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貝小戎
觀眾發現，楊子姍有比較嚴重的潔癖，一位拍攝人員沒有穿鞋套就進了她家，導致她抓狂、痛哭。愛乾淨到這種程度是不是算有了心理問題呢？專家說，愛乾淨變成了強迫症有四種表現：當對不潔淨的擔心已經控制了一個人的生活和行為，每天用一個小時來清潔，用清潔來減輕焦慮，明知道對細菌的擔心很蠢但仍然忍不住要反覆清洗。
時尚雜誌《大都會》網站上有一篇文章叫“只有有潔癖的人才知道的24件事”：“一個不整潔的朋友在你家過夜會讓你的容忍度達到極限；住酒店前會預先清潔；跟不使用杯墊的朋友絕交；討厭不請自來的訪客……好的一面是，你幾乎不會丟東西，因為你的東西都各在其位。”倒是要做好防盜工作，要是小偷進去了，手錶、首飾也都在一起。
德國醫學博士耶爾·阿德勒在《皮膚的秘密》一書中說，現代人普遍對衛生都比較重視：“我們總是憂心忡忡地恐懼身上沾有看得見的髒物與看不見的病菌，習慣購買各種消毒液揣在包裡，甚至覺得與別人接觸都十分噁心。有些人會用肘部來開公共場所的門把手，用鞋去踩馬桶的沖水按鈕。從小我們就學會了如何在上廁所時避免坐到馬桶圈上，如何熟練地懸浮在上。”
我們周圍佈滿了細菌。布萊森在《人體簡史》中說：“你坐在這裡的此刻，很可能就有大約40,000種微生物把你當成家園：你鼻孔裡有900種，臉頰上有800多種，牙齦旁邊有1300種，胃腸道里有多達36,000種。你的私人微生物總重約1.3公斤，跟你大腦的重量大致相同。按一項研究的估計，光是熱情的接吻，就能讓10億個細菌從一張嘴轉移到另一張嘴。”
《先熱情地清掃吧！！》劇照
害怕感染和清潔過度去看醫生，兩種情況通常相伴而行。在每次清理個人衛生時，根本沒必要把全身上下都拿香皂擦洗一遍，而是隻把個別部位認真洗一下就好，比如腳部、肩部、腹股溝和臀部褶皺，其他部位用水就能洗得乾乾淨淨，汗液、灰塵、脫落的細胞都是完全可以水解的。過度使用香皂反而會發臭！這是因為過分清潔後的皮膚酸度不足以牽制那些不請自來的細菌，於是細菌突然大量滋生，將原本正常的體味變得令人作嘔。
西方歷史上，有很長時間，人們是不怎麼講衛生的。“幾千年來，城市居民忍受著殘缺不全、往往骯髒不堪的衛生設施，生活在垃圾和汙物之中。這些垃圾和汙物他們肯定有能力運走。為什麼人們對汙物和臭氣如此不在乎？而那種汙物和臭氣連許多動物都受不了，即使是豬，它們也都竭盡全力讓自己和圈裡保持乾淨。”
伊麗莎白女王堅持每月洗一次澡。塞繆爾·皮佩斯寫了9年半日記，只有一次在日記裡提到他妻子洗了澡。在法國，國王路易十三快到1608年他的第七個生日時才洗第一個澡。
馬桶出現以後，多數人繼續使用便盆，他們把便盆放在臥室的一個櫃子裡或者小櫥裡。外國客人經常吃驚地看到英國人有把便盆放在餐廳的櫃子裡或餐具櫃裡的習慣。有一位到費城遊覽的法國人莫羅·德·聖梅里看到有個男人拿掉了花瓶裡的花就往裡面撒尿，真是嚇了一跳。
在人們發現改善衛生狀況有利於健康之前，講禮貌、講衛生主要是為了顯示身份。德國學者埃利亞斯在《文明的進程》中說，宮廷社會中，進餐時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種禮儀性的舉止，甚至連說話的姿態都是經過精心培養的，因為所有這些舉措都是有別於下層、顯示自己高貴的手段，都是在競爭中取得國王恩寵的手段。
房舍或公園的優雅的設施，按當時的時髦，房間華美或舒適的裝潢，充滿智趣地聊天或戀愛，所有這一切在宮廷階段不僅僅是一些人樂意為之的享受，也是社會地位生死攸關的要求。它們是取得他人尊重的前提，取得社會成功的前提，這種成功與資產階級社會中的職業成功具有同等的價值。
我們講衛生的同時，也要講科學，清潔應該是有限度的，我們不用過於乾淨，也做不到過於乾淨。有些東西並不髒，過分清潔反而會出問題。美國記者安妮·馬克蘇拉克在《微觀世界的博弈》一書中說，人體裡面的血液、淋巴和器官正常情況下都不含有細菌，這些地方是無菌的。人體排出的尿液和汗液，也是無菌的液體。
《火柴人》劇照
頭皮、面部、胸背部、四肢、腋下、生殖器，還有足部，這些是細菌在皮膚上的主要棲息地。人體整個皮膚表面，每平方釐米大約有100萬個細菌。沒有什麼辦法，也沒有強效除菌劑，能徹底消滅掉皮膚上所有的細菌。人體上正常的細菌不會給未破損的健康皮膚帶來任何問題。實際上，皮膚的土著菌群整天都在抑制各種各樣的暫居細菌。
剛出生時嬰兒身上沒有細菌，但是幾分鐘內就開始建立皮膚菌群，稍後形成消化道菌群。大腸桿菌、乳桿菌、腸球菌，在分娩過程中就依附在嬰兒身上。嬰兒身上突然多了這些細菌，是因為“糞便細菌和非糞便細菌無處不在，人們每天都會攝入許多。糞便細菌四處播散，從浴室到廚房工作臺、書桌、冰箱把手、鍵盤、遙控器和複印機按鈕。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一再被不同的人觸摸，就會含有糞便細菌。”新生兒每次抓玩具玩，或者在地板上爬的時候，都會沾上這些細菌。然後他們還會咬自己的手或者其他東西。成年人也會沾上糞便細菌，這被稱為自體接種。
耶爾·阿德勒在《皮膚的秘密》一書中說，潔癖患者由於頻繁清洗，皮膚嚴重耗損，變得粗糙乾燥。潔癖患者不僅把正常衛生範圍內的事物看作骯髒的，還會強迫性地清洗身邊的“不潔”之物。
數十萬年前，人類還生存在森林中，通過打獵、採集維繫生活。那時候可沒有香皂、沒有眼霜，更別說透明質酸針劑；我們沒有止汗劑可使，也不用去除腿毛。從那時到現在，除了膚色上的變化，我們的皮膚並沒有發生任何劃時代的衍變。換句話說：
石器時代其實是皮膚最為嚮往的美好年代。如果您能有機會問問自己的皮膚，究竟該多久淋一次浴、泡一次澡，那麼它很可能會告訴您：“最多每週一次！”但現實生活中呢？大多數人每天至少洗一次澡，有時晚上運動過後還會再來第二次。有學者認為，不同的人對衛生狀況有不同的容忍度，就像螞蟻對工作的完成程度有不同的容忍度。如果兩隻容忍度不同的螞蟻或蜜蜂被搭配在一起，一個會感到不安，不停地工作，直到累死。兩個沒有潔癖的人和兩個有潔癖的人可以一起生活，一個有潔癖、一個沒有就不好辦了。
專家說，家人可以幫助有潔癖的人做心理治療。如果飯後妻子馬上起身去收拾桌子、洗碗，丈夫可以說：“再坐半小時，我們在聽莫扎特呢。”早上他可以說：“我要把睡衣扔在地上，我希望我晚上回來時它還在那兒。”
作者檔案
貝小戎
本刊主筆，寫思想欄目時署名薛巍，哲學碩士，假裝讀過的倡導者和踐行者。
三聯生活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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