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陰溝中的人,仍有權利仰望星空。王爾德如是說。
《家》中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這陰溝生存,他們的命運與封建制度的家族中飄零。有人束手就擒,不怒不爭;有人試圖改變,卻為家庭掣肘;大爺,有人孤注一擲,一腔熱血為靈魂尋找出路。曾經的時代,遠去的故事,愛恨貪嗔的人物,在讀完《家》後 ,彷彿親臨一般……
“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如此風雅之詞,卻也與離合糾葛不清,而《家》看來,似乎也如此哀情。
書中的覺新便是哀情人物的代表, 他決心向封建制度的第一次妥協,得到了琴瑟和鳴的妻子瑞珏,卻失了與他相知相惜的梅。第二次妥協,得到了西蜀實業的安逸工作,失去了鍾愛的化學。最後一次若妥協,換來他在塵世中孑然一身 ,妻子因為他的懦弱,生產臨近卻被送到城外荒涼的地方,最後撒手人寰。若干年後覺新只能感嘆“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吧。
如果說覺新算是封建社會中有地位的人物,仍不能隨心所欲,那麼鳴鳳一般似蜉蝣一般渺小的人物便更加哀傷了。
自小便被賣到高公館服侍高家人,勤勤懇懇,卻過著一眼望到頭的日子:到了相當年紀,由太太,為她選定一個並不認識的人,由一乘小轎子抬出,在貧苦家裡做事,生兒育女,了此終生。然而連這樣的結局她也得不到,高老爺輕易把她許給了一位70多歲的馮老老太爺做姨太,使她對覺慧的愛情化為泡影。她於一個靜謐的夜晚,縱身一躍,將生命投入無聲的湖中,將她的心事埋葬,將她的故事埋葬。
似乎是心中未來的幻想和家族的要求產生了矛盾,《家》中的每一個人物覺民,覺慧,琴以及在書中,只有隻言片語的小人物,似乎總是命途坎坷,但哀情之下有更可貴的精神———不妥協,他們在黑暗中發光發熱,照亮每一個人。
鳴鳳雖弱小,她無法掌握命運,但她用生命警戒周圍的人,腐朽的思想可以吃人。她對抗不了高家,卻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她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愛著覺慧 ,既然無法長久陪伴,那她也不會賴到別人身邊。
而 覺慧與若干學生創辦《黎明週報》,使他們的青年熱血得以發洩,它對舊家庭的抨擊,對女子剪髮的鼓舞,使新思想得以傳播,一點點劃破黑暗的天空。
當一排整齊的頭髮鬆鬆垮垮的搭在耳後,你或許認為可愛動人,但對於封建社會來說,女子就應該皆有辮子,短髮便應承受屈辱,輕視的眼光,不堪入耳的嘲笑。
以許倩茹為首的剪髮,鼓舞了一群年輕的女孩子改變自己,當她們洋溢著自信走在街上,讓人們意識到,新青年的時代,來臨了。
還有遇到了同覺新一樣境況的覺民,當高家試圖用包辦婚姻複製出一個高覺新時,他離家出走,向舊家庭宣戰,他反對通過拈鬮的方法決定自己的婚姻,他讓祖父惱怒,他同時也讓祖父力不從心,最終換來祖父的妥協,與琴的常伴。
書中曾說“她(琴)眼前立即出現了一條很長很長的路,上面躺滿了年輕女子的屍體,這條路從她眼前伸長出去,她明白了,這條路是幾千年前就鋪好的。從遙遠的幾千年到現在,這條路上,不知斷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不知浸泡了多少女子的血淚,她要走新的路!”
是的,書中的每一個青年都在嘗試走新的路,他們衝破家長口中的規矩,去改變於自己而言悲慘的結局,無人引路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若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