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港樂:只想一生跟你走

夜話港樂:只想一生跟你走

做一個半吊子港樂迷,是從1997年香港迴歸開始的,盛大的交接儀式上,我聽到了《明天會更好》和《東方之珠》。那時候我聽著似懂非懂的歌詞,聽著歌裡訴說的深深的思念,兀自跟著唱和,來來回回就那一句:“請別忘記我,黃色的臉”。

爺爺用老式收音機一遍遍播給我聽,說學會這首歌是好事,我只知道呆呆地問他,香港是什麼地方?爺爺說,那裡有跟我們一樣的中國人,我們語言不通,但是都懂彼此心裡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那種語言,原來就叫廣東話。彼時的自己,世界也不過眼前的縣城一般大小,在耳濡目染的普通話和本地方言之外,聽到這樣一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意外又喜悅;這些單個的字連到一起,唱出歌來原來這樣好聽,旋律又怎麼可以這麼美。

陳慧嫻的《千千闕歌》是我聽過的第一首粵語歌,那時候沒有機會去網上搜歌來聽,能夠接觸到粵語歌的機會不外乎兩種,死守CCTV每週五的《同一首歌》,等幾周總會輪上一次《千千闕歌》;或是蹲點地方點歌臺,卡拉OK風格的七彩字幕,歌曲開始前提示節奏的三個圈消失的瞬間,我都會自動屏息。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來日縱是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在那段漫長的時光裡,我始終不懂這些歌詞的意思,但卻樂此不疲地一筆一劃把它記到我的本子上,一字一句虔誠地學進心裡。我始終覺得,等到我學會了這首歌,我就能夠跟那些和我們一樣的中國人,用語言對話。

直至後來,語言已經不再是障礙,我也能夠聽懂一小部分的粵語歌,曾經關於語言的執迷慢慢消退,留下的卻是那一種港樂情懷。十載前初初懂事,就已經看到各種“港樂已死”的論調,那時我心中的港樂並非一種流派或是熱潮,反而被自己臆想為一種音樂體系,用一種獨特的語言唱出一份別具韻致的心情。

於是十年變遷,我依然記得當初黃霑先生《其實人間盡耳聾》鮮明的論調;不懂得如何振聾發聵地去評判市場與時代的喧囂和浮躁,像我這樣勤懇踏實的半吊子港樂迷,唯有本分行使好喜歡一首歌的權利。喜歡那些善用簡練詩化的遣詞造句,九音變幻的深厚韻律,用普通話讀來是前言不搭後語的感情濃烈愛憎分明的情書,廣東話卻是將深情厚誼愛恨嗔痴押韻地娓娓道來。

遺憾沒有那樣的幸運去看黃偉文兩年前的作品展演唱會,無法親眼目睹朋友口中所說的港樂不死、萬千寵愛,就借用謝安琪《年度之歌》裡的句子:全年度有幾多首歌,給天天的播,給你最愉快的消磨。流行是一首窩心的歌,突然間說過就過。

一曲一世,讓人忠心到底,實在不易;總有如我這樣簡單的人,執著地說著:喜歡就是喜歡,一首或是全部,哪管別人愛不愛。

夜話港樂:只想一生跟你走

就像最近又紅起Beyond的歌,用盡全身力氣唱著“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當我們同唱起這首歌時,那些熟悉的字字句句其實已經深刻腦海了吧。用各自帶著不同口音的彆扭發音唱出它,無需明狀,也無關新舊美醜,我們已經聲聲應和,那種沒有稜角的動容。

張學友的《只想一生跟你走》是我最愛的一首粵語歌。有太多心事開不了口的時候,總想借著歌詞來剖白內心,我的回憶裡有未完待續的《喜歡你》,也有這首練了很久很久,感情濃烈直白堅定的《只想一生跟你走》。我曾經一字一頓地去聽這首歌的每個發音,前奏無數次地出現在夢裡,卻還是沒能來得及,在我唱會它時攢足勇氣。

好歌常有情懷不常有,懵懂青澀的暗自較勁,放到現在,就成了KTV裡無所顧忌肺活量爆表的快意。之後在喜歡的理髮店裡,也老聽到這歌在無限循環,總覺得是種心緒呼應的合拍,簡單痛快。

只想一生跟你走。但願,你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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