了。
工作的日子很辛苦，卻也讓林茴感覺得很愉快，而且也能短暫地讓她忘記傷痛。
但，短暫地忘記，不代表她會真的忘記。
她只是伺機潛伏，找好證據，然後時機一到，給喬梁致命一擊。
喬梁不單單拿她的錢去炒股，還跟公司的小會計勾搭上了。炒股不單是輸了家裡的那三十萬，他還借用會計之手挪用公款二十萬。
輸了家裡的錢只是道德譴責，可是挪用公款，是犯罪。
消息，正是那個小會計透露給她的。
喬梁輸了錢，小會計怕錢還不上，所以把主意打到她這裡，以為她會替喬梁還。
真的是可笑。
林茴不急著把知道的事情說出去，反而一步步從小會計嘴巴里套出實實在在的證據。
將所有證據保管好，等喬梁和小會計撕破臉。
終於，這一天到了。
公司裡查賬，小會計終於瞞不過去了，把喬梁的事情抖了出來。
喬梁本還理直氣壯地狡辯，但是當他的主管拿出林茴匿名發過去的證據時，喬梁頓時噤聲了。
因為挪用公款，喬梁被判了幾年。林茴給他一份離婚協議書，讓他淨身出戶。
喬梁不肯，林茴淡淡地說道：“如果我告訴警察，是你推我下樓，恐怕你還要多幾年牢！”
“你，你沒有證據！”喬梁緊張得結結巴巴。
林茴冷笑了一聲，“我有驗傷報告！但是念在夫妻感情上，我保全了你。”
喬梁盯著她，片刻都沒有說話。而後，緩緩在協議書上籤了字。
林茴並沒有什麼驗傷報告，當時她傷得那麼重，根本驗不出什麼。可是知道孩子沒了的時候，不管如何她就發誓，她一定要讓喬梁付出代價！
林茴走出監獄，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正好衝破烏雲，洋洋灑灑地落下來。
記得喬梁剛剛說，“小茴，我其實不是真的想讓你失去孩子，我只是……只是想你也受次罪，可是我沒想到，孩子真的會沒了，而且你……”
林茴聽著這些都沒有什麼感覺了。
雖然恨他很痛快，但是林茴知道，這樣自己也會一輩子在沼澤裡無法抽身。
那種感覺太痛快。
她不想原諒他，但也算了。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很長，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還有好多好多應該愛的人要去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