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爺獨白第二十五彈~龍膽村，小夏被老陸叫了一句“內人”，心裡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前情回顧 袁今夏獨白二十四：陸繹，你笑起來特別好看，你知道嗎？）
01.
近幾日，師父的腿恢復的差不多了，和沈大夫約好，今日正是要去複診的日子，我便和大楊一道，帶著師父出門了。
在門口碰見陸繹，得知我們的去處後，他說理應也該去給沈大夫道個謝，就與我們同去了。
到了醫館，沈大夫檢查過師父的腿之後，說接的骨頭長得很好，再有幾日便可痊癒了。
真是太好了，等師父的腿養好了，我們就可以回京城了。出門一月有餘，我都有些想孃親做的飯了。
師父正和沈大夫、陸繹客套間，沈大夫的小徒弟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說是外頭來了一個烏安幫的，有刀傷，還中了毒。
烏安幫，該不會是謝霄他們吧？
讓大楊照顧好師父，我便跟了出去。
02.
來到外間，發現受傷的是一個烏安幫的幫眾，看樣子傷得很重。
正在這時，謝霄也從外面匆忙趕了過來，一坐下，就問這個幫眾，是誰把他傷成了這個樣子。
那人說，傷他的是東瀛人。
東瀛人？居然是倭寇。這幾年來，東南一帶倭寇猖獗，我以為他們也就在沿海鬧騰鬧騰，沒想到，居然都跑到揚州來了。
他還說是在城郊的蘆葦叢中，運貨回來時，遇到的東瀛人，他們為數眾多，手段殘暴。可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嚥了氣。
沈大夫查看過後，說是已經迴天無力了。
陸繹看了他的傷口後，說這不像是被鈍器所傷。我俯下身去剛想仔細驗看，謝霄忽然從後面衝上來抓住了我的手，說道：“別碰，萬一有毒怎麼辦？”
謝圓圓，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我當捕快這麼多年了，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你一個外行，在這裡瞎摻和什麼。
還什麼死不死的，我呸呸呸，你就不能盼我一點好嗎？
陸繹在一旁輕咳了一聲，示意我先別和謝圓圓爭執，查看傷口要緊。
我也懶得再和他多話，轉身接著查看起來。可他卻仍然拽著我的手，不讓我太靠近傷口。謝圓圓，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還要婆婆媽媽，小心謹慎，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剛剛我數了數，幫眾的身上一共有五處傷口，而且全都連在一處。如今用手一比對，發現傷口的走勢形狀，與一隻手的輪廓居然基本吻合。
大人，這傷口......我看著陸繹說道。想必他剛剛說的，不是被鈍器所傷，和我所想的是一樣的。
果然，他說他也是這麼想的。可謝圓圓在一旁卻聽得糊塗，左瞧瞧陸繹，右看看我，問我們到底在說什麼，他根本聽不懂。
還真是個呆子，這傷口的形態，明顯就是直接被手掌所傷嗎。掌力如此深厚，委實可怕。
見謝霄不懂，陸繹和他解釋到，傳聞東瀛有一種忍術，練此術者，十根手指如鋼似鐵，便可對人做出這樣致命的攻擊。
聽罷，謝霄非常生氣，發誓說一定要把這群倭寇給找出來，就要去蘆葦叢看看。
看他那個莽撞的樣子，別說不一定能找到倭寇，就算找到了，也免不了要落進他們的圈套。還是小爺陪你一起去吧。
剛走到門口，陸繹也跟了上來，正好，他武功高強，有他同行，我也可以放心許多了。
03.
這片蘆葦叢佔地甚廣，長勢也茂盛，一人多高的葦叢就是極好的天然遮蔽物，想要在裡面藏上十個八個人，太容易了。不過，走在裡面，也極容易迷路。
所以我在沿途，特意留意些不同的特點，想要做些記號。
看到我如此，謝圓圓在一旁說道：“別費神了，要是沒有我帶著你，你是出不去的。”
切，小看小爺了不是。這麼多年的追蹤術，我也不是白學的好吧。
不過話說回來，我之前讀《忠義水滸傳》時。石碣村也有這麼大一片蘆葦叢呢。
我話還沒說完，謝圓圓就打斷我說，“你這個官差怎麼還看那些書啊？那些書都是寫給綠林好漢看的。”
官差怎麼了，官差就不能看這些草莽的書了？誰規定的。
說話間，陸繹突然停了下來，抬手示意我們不要動。安靜下來後，仔細一聽，確實是有人在說話，但聽著不是很真切，似乎說的不是中原地區的話。難道，是東瀛人？
本來是想先藏在旁邊的蘆葦叢裡觀察觀察情況，可謝圓圓卻衝動得很，見對方人數不多，就想要衝出去給兄弟們報仇。
雖然我攔住了他，可這響動還是驚動了那些東瀛人，他們立刻警覺，抽出刀，往我們這邊走來。
剛給謝圓圓說完，這幫東瀛人底細不明，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他卻還是沉不住氣，硬要衝出去。
結果被人發現，飛鏢緊接著就扔了過來。
我們飛身躲開了飛鏢，因為葦叢太深太密，想必東瀛人也不敢貿然進入尋找我們，所以本想著僵持一會兒沒動靜了，他們就會先撤出去。
可都這個時候了，謝圓圓還是不消停，非得要往我的身邊湊，結果腳下沒看清，踩到了葦杆，我們又被人發現了。
謝霄，你這樣莽撞的性子，這樣急躁的身手，真的是自己在江湖闖蕩了三年嗎？還能活著回烏安幫，也算是奇蹟了。
04.
一場惡仗勢不可免，還好這幾個東瀛人的功夫一般，我們三個合力，一會兒就把他們全抓住了。
從一個東瀛人身上，我搜出了一塊令牌，上面的紋飾，和曹昆手臂上的一模一樣。難道這些東瀛人，還和曹昆有什麼關聯？
可惡的是，我還沒等問出什麼，他們便都服毒自盡了。只剩下一個，趴在地上，嚇得不行，開口就叫大俠饒命。
這個東瀛人，居然會說中原話？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舟山一帶的漁民，是被逼著給這些東瀛人當翻譯的。但我看他一副油嘴滑舌的樣子，似乎不太可信。
正在訊問間，陸繹卻突然說有人來了，讓我們先不要出聲。
跟著他走到蘆葦叢的另一側，果然看到另外一群人走了過去，看穿著打扮，聽說話的聲音，應該就是倭寇。
揚州城附近，什麼時候聚集了這麼多的倭寇，官府竟然全然不知嗎？
陸繹也覺得，突然有這麼多倭寇出現在這裡，事情恐怕並不簡單。
這時，那個漁民王麻子趁謝霄不備，逃走了。但陸繹卻沒讓謝霄去追，而是打算先跟著這群倭寇，看看他們的老巢在哪兒。
05.
跟著他們走了許久，走出了這片蘆葦叢，來到了一個懸崖邊上。崖邊有一架藤條做的懸梯，他們就是從這兒爬了上去。
這些倭寇，上到懸崖頂上做什麼呢？懸崖頂上，就是他們的老巢？陸繹說要上去看看，我給大楊留了個記號，我們便順著藤梯爬了上去。
可等我們爬上崖頂，倭寇卻早已沒了蹤影。在懸崖邊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龍膽村”。這懸崖上，居然還藏著一個村子？
之前在翻看揚州地界圖時，我可不記得這山上還有這麼一個村子，什麼樣的人，會住在這與世隔絕的懸崖峭壁之上呢？
正想著，遠處傳來了一陣竹哨聲，聽起來甚至詭異。
謝圓圓還是那樣沉不住氣，說著要過去看看，便衝了出去，攔都攔不住。我和陸繹只好跟了上去。
可沒走出多遠，就遇見了一群力大無窮，但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人，一見到我們，就立時撲了上來。廝打間，謝圓圓說要引開狂人，便找機會跑了出去，可狂人卻並沒有都去追他，而是仍然有許多留在原地圍攻我們。
一會兒，不知道又從哪兒跑出了一群穿著打扮怪異的人，我只記得他們為首的那個人，好像朝著天上撒了一把粉末，接著，我便暈了過去。
06.
再次醒來時，發現我和陸繹一起，被綁在了一個巨大的石柱上。那些穿著怪異的人圍在四周，手裡都拿著木棍刀斧，不斷地嚷嚷著，看樣子來者不善。
這些人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們綁在這裡？我試圖和他們喊話，陸繹卻在一旁提醒我別費力氣了，說我們剛剛吸入的是一種麻藥，沒有三五個時辰，力氣是恢復不了的。
忽然想到，我們倆被他們抓來了，那謝圓圓呢，他在哪？怎麼樣了？
陸繹說他肯定好得很，有那時間，讓我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也是，就這些村民一個個的樣子，恨不得是要把我們生吞活剝了呀。眼前這些面目詭異的石柱，還有這祭壇，我們該不會是誤闖了哪個沒開化的原始部落，他們想要拿我們倆祭天吧？
這時，又有一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箇中年人和一個道士。那些人都管這個中年人叫族長，看來，他就是這兒的頭了。
那個道士慢悠悠地走過來，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死盯著我倆看。看什麼看，他舉止輕浮，面目可憎，一看就是個神棍，小爺也是你能這麼打量的嗎？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他一愣，隨即說道“果然是災星降世啊。”旁邊的村民一聽“災星”兩個字，立刻又沸騰起來，直說“這倆人不能留”。
這個臭道士，真是滿口胡言，什麼災星，我看他才是不懷好意，像個災星！
那個中年人管臭道士叫藍大師，還問他要怎麼處置我們兩個，他說自己現在就開始做法驅魔，然後就裝模作樣地揮舞著法器，跳了起來。
他念完一段嘰裡呱啦的經文後，用劍指天，竟然真的劈下了一個響雷。旁邊的村民立時跪拜了下去，嘴裡還不斷叨唸著“顯靈了，顯靈了”。
呵，這道士還算是有兩下子，懂得掐算天氣呢。不過，這些什麼神仙顯靈的騙術，也就騙騙這些還沒開化的愚民，對小爺來說，這小把戲，簡直不值一提。
接著，他又對村民說，災星已經被他鎮壓住了。大家這才起身。可那個族長，卻似乎並不想這麼放過我們，他對著臭道士，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好像是現在就要結果我和陸繹的性命。
誒你這個老頭，這裡雖然窮鄉僻壤的，但也還是在我大明的地界兒上吧，是我大明的子民，就得遵守大明的律法，你們可不能在這裡濫用私刑啊。
可這老頭卻口口聲聲說我們是災星，一定要剷除，才能絕後患。
什麼災星啊，老頭，你別聽那個臭道士忽悠，他就是個騙子。陸繹也開口和他說，只要把我們放了，有話可以好好商量。
但那些村民卻不同意，叫嚷著說堅決不能放了我們。
看得出，老頭雖然很想結果了我們，但還是比較尊重那個臭道士的建議，於是就問他怎麼辦才好。
道士假模假式地掐算了一下，然後說我們倆體內的災星，已經暫時被他給封住了，如果貿然對我們動手，可能會引得上天降禍。
但是他又不同意放了我們，而是說讓人先把我們關起來，待他請示過上天之後，再做打算。
這臭道士到底怎麼回事？他到底是在害我們，還是幫我們？他在這兒一會兒一個說辭的，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可惜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他們把我和陸繹關進柴房。
07.
這幫人，真是夠野蠻的，連拖帶拽，把我和陸繹拉倒了柴房，胡亂把我們扔在地上，背對背地綁在一起，就走了。
這大半天下來，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我們本來是追著那幫倭寇，可上了崖頂，他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還有那些突然出現的狂人，和我們一開始聽到的竹哨聲，這些之間，似乎都存在著某種聯繫，但我一時半會，又理不出頭緒。
陸繹也只是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對目前發生的一切，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連一向料事如神的大人，都沒了頭緒，看來我們如今的處境，是真的很不妙了啊。
正和陸繹說著話，柴房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大娘抱著兩床毯子進來，說是這裡涼，要給我們蓋上。
看她長得慈眉善目的，心地又這麼善良，我便想和她套套近乎，希望她能幫我們在族長那裡求求情。
剛想編個可憐一點兒的身世，說我和陸繹是逃難到這裡，誤入村子的兄妹。陸繹卻突然打斷了我的話，說道：“內人一直身體不好，我們聽說這附近有一種稀有的草藥，想採來治身體，這才找人帶路，誤入此村的。”
我沒聽錯吧，陸繹他剛剛說什麼？內人？誰的內人，誰是內人？
他說，我是他的......內人？那不就是，要和我扮夫妻？想要裝得身世悽慘可憐一些，有很多種方法啊，為什麼他要和我扮夫妻呢？
為了不被大娘看出破綻，我趕忙接著他的話說了我們剛剛在村口被狂人襲擊，又被村民們扣下，擄來的經過。
大娘倒是沒有懷疑，只是說，看我們並不像壞人，她雖然是族長夫人，但事關全族人的生死，她也不好做主，只能是幫我們把話帶到。
這個大娘是族長夫人？那或許能從她身上問出更多的信息呢。
可我向她打聽謝霄，她說不清楚除了我們之外，還有這麼一個人。打聽東瀛人，她更是說從未見過。這就奇怪了，那些東瀛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小男孩，聽他們說話的意思，這應該是族長的兒子，大娘便沒再多留，領著這個小男孩出去了。
這對母女走後，我本想在腦子裡整理整理這大半天來所掌握的信息，看能不能理出一條線索來。
可一安靜下來，腦子裡就回蕩起了剛剛陸繹的那句話：“內人一直身體不好......”
內人，內人，陸繹他剛剛，到底為什麼要叫我內人啊？
不行，這個疑問我要是不搞清楚，肯定好幾天都會在我腦子裡轉，那不如，直接問問他吧。
“為妻子治病，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採藥的有情人，總比逃難的義兄妹，來得更讓人同情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他也只是想編一個更加悽慘一點兒的身世，博取大娘的同情而已啊。
這個陸繹，還真是狡猾啊。不過，得知了這個真相，我怎麼好像，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呢？
“啊？”他似乎沒聽清我說什麼，又問道。
啊啊，不是狡猾，不是狡猾，陸僉事陸大人，怎麼可能狡猾呢，那肯定必然是，英明啊。
聽了我的話，他沒再多說。轉過身，把頭靠在了我的頭上。
大，大人，您這是？
“別動，我有點累了，靠一下。”
累了？剛才和我分析案子的時候，感覺他精神挺足的呀。這麼快就累了？不過，既然他這麼說了，我自然是無法反駁，畢竟人家是大人啊，說什麼我都得聽著不是。
但話又說回來，折騰了這大半天，又被下了麻藥，我也卻是是覺得有些乏了。如今我們都動彈不得，這樣靠著休息一會兒，似乎也不錯。
我們就這樣背靠著背，緊緊相依而坐，他的頭靠在我身上，我們的髮絲攪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熱，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甚至，都可以聽到他細碎均勻的呼吸聲。
忽然就想起，在嚴世蕃畫舫的那一晚，也是這般溫熱的氣息，直直地撲在了我的臉上和身上。那天我雖然嘴上說著陸繹是登徒子，臭男人，但我知道，我打心底裡，就沒有怪過他。即便他後來沒有承認那是在和我做戲，或許......我也......不會怪他。
剛剛他叫我“內人”的時候，其實我也只是驚訝，但內心，卻並無半分的厭惡之感。
陸繹之於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是上司？是剋星？是查案時默契的夥伴？還是......？
我在他的心中，又算是什麼呢？
不對，袁今夏，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別說師父三番五次地告誡你要和他保持距離，就算師父不說，你自己心裡就沒有一點數嗎？他這樣的人，豈是你能肖想的？
我看你啊，真是累糊塗了。趁著這個間隙，好好養養精神，一會兒麻藥勁兒過了，想想怎麼逃出去才是正事。
反正和陸繹這個姿勢靠著，也挺舒服的，趕快睡一覺吧。睡醒了，就不會亂想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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