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上一次看你的演唱會,還是前年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勉強算是個北漂,九月九號的鳥巢之約成了我上百個辛勞日夜裡唯一的慰藉。彼時的演唱會還有著高聳的巨人,有著四十多首似乎囊括了所有我想聽到的歌。我很喜歡聽你唱那些不曾讓人耳熟能詳的歌曲,當其他路人只能安靜聆聽的時候,我卻可以和著你的音樂唱出那些爛熟於心的歌詞,就像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暗號,就像是你和我們懷揣著獨有的秘密。
鳥巢演唱會後,激盪的心逐漸歸於平靜,我又迴歸到原本的生活,麻木地重複著無趣的日子。但我心底裡總有個清晰的聲音,一次次問我下一次相聚是在何時何地。去年一整年,我的生活亂七八糟,許多東西變得面目全非,我處處碰壁遍體鱗傷,掙扎在從未有過的負面情緒裡。我不曾去見你,因為不知道該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那些濃烈而持久的痛苦與艱辛中,你的色彩也逐漸黯淡下去,你不再是我的支柱和重心,不再是我振作起來的動力和原因。
我只是偶爾在聽到你的某些歌時,會有滾燙的熱淚消隱於鬢間,情難自抑。
我只是還會突然想起你,像是不曾痊癒的細碎傷口,無傷大雅,無關痛癢,難以忘記。
我終於開始整理那個顛沛的自己,收拾好那些糟糕的情緒。
我終於決定要去南京。
為了赴一個約,不遠萬里。
四面臺對我而言是如此陌生的東西。
我從沒見過。
我見慣了的是你在廣闊的舞臺上振臂高歌,像是出征的將軍,率領著幾萬人在音樂世界裡橫衝直撞,恣意徜徉。
而四面臺的演出是我第一次觀看,充滿了不可知的新奇感。但我心裡清楚,那種感覺絕不只是新奇,更多的則是不甘與心疼。
我久久沉浸於那樣的悲傷裡,直到那首熟悉的《薄霧》聲響起,我仍未能痛快地投入熱鬧的氛圍中。當升降臺緩緩升起,你的身影若隱若現,我滿眼竟全是你在鳥巢時的瀟灑模樣。新舊舞臺瞬間重疊,又漸行漸遠,現實逐漸清晰,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在你飽蘸情感的磁性嗓音裡,我再也抑制不住地熱淚盈眶。
我就那樣一邊悄悄地流著眼淚,一邊大聲地和你一起唱著那些我聽過無數次的歌曲。
在你唱《像個孩子》之前,你說了很長的一段話。
你說過去的一年對於每個人來說都不容易,包括你。
你說希望每個人都能有人理解呵護,都能像個孩子。
說完這些,你便坐在了鋼琴前。舒緩的音樂從琴鍵上流出,你低聲吟唱,孤獨的字句連成一片電影般的景象。
“當我站在大橋下面默默注視這個城市,沒有人能知道我有多孤獨。那些沉默佇立的樓,就像我一樣寂寞無助。”
茫茫眾生,每一個個體都如此渺小無力,在擁擠的人潮裡,在高樓大廈的壓迫下,在望不到盡頭的道路上,迷茫著,掙扎著。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我自己,用手臂環著雙膝,蜷縮在黑黢黢的角落裡默默哭泣。
“抱緊我,抱緊我,直到我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我真的需要你來安慰我,像個孩子,一樣。”
雄渾厚實的嗓音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吶喊,如泣如訴。直到最高音處摻雜著一絲沙啞,情緒宣洩而出,繼而又轉回低吟,如同孩童的呢喃細語。那一刻,一個人的孤獨融入進上千萬人的孤獨中,看到那些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生命體,孤獨感也產生了共鳴,反倒生出許多慰藉。
過往我所遭受的一切都好像在這首歌裡被你情真意切的表達出來,壓抑在內心深處的衝動痛苦終於有處可去。我的身體隨著音樂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又平復著。舊傷終愈。
便是如此孤獨的歌曲,你的歌聲卻更像溫柔的擁抱,像寬厚的肩膀,給我溫暖和依靠。
我知道,在這曲折的生命中,你也同樣非常不容易。我心愛而景仰的人啊,生活又讓你嚐到了怎樣的委屈。在明亮的燈光背後,你是否也曾在黑暗中猶疑,是否歷經磨難坎坷卻還一如既往地堅定。
這些想法還沒來得及困擾我太久,緊接著那些律動感極強的歌曲又激活了我體內的躁動細胞。
我看著你和樂隊的成員們整齊地踢著步子,在舞臺上並排行進,跳來跳去。
我看著周圍的人隨著你每一次高呼的“站起來”而起身,他們晃動著身體,揮舞著熒光棒,一次又次地大合唱。
《北京北京》、《春天裡》、《當我想你的時候》……,在你所寫的那些歌裡,每個人都有故事要講,每個人都能肆意宣洩那個平常要壓抑掩藏的自己。
“汪峰!”看臺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一瞬間如星火墜入枯草,掀起烈焰燎原。
“汪峰!汪峰!汪峰!”很快地,歡呼聲連成一片,形成一波又一波的聲浪,裹挾著激情與狂熱,湧向你,包圍你,托起你。
我終於明白,不管過往承擔多少艱辛,無論未來面對何等苦難,你還是你。
你屬於燈光,屬於音樂,屬於那些歡呼和吶喊,屬於那些搖擺和瘋狂。你如此耀眼奪目,話筒在手,只一開口,在我心裡,即使日月亦難與之爭輝。
我憎恨這狹小逼仄的體育館,它讓我覺得你被困住。蛟龍游於淺灘,讓我心懷不甘。
可我也感激這小小的空間,它讓我接觸到的你更加具有真實感,讓我更清楚地看到了你身上散發的光芒。
我想,在這方寸之地,你也同樣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我們對你的支持與熱愛,對嗎。
幾個小時的時間,說來漫長,但卻好似轉瞬即過。
曲終人散場,我的心情大起大落,像把喜歡你的這些年又重新走了一遍。
也許這世上最美好的不是追隨,而是偶遇吧。
當我專注於自己的節奏時,卻有幸能和你短暫彙集,故而乏味的人生裡泛起了波瀾,興起了風雨。
原來有那麼多的東西,我從未放下,不曾忘記。此中他意,不足言說。
我只知道,未來某一場演唱會,我還會站在這裡。
因為,我如此愛你。
汪峰”就這樣“巡迴演唱會5月11日深圳站,5月25日上海站已經開啟,讓我們相約下一場,共同為我們自己,為所有的悲與喜、愛與痛、等待與堅持而歌唱!
最後,感謝本文的作者@靜日安好 (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