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裡的必經之路。

浦漾橋|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今日殘存的蒲漾橋

1

看過通元老街,決定去看浦漾橋。

開車從南北湖大道向南走,不一會,見公路邊有一塊“浦漾村”的牌子,車在牌子前停下。

公路兩邊有大片水域,這就是浦漾。

公路左側有一排粗壯的石柱佇立水中,便是浦漾橋。橋已破敗,有些橋面已不知去向,剩下的幾塊橋面裸露著鋼筋,中間兩排橋柱也已缺失,但橋的基本結構還在。

藉助照相機的鏡頭,每個橋柱上的花紋圖案清晰可見,由此可以想象當年精湛的工藝。

2

浦漾橋因它架於浦漾上而得名。

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浦漾橋原為石排磚橋,《通元鎮志》:在新石橋四組與新浦村交界,南北跨浦漾,條石排架木樑磚面九孔長橋,長五十五米,寬一點五米,兩旁有木欄杆。

《通元鎮志》編訖的時間是一九八五年,現在我們看到的水泥箱梁橋面應該是一九八五年以後鋪上去的。石排磚橋就是用條石作橋柱,橋柱上架上木樑,釘上檁條,再在上面砌磚塊。

但是,如果再往前追溯,所謂的石排磚橋其實原先是石排條石橋,後來因為橋面條石斷裂,不得已才釘上檁條,砌上青磚成為石排磚橋。

浦漾橋|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3

浦漾橋到底建於何時,目前無資料考證。

而浦漾的歷史,卻是十分久遠。那是很早很早以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的草地和沼澤,不知是哪一天,據說是在晉代,一位身強力壯的男子來到這裡,這位男子姓鮑,大家都喜歡叫他鮑郎。

鮑郎手握鐵鍁鐵鎬,開始了他的墾荒。他硬是用一鍁一鎬挖鑿出一塊塊方方正正的田,接著鮑郎又挖了一條長長的溝渠,把田與海連接起來,每當漲潮時分,將海水引入田裡,做起了煮鹽曬鹽的活來,於是,一個鹽場就這樣出現了,人稱鮑郎鹽場,而在它的東南方向因鹽貿易的需要,形成鮑郎市,即現在通元集鎮的前身。

宋常棠《澉水志》:“昔鹽場開基於此,有姓鮑者,鑿浦煮鹽……”明《海鹽縣圖經》:“紹興中,經界其旁,地為田,中流接連招寶塘,成河至今,俗呼為鮑郎浦。”

站在岸邊,我怎麼也不能相信這裡曾經是生產海鹽的鹽場。

而且所產之鹽以“潔白而細”著稱,形成著名的“鮑鹽”品牌。《澉志補錄》:澉浦昔有鮑姓者,鑿浦煮鹽,今地名浦漾。

從現在來看,不能理解當初鮑郎為何在這裡選址開闢鹽場,從方便原材料取得的角度來考慮,它似乎離海遠了些,也許是貪圖這裡原是一片空地,但當時海邊同樣也是人煙稀少。

從晉開始鑿浦煮鹽,至宋常棠纂修《澉水志》時,鹽場早已東移,相比於鮑郎鹽一直生產到民國,延續如此久的產品,以及鹽場工程建設,這是否可以解讀為當初鮑郎的決策是一種失誤。

然而,我們還得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海鹽的海岸線歷史上變化很大,那個時候鮑郎浦離海並沒有我們現在想象的那麼遠,“此地有浦,舊入海通江”,“後沙漲移東浦側”,原來是因為泥沙淤塞,海水漸行漸遠,人們不得不將鹽場遷移至澉浦東側的東浦。

浦漾橋|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4

對於鮑郎浦的來歷還有另外兩種說法。

歷史上江浙一帶人們把少年統稱為鮑郎,“蓋吳俗少年之統稱”,就像現在看到年輕女子叫美女,看到年輕男子稱帥哥,把在風月場上坐檯的女人叫小姐,稱陪女人聊天唱歌喝酒的男人叫少爺一樣。

所以,當初鑿浦煮鹽的男子,並不一定真正姓鮑,如今我們已無法也無需弄清楚,這是說法一。
鮑郎浦的來歷還有另一種說法。晉代,有個叫鮑陋的人在海鹽當縣長。那時,正逢孫恩引領、發起農民暴動。孫恩祖籍山東,其家世世代代信奉五斗米道。所謂五斗米道就是信教的人都要交五斗米,用作相互幫助的基金。

孫恩的叔叔孫泰奉吳郡錢唐五斗米道首領杜子恭為師。杜子恭死後,孫泰繼傳杜子恭道法,利用妖術惑眾,騙取了不少百姓子女、錢財,“愚者敬之如神,皆竭財產,進子女,以祈福慶”,並企圖利用傳道聚眾反抗東晉朝廷,被當局誘殺。

侄子孫恩逃入舟山群島,聚眾百餘人,伺機復仇。

東晉隆安三年,即公元三九九年,孫恩率百餘人從海上登陸攻克上虞,殺死上虞縣長,之後直攻紹興,殺死書聖王羲之之子會稽內史王凝之及家人,一時間義軍得到廣大農民響應,紹興、吳興、臨海、永嘉、東陽等今浙江大部和江蘇東南一時俱起,孫恩自稱徵東將軍。

隆安五年,孫恩進犯海鹽,結果連損兩員大將,不得已只能撤軍,當地守軍乘勝追擊,但中了埋伏,“裕與縣令鮑陋率吳兵千人追之,陋子嗣之戰歿”,據說鮑陋之子就死在鮑郎浦,於是人們將其改名為鮑郎浦,“人憐而名之”。

浦漾橋|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5

時常有外地的朋友會問一個相同的問題:你們海鹽是不是生產海鹽?

我說歷史上曾經是,海鹽的縣名就來自於“海濱廣斥,鹽田相望”之意,曾有“鹽田夏雪”的壯觀景象。

民國二十一年上海明星影片公司曾在海鹽拍攝《鹽潮》電影。但到民國後期大多數鹽田或荒廢,或改種棉花。
“浦水尚在,頗闊”。昔日的鹽田卻成了寬闊的湖泊,湖面寬達一百米,東西長一點六公里,兩頭又與長長的河道相連,阻斷了兩岸間的來往,於是便有了浦漾橋的出現,翻開清光緒《海鹽縣誌》,浦漾橋記載其中。
曾經有一個時期,浦漾上白天漁船往來,漁民捕魚忙,晚上,湖面上漁火點點,浦漾橋邊常常聚集著很多漁船,形成一道風景。

《澉水新志》:浦漾廣闊,長橋十二洞,約三丈長,漁舟駢集在通元鎮南。

一位生活在清代的當地民間詩人寫下這樣一首浦漾漁歌:“廣浦成漁漵,漁家樂若何。郎君支屋住,欸乃扣舷歌。夜冷搴紅菱,天晴曬綠蓑。長橋足清聽,乘月幾回過。”


古時浦漾是通元西南、正南水流的匯蓄之所在,也是水上交通運輸線,它南通海港古鎮澉浦城,北連海鹽、於城、硤石。浦漾橋的廢棄是因為上世紀八十年代通元至六里公路的修通。

浦漾橋|在步行時代,浦漾橋是通元去六里的必經之路。

如今,南北湖大道將浦漾分隔,通往浦漾橋的路已成了農家的桑樹林。
橋頭沒有了漁船的蹤影,漾面上寂寞一片,密集的漁籪將浦漾分隔成一塊塊不大的水域,我努力尋找那一片片曾經的紅菱,卻是徒勞。低頭腳下,發現了許多螺螄殼,已經泛白的螺螄殼佈滿整個北灘,延綿幾十米,它們統統被剪去了尾部,可以想象當年漁民們在這裡生活的熱鬧景象。

而中間缺了橋柱與斷了橋面的浦漾橋,像一對永遠無法走到一起的牛郎與織女,它們隔水相望,卻無法牽手。


--END

文/吳松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