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美大選,脫歐:它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不好意思,標題黨了。答案就是大數據。

今年 7 月 Netflix 推出的紀錄片 《The Great Hack》 (隱私大盜) ,完整還原了 2018 年 Facebook 與 劍橋分析 (Cambridge Analytica) 數據門事件的原委。雖然紀錄片中只記錄了自數據門事件被揭露後所發生的事情,其背後所隱藏的真相也足以令人歎為觀止。

操縱美大選,脫歐:它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劍橋分析是一間自稱基於數據挖掘、以及行為數據研究為政治團體提供宣傳戰略的諮詢公司。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其實這是我們作為互聯網用戶早已熟悉的一套理論。就好像科技公司利用我們的個人行為數據來向我們推送可能喜歡購買的商品一樣。劍橋分析通過用戶的個人行為數據,可以預測甚至是準確地判斷用戶的政治傾向、性格,並對這些用戶進行影響宣傳。

正如下圖洩露的劍橋分析為當年特朗普選舉所做的計劃書中一樣,通過收集原始數據(事實為通過Facebook 上一款性格測試遊戲獲得 5000 多萬用戶的行為數據),為用戶建模並找出符合某種特定畫像的選民(例如,政治傾向仍搖擺不定或是擁有容易受影響的人格),再通過大量多平臺的社交媒體以及渠道無孔不入地向此群體進行內容傳輸,以最終影響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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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內容中除了具有偏向特朗普一方的文宣、倡議之外,更多的則是詆譭另一方候選人希拉里的假新聞、以及誇大事實、危言聳聽的圖文、以及視頻等。而當用戶一旦點擊過一次相關的內容,算法通過分析便會向這些用戶推送更多相關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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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駭人聽聞的標題,可怕的圖片,每天以十分密集的頻率向這些用戶在各個渠道推送,即使一個之前對希拉里候選人完全沒有任何想法的用戶,也自然而然會產生對其負面的印象。紀錄片中還提到當時的一個內部宣傳企劃叫做“Crooked Hilary” (不誠實的希拉里),其 logo中將 Crooked 一詞中的兩個 “oo” 畫作一副手銬,暗示希拉里有罪,讓人產生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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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年我在Facebook上也曾反覆被推送一則假新聞,稱希拉里已病危,其中多張經過修改的圖片,誇大其咳嗽或是疲憊神色的照片,同時配上各種一本正經的分析聲稱某些照片上的她妝容不一樣是因為其為替身等。這樣的新聞,通常來自一些不知名的小道消息網站(有些甚至是為選舉量身定製),但是每天打開各類軟件都會不斷向我推送,導致我至今印象深刻。

同樣是這份計劃書中,對搜索結果的廣告劍橋分析也有相應的“誘導”,當用戶搜索 “特朗普 與伊拉克戰爭”的時候,搜索結果第一條的廣告便是劍橋分析推薦購買的“希拉里支持伊拉克戰爭,特朗普反對” 這樣的誤導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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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對於美國大選非常受用。美國的選舉地圖上,一些根深蒂固的深紅、以及深藍州是很少會翻盤的,每一次選舉真正能決勝負的便是那些搖擺州,其中民主黨以及共和黨的支持者人數不相上下,如果贏得了這些搖擺州的選票,便能最終獲勝。而劍橋分析的這一套方案,恰恰是瞄準了這一小部分搖擺不定的或是還未有任何明確政治意見的選民。一旦掌握了這一小部分人的選票以及心思,操縱大選確實不在話下。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已經覺得劍橋分析這個公司真的,還挺“牛”的?事實上,在特朗普獲選之前,這間公司還曾服務過奧巴馬選舉委員會,也幫助其贏得了上一輪的大選。Alexander Nix 便是這間公司的 CEO,在影片中許多歷史視頻中,Alexander 曾充滿自信地向其潛在客戶也就是世界各國的政治領袖宣傳劍橋分析基於大數據以及技術的智能解決方案,非常具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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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橋分析於 2013 年參與的一次選舉活動,就多次被 Alexander 拿來作為成功案例分享。

中美洲國家 Trinidad and Tobago (特立尼達和多巴哥) 的兩大政黨主要來自非洲裔以及印第安裔群體,而那一年的大選中印第安裔政黨與劍橋分析合作。

劍橋分析幫助該政黨策劃了一場名為「Do So!(這樣做!)」的網絡運動。這場運動尤其針對該國甚至是整個加勒比海的非洲裔年輕人,通過他們喜愛的饒舌說唱、流行文化以及網絡搞笑表情包(meme)等宣揚一種“年輕人很酷,不參與政治,就不要投票”的反投票文化。由於通過劍橋分析的研究表明,非洲裔年輕人更叛逆,並且愛跟隨潮流,如果社會讓他們 “這樣做”,他們就偏不愛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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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數據分析而發起的這項「Do So!(這樣做!)」的運動果然在當地非洲裔青年中蔓延開來。一時之間,網絡上遍佈年輕人自發創作的運動作品,他們發明了自己手勢、舞蹈、塗鴉、音樂等以支持這項運動 。

而另一邊,印度裔的青年因為在文化上更順從父母的意見,他們一定會投票支持自己族裔的黨派。最終,約有 40%的 18-35 歲選民投票,印度裔黨派以及劍橋分析通過讓對方不投票,拉低對手的投票率,而躺贏了這場選舉。

如果你還認為劍橋運動與 Facebook的數據聯合起來只是為選民提供了更多內容,而最終的決定還是你自己做的。那不知道當時參與了「Do So!(這樣做!)」運動的年輕人看到這部紀錄片後有何想法。

你所想的,真的還是你所想嗎?

紀錄片中所有的矛頭都直指 CEO Alexander Nix,他本人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拒絕談論與脫歐相關的話題,並表示劍橋分析並無參與。但隨後又有諸多證據顯示劍橋分析曾與主張脫歐的組織Leave.EU有商業合作。甚至 Alexander 本人在私下談話中被爆出洋洋自得於劍橋分析影響脫歐公投順利成功一事。

影響脫歐、美國、非洲、南美、甚至亞洲多國的選舉都曾有劍橋分析的身影,這樣一間基於數據挖掘的諮詢公司,竟真的是 “操縱” 了整個世界。

雖然 Alexander Nix 本人在劍橋分析宣佈破產後仍然以技術為名為劍橋分析所做的一切正名,但是這間公司早已於去年宣佈破產。紀錄片中,主要以一位 Privacy Activist 的大學教授,《衛報》調查記者,以及原劍橋分析公司員工爆料人的視角展開,因此關注點主要在於事件爆料後各方作出的回應以及劍橋分析的處境。而對於劍橋分析這一方人,並沒有太多取材。

在紀錄片結束後,我的心裡還是很沉重。雖然劍橋分析已經不復存在,但是我相信還有更多這樣的公司或機構在做著相似的事情。即使我們一氣之下刪除了 Facebook,還有 Twitter,微博,微信或更多服務在使用著我們的數據。並且,事件中另一個重要的“幫兇” Facebook 並沒有因這一事件而作出更多的改變。扎克伯格雖然仍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到國會遊說,但是人們還是一次次“原諒”了它和它的龐大的擁有海量數據的社交平臺。

這幾年來,我們看到歐盟頒佈的一般數據保護條例 《GDPR》,以及我國從今年開始實施的《信息安全技術個人信息安全規範》等針對用戶數據隱私安全的立法開始出現。這些數據法案例如 GDPR 雖然給了用戶對數據的知情權和刪除權,但用戶仍然處於很被動的地位。用戶能做的只是在得知了自己的數據可能被使用後,再前去進行刪除或責問,或不得不放棄使用某些產品。

在複雜的數碼世界裡,用戶要面對大量“居心叵測”的公司,而公司也要面對海量用戶時不時的質問,這似乎是一場永遠無法結束的追討。這個世界對數據有需求,就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新辦法出現來獲取這些數據。

只要討論到數據隱私的議題上,難道這兩者就不可兼容了嗎?我希望未來的我們,是可以有選擇的。

我認為,用戶不應當再繼續追著數據使用方跑,而應該反過來,自己做回數據的控制方,這一“控制”,並不是居高臨下的意思,而是用戶自己選擇自己數據的“可獲得範圍”,“可獲得對象”,以及“可獲得時長”。而需要收集用戶數據的那一方,則應該提供絕對安全、匿名、可靠的數據分享方案,並與用戶共享其數據分享帶來的價值。這也是我所在的創業公司 Measurable 量數想要完成的願景之一,通過區塊鏈技術,測量用戶貢獻匿名大數據的價值,將其數據所產生的價值以數字貨幣的形式歸還給用戶。

當然,我知道所有想要改變用戶與數據關係的嘗試,在目前看來都是具有挑戰性的。大多數的用戶甚至還停留在還未有數據隱私意識的階段。劍橋分析這樣魔幻的故事,未來只會越來越多。個人用戶數據的範圍也越來越廣泛,從隱私信息,到人臉信息、甚至 DNA 生物信息等,數據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快。但是我們對數據的掌控、隱私的意識卻還沒有跟上。

今天的大數據可以操縱美國大選,脫歐,改變一張張選票,那明天的大數據?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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