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中國最接近諾獎兩位科學家莊小威,潘建偉作同學是一種什麼體驗

提起莊小威、潘建偉兩位科學家,想必大家也不會陌生。莊小威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87級少年班出來的天才科學家,是美國科學院與藝術科學院最年輕的院士,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哈佛大學物理系與化學系最年輕的雙聘終身教授,世界著名的生物物理學家,2014年諾貝爾化學獎獲得者貝齊格其獲獎成果與莊小威的科研成果同領域同級別,莊小威與諾獎擦肩而過(這可能涉及種族性別歧視)。潘建偉是中科大87級近代物理系學生,當今中國量子通信首席科學家,中科院院士,現任中科大常務副校長,被歐洲科學家譽為中國的“量子之父”。

我最近多次在網上看到這樣的文章說莊小威“忘記祖國,祖國傾力培養而入美國籍”,是“白眼狼”,而我作為他們二人的“半個”同學覺得有必要寫此文為他們說句公道話,同時也為正準備高考選專業的高中生和大學準畢業生選方向提供我的參考意見。

我是1987年考入中科大物理系(2系),學號是8702008,我們物理系與近代物理系(4系)一共120多人,前三年的數學、物理、化學基礎課都是在同一個教室同一位老師教授下學習,而少年班是可以自由進入科大任何一個繫上基礎課,所以有幸與莊小威、潘建偉在同一個教室裡同學三年,三年後分到各專業繼續學習,莊小威是以物理系學士學位與我們同時畢業,所以我們可算半個“同學”。

印象最深的是同上量子力學課,講課老師是我們物理系主任郭光燦教授,他後來也成為中科院院士,量子通信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他講課邏輯嚴密,條理清晰,口才極好。那麼我們大多數同學聽課是什麼感受呢?沒聽懂!至少我是沒聽懂!量子力學的基本原理定性理解就很抽象,專業課還要加上定量分析,需要運用矩陣、張量、波函數、偏微分方程、場論等等高深的數學工具來定量研究一個個具體問題求出具體解。雖然課前預習了,課堂聽講了,課後複習了,可是對著滿黑板的數學公式推導演算,對著課後作業還是一頭霧水,常常三道量子力學作業題幾個同學在宿舍裡“群策群力”還要從晚上六點做到熄燈前的十一點半才能完成。有些問題我是在第一次期中考試的考場上一邊答題一邊恍然大悟:哦,原來郭老師在課堂上講的是這個意思!第一次期中考試下來,全部120多人有三分之二在不及格60分以下,要知道這120人基本人人都是各省、市、區縣的高考狀元,我是墊底的南京市白下區第一,上鋪同學是江西省理科狀元,旁邊鋪是重慶市理科狀元,旁邊寢室是全國物理競賽第一名和數學競賽第一名,對門住的潘建偉是浙江東陽縣第一,就是這些狀元們有80多人不及格。我是有幸考61分,潘建偉是81分(看來我與中國“量子之父”在量子力學上只差20分,哈哈)。那個與我們一塊上課,剪個童花頭的莊小威考多少分呢?這個下課還踢毽子玩的小姑娘(當年她15歲,我們20歲)被我們嘲笑:小姑娘,量子力學聽得懂嗎?還是一邊玩去吧!試卷發下來我們再看她的考卷,除了正卷一百分全對外,附加題25分郭教授扣了她一分,說是她演算結果沒有化簡,為了避免她驕傲扣她一分,她得124分!我們一群高考狀元們就敗在這個初三年齡的小姑娘手下(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我們距離後來的頂尖科學家有多大差距)

後來我們才知道:莊小威父母都是科大教授,她在我們物理系最基礎的四大力學課:理論力學、電動力學、量子力學、熱力學與統計物理全部滿分,而其他數學與化學基礎課也是滿分或接近滿分,這一傳奇記錄至今仍無人打破。她沒有考GRE,但是申請的十所美國大學包括哈佛、斯坦福、MIT等全部給她全額獎學金,我們給她算過:如果她全部接受的話,當年獎學金總額加起來有五十多萬美元。美國各大學為何錄取她?因為她的推薦信是楊振寧給寫的,因為楊教授在推薦信中直接說:她是個天才。後來她也確實成為獲得美國麥克阿瑟基金會“天才獎”榮譽的最年輕華人女科學家。當時我們同學中一起討論得出過結論:不用跟莊小威比拼成績了,人家是“半人半仙”。

而潘建偉在同學之中就要默默無聞的多,總是看他不聲不響背個書包往返於寢室、教室與圖書館之間,與那些風頭很勁的同學相比,他潛心鑽研自己感興趣的物理迷題,用現在流行語說:是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學生。然而正是這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學生在出國讀博士前做出異於其他同學的選擇,別人選擇投到諾獎名師門下讀博士,而他認為那些諾獎名師多數已經是七八十歲的高齡,早已離開了學術前沿,他選擇了當時四十多歲,正活躍於科研前沿但還沒有獲諾獎的奧地利科學家賽林格,跟隨賽林格開創了量子糾纏態研究的新天地。如果他研究主導量子通信能夠完全商用成功,或者量子計算機研發成功,潘建偉與賽林格必獲諾獎無疑。

而對於我這樣一個來自普通家庭的學生,既沒有莊小威那樣超人的天賦,也沒有潘建偉那種“甘坐二十年冷板凳鑽研科學”的堅持,我選擇了自己最感興趣也最擅長的領域,轉而去讀經濟金融方向的研究生,從事能改善家庭生活品質的外貿與投資方面的工作,成為物理系的“逃兵”。不過學過量子力學,再學習經濟學、金融學理論公式難度都是“小菜一碟”。如果再給我一次選專業的機會,我會直接選擇金融投資專業,而不是物理學,那是一個需要極高天賦和二十年冷板凳的堅持(而且堅持的結果是大概率你不能取得潘建偉那樣的成就),這算是給當今高考學子一個參考借鑑吧。

某科學家曾做過這樣一個精闢的比喻:科學研究是什麼?就是一群人在一個絲毫沒有一絲光線的黑屋子裡,憑著自己的直覺和判斷,一點點用手指觸摸去找那一個門縫。某個勤奮而又幸運的“幸運兒”忽然摸到了那個門縫,扒開一條縫,外面的光線立刻透進黑屋子。所有人豁然開朗:門就在那兒。於是所有人開門走到了屋外光明的新世界。莊小威、潘建偉這樣的科學家憑著天賦、勤奮與執著找到了他們鑽研領域的門縫,為人類打開了新世界,值得我們所有人的尊敬。

他們去國外留學,莊小威師從諾獎得主朱隸文,潘建偉師從賽林格,讓他們站在了科研的最前沿,才有今天的科研成果。北大天才數學家許晨陽說過這樣一段話:我在美國留學進修,走過一間辦公室就可以找到世界頂尖的數學家討論數學問題,而不必等到下一次國際學術會議。所以我們不要狹隘地認為象莊小威、許晨陽、顏寧這些科學家在美國任教作科研就是“辜負了祖國培養的白眼狼”,只要他們還有一顆“中國心”。莊小威不斷回國擔任北大客座教授,來科大作研究報告更是“站無虛席”,許晨陽憑一己之力將北大數學研究提升很大一個檔次。這些科學家只要稍稍點撥一下中國的科研工作者,中國的科研就能少走彎路,快速進步。還有象迴歸中國國籍的楊振寧教授,他建議迴旋加速器對撞機已經不是科學探索的方向,中國停下了本來打算花費數十億的對撞機項目,一句話就讓中國節省幾十億,因為他站在科研的頂峰看得清未來科學發展的道路與方向。這些不是他們對祖國的貢獻嗎?當年鄧公對留學有這樣的指示:鼓勵留學,來去自由。這是多麼正確而宏大的胸襟!回看中國改革開放走過的四十年發展道路,我們是更強大了還是落後了?科研水平是提高了還是降低了?不言自明。倒是現在美國某些鷹牌政客叫囂要減少中國去美國讀理工科的留學簽證,阻礙國際科研交流,擔心中國科研水平快速追上並超過美國,削弱美國賴以稱霸全球的科研實力。如果我們還說莊小威他們是“辜負了祖國培養的白眼狼”,是不是正合了美國鷹牌政客的心意,正中了他們圈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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