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那年,一張合影照片裡的一個陌生女孩,讓他從此心心念念

青春,到底應該是怎樣的……

有人說,青春應該是遺憾的,應該是悲傷的,是充滿痛感的。也有人說,青春應該是美好的,應該是快樂的,是讓人笑著回憶的。我覺得,都沒錯,都可以是。

青春,是你在純粹的年齡,遇到了最純粹的人,發生了最純粹的故事。所以,無論遺憾或美好,悲傷或快樂,至少它令你難忘了,它,是你最親愛的青春。

人們總喜歡追已經過去的事,我也是。

總有那麼一首熟悉的歌,讓我偶然聽到時,驀然惆悵。總有那麼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讓我在來往的人群裡停下來,用當年看她的角度,去看一個陌生女孩。

我的青春裡有兩個女孩,這並不矛盾,因為她們貫穿了我整個青春期,很多年以後,她們仍然是我內心深處最親愛的人、以及我無可救藥的青春和愛情。

學生時代,我一無是處,唯一做過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寫日記,那本日記我至今都留著,它是我青春的故事。

我叫秦文軍,我從小性格內向、孤僻得像個女孩,不愛說話。小學三年級之前,我在農村讀書,成績還不錯,四年級那年,父母為了能讓受到更好的教育,讓我到了縣城讀書,讓我學武術,學音樂。直到我讀完初中一年級那一年,父母為了家裡生計決定去外省城市打工,決定讓我回農村外婆家讀初二。我好不容易習慣了城裡的生活,然而父母在這時候讓我再去農村適應新的環境,我當然是一萬個不願意,但終究沒能拗得過父母,我還是回到了農村,在鎮上的二中讀初二。

我不是個容易習慣新環境的人,新的環境讓我更加孤獨,過了很久,班裡的女生我大部分也都叫不出名字,因為我從來不主動跟班裡女生說話,當然,也沒多少人願意跟我這個孤僻的怪人說話,除了宿舍裡幾個玩得好的同學。初中三年級之前,在同學們眼裡,我是個怪人,不愛說話。可同時,我大概也是同學們眼中最拽的人,因為我那時候厭學,不請假就回家了,有時候最多跟宿舍裡的同學打聲招呼,叫他告訴老師一聲,然後我就走了,老師也拿我沒轍。

然而我黑暗的世界,隨著初二年級的結束而悄悄改變了。

我的故事開始於2007年的那個暑假,我的青春開始於一張照片。

2007年,我上完了初中二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迎來了那個燥熱的暑假。那個暑假,我整個人是亢奮的,即將升初中三年級的亢奮。初三,終於可以被稱為高年級了,也可以在全校師生都睡了以後,我們像上屆初三同學那樣,留在教室裡亮著燈為了中考而加課了,那時候我總覺得,他們加課很酷。在我的想象裡,初三年級真的很酷,又比如,打飯的時候可以直接插隊,插到低年級學生中間,而低年級學生什麼話都不敢說,我自己就被上屆初三的學生這樣欺負過很多次……

我們初中生的暑假,比小學的暑假似乎早了那麼幾天。那個暑假特別燥熱,連鳥叫蟲鳴的聲音都聽不到,地上像點了火一樣,空中看起來像是冒著騰騰的熱氣。我拿了把蒲扇,躺在外婆家屋簷下的躺椅上,不停地

扇著風,手都酸了,就是不能停,那氣溫似乎我一停下來就會變成一隻烤豬躺在椅子上。雖然熱,但舒適的躺資,還是讓我昏昏欲睡地閉上了眼睛。突然,在迷迷糊糊的夢裡我像是摔了一跤,我用力在躺椅上蹬了一腳,把自己給踢醒了,哎喲~哎喲~我叫喚著。

正在屋內午休的外婆被我驚醒了,不一會外婆就站在了門口問道屋簷下的我:“怎麼啦!軍軍!”

“沒,外婆,沒事!我做夢摔了一跤!嘿嘿!”我扭頭對外婆笑道。

“你這正長身體呢!”外婆笑著便轉身進了屋。

我便繼續摸著剛才踢疼的地方。

這時,村裡的小琦琦興高采烈地從村口門前的泥巴馬路小跑著,向村裡而來。

小琦琦是我外婆隔壁家的小女孩,是個活潑的女孩,村裡的孩子,就數她最鬧,大人們經常開玩笑說:“琦琦呀,你這麼跟個男孩一樣野,以後長大可怎麼嫁出去哦!

琦琦老是天真地仰著頭,咧著嘴回答:“嫁不掉,我就嫁給我軍軍哥!”

每當我親自聽到琦琦說這話,我就有些生氣地說:“琦琦!你瞎說什麼呀!你懂什麼呀你就嫁!小屁孩!”

琦琦氣喘吁吁地跑進了村,朝著我跑來,我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看著她手裡的東西說道:“琦琦!跑這麼快!你得獎了啊?”

琦琦撥弄了一下頭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對我說道:“均均哥,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這成績能畢業就已經是老師開恩了,還拿獎?!我今天畢業了!我要上初中了,可以跟均均哥你同校了!哈哈!恭喜我吧!”

“哦!你今天畢業了!”我恍然大悟。我又看著她說道:“你的草蓆和被子呢!”

“草蓆都爛得不像樣了,我還拿回來幹嘛!我在學校蓋同學的被子,我沒帶被子去。”

琦琦嫌棄地說道。

我笑了笑,看著她手裡的東西說道:“畢業合影嗎?來給我看看,看你們班有沒有美女!”

“有啊有啊!我就是我們班最漂亮的呀!你看!”琦琦笑著,便把照片遞給了我。

我笑著看著琦琦那天真的樣子,接過了她手裡那張合影。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孩子的臉,充滿著稚嫩,我實在不能把他們跟初中生聯繫在一起,可確實,他們馬上和我一樣,都是初中生了。我很快從照片前排蹲著的女生裡面看到了琦琦,因為琦琦的手指老指著照片中的自己說:“漂亮不!”

我笑著“嗯”著。琦琦的手離開照片那一刻,我無意地看到了和琦琦同一排另一個女生的身影,她披著一頭快要齊腰的烏黑的秀髮,她那張漂亮的臉,包括她的衣著,比身邊的人都顯得有些成熟,沒有其他人一樣的稚嫩,她是這些小學畢業生裡看起來最像初中生的,最吸引我的,是她的眼睛,那般的深邃,那般的成熟,那般的迷人,像佈滿水珠的玻璃,讓我有種想要擦乾水珠看清楚的衝動。

那一刻,我像是在黑暗的谷底生長的一棵草,第一次看見了洩進峽谷的陽光,那麼的明媚,那麼的乾淨,那麼的溫暖,讓我那麼地想要接近她,沐浴她。我的青春像是一朵孤獨的、害怕受傷的、緊緊包裹著自己的花骨朵,那一刻,我才感覺自己的心有了心跳,開始顫抖,想要怒放,開出鮮豔的花蕊。

從照片下面的排列的名字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鄒芳琳。我忘了我以什麼理由,從琦琦那裡哄來了她那張合影。

我的青春,到這,

才算開始。

從琦琦那裡,我知道了鄒芳琳家住在我們村前那座山那邊的山腳下。那個暑假,每個晴朗的夜晚,我都喜歡坐在外婆家的屋簷下,一手扇著蒲扇趕著蚊子,一手託著腮,抬起頭,看月亮一點點地從村口前那個山谷裡爬出來。夜空中,每顆星星似乎都比以往要亮許多,一眨一眨的,像極了人的眼睛。我在想,山的那邊,她會不會也坐在屋簷下,和我一樣託著下巴看星星和月亮呢……

她的照片,每個晚上我都會放在我的枕頭邊,外公外婆睡了以後,我還在我的小屋裡開著燈,躺在床上看著她的照片,慢慢地進入夢鄉。

從來沒有哪一年像那個暑假一樣,我充滿著亢奮和期待。

在亢奮和期待中,我過完了兩個月的假期……

2007年9月1日。

我期待的初三生活,終於開始了。學校多了很多稚嫩的新面孔,都是剛升學的初一年級新生。

交了學費,領了新書,初三年級的很多女生都忙著打掃校園衛生,說是給新生接風洗塵。111班男生1號宿舍裡,幾個同學都忙著鋪床,我草草地把床弄好之後,便在宿舍陽臺上望著操場來來往往的人群。(學校並不大,教學樓和宿舍樓面對面,加上食堂和教師宿舍就組成了一個四合院式的學校,把操場圍在中間。)

沒錯,我在陽臺上尋找著我的陽光,尋找著那張照片上的鄒芳琳。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去了一中讀書,而沒有來我們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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