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張幼儀----一位女性兼母親的自我拯救與重生之路

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那個時代中,每個人都活在一種文化傳統中,有的人隨波逐流,有的人逆流而上。只有掙扎著走出泥沼,站到人生的高峰。再回望來時,定會慶幸自己的選擇與堅持,定會慶幸自己的果斷和堅韌,定會以發掘自我為榮。

記張幼儀----一位女性兼母親的自我拯救與重生之路

張幼儀於1900年生於江蘇寶山縣(今上海寶山區)的一個新式富庶之家。家中共8男4女12個孩子,張幼儀是張家的第二個女兒。她雖是個沒裹腳的大腳女人,兒時接受的卻都是舊式教育,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三“從”四“德”、禮義廉恥、孔子的仁義禮智信等。張幼儀內心渴望能跟哥哥弟弟們一樣學習,卻必須得接受那個年代女人的命運----女子無才便是德,需早早婚配嫁人、生兒育女、孝敬公婆。而後來成為她丈夫的就是民國時期大名鼎鼎的徐志摩。

沒有曲折的經歷,哪來傳奇的人生。如果不是嫁給徐志摩,張幼儀的人生應該四平八穩,按部就班,不急不躁的度過。可她偏偏嫁給的就是徐志摩----一個四哥相中的博學有才之士。是的,這個就是當時極為普遍的包辦婚姻(魯迅、胡適也都有此遭遇)。

記張幼儀----一位女性兼母親的自我拯救與重生之路

張幼儀於15歲嫁給徐志摩,18歲生下長子。爾後徐志摩去美國留學。張幼儀自然留在家中照顧公婆孩子。婚後的張幼儀依然嚮往學習,希望自己可以同哥哥們、丈夫不要差距太遠,希望能同他們交流或者可以幫助到他們。只是公婆並不支持張幼儀學習更多東西。自古傳下來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要順從。

張幼儀的曲折經歷與其說是從嫁給徐志摩就開始了,不如再具體到她去英國陪讀開始。徐志摩口中的“土包子”---張幼儀遵公婆之命來英陪讀。張幼儀察覺自己懷上了二胎,卻意外發現徐志摩在同他人戀愛。自己不但沒有等來徐志摩的解釋,就在懷胎三月時,自己的丈夫提出要離婚,並不辭而別搞消失。彼時懷著孕的張幼儀一人於英國,孤立無援。

之後,語言不通的張幼儀克服重重困難去法國投奔二哥,並在二哥安排下於一法國鄉下友人家中度過了漫長的妊娠期,後隨前來探望的七弟搬到德國。22歲的張幼儀在德國柏林產下次子彼得。直到次子出生,張幼儀才又得到徐志摩的訊息,卻是徐志摩要求離婚的信件。信中只在訴說無愛婚姻的痛苦,卻隻字未提及張幼儀及其次子。

相信任何女人都會對這樣的丈夫和婚姻絕望的。張幼儀要求見徐志摩,並當面同意離婚。這就是民國第一幢離婚案。

是帶幼子回國尋求父母公婆袒護,還是留在德國學習自立自強?張幼儀帶著新出生的次子面對著很現實的生活問題和重大的人生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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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法國鄉下懷孕期間,張幼儀就反思自己的過往。她清楚自己雖然出生於新式家庭沒有裹腳,但思想意識層面及許多行為表現的就像是裹了腳的女人。比如她對公婆的順從,對中國傳統古訓的絲毫不疑。這也就是徐志摩所說的我們夫妻倆就像小腳和西服一樣不般配。

又經過在英國那段可怕的被棄之不顧的日子。張幼儀意識到自己必須得自力更生,才能贏得人生的主動。當時便下定決心以後絕不依靠任何人,一定靠自己的雙腳站起來。

生下次子後,看到徐志摩離婚想法的決絕,張幼儀同意離婚。但支持張幼儀簽字離婚的唯一理由是“……不再只憑過去的價值觀行事。我是未來新式女子中的一員。……”“我要追尋自己承繼的特質,做個擁有自我的人”。

“去德國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國後,我一無所懼。”這就是為母則剛的力量吧,為了自己和孩子們的未來打拼。在德國,張幼儀在友人幫助下申請到裴斯塔洛奇學院就讀,系統學習幼教課程。三年的學習,有了做幼兒園老師的一技之長。這個一技之長即便在眼下的中國也是實用的和新式的引領潮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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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塔洛奇認為每個孩子的個性都應該得到尊重,而且孩子是通過以愛心和理解為基礎的訓練來學習,而不是死記硬背。所以裴斯塔洛奇學派的老師要鼓勵兒童通過本身的感覺經驗來吸收知識,然後根據兒童本身的經驗和觀察來教導他。”

要知道這種教育理念和教學模式即便放到現在,也依然是一種新式教育理念。可以說張幼儀女士在一九二幾年接受到的教育理念比我們現在很多中國家長都先進。

回國,自力更生。生活常常用重擊捶打人的意志和心胸。不滿三歲的次子彼得病故,給了張幼儀狠狠一擊。德國舉目無親。學業完結。回國,重新開始、自力更生!

回國第一件事竟是幫助徐志摩說服公婆同意徐志摩和陸小曼的婚事。家裡人儼然還是把張幼儀當做兒媳婦看待的。張幼儀出乎公婆意料之外的表示跟徐志摩是自願離婚,並對徐志摩和陸小曼的結合沒有異議。

張幼儀終於可以開始自己規劃以後的人生了。

記張幼儀----一位女性兼母親的自我拯救與重生之路

張幼儀先以更加安全和更好的教育水平為由,說服公婆讓自己帶長子阿歡去北京生活,這樣張幼儀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教養兒子,讓孩子更加自立。

後父母病故,遂遷居上海。張幼儀先在東吳大學教德文。後在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做銀行副總裁,同時兼任雲裳公司總經理。國家社會黨會計。投資股票市場,投資棉花和黃金等等,投資皆成功。於戰亂中,張幼儀的生活不僅沒受干擾,而且賺了很多錢。直到1949年離開了上海去香港。

顯然張幼儀靠自己的雙腳不僅站了起來而且站穩了。她的事業和所賺之錢足以供養家庭,也足以供孩子出國留學。

張幼儀是愛好學習的,並把學習養成了終身的習慣。

張幼儀非常有讀書受教育的慾望,生在一個變動的年代,她崇拜自己受過新式教育並留洋的哥哥,她希望向他們看齊。於是,在她12歲那年,她努力爭取到去蘇州女校學習的機會,但後來由於15歲嫁人中斷了該學業。

後來做銀行副總裁時,張幼儀也沒有放鬆學習。每天銀行5點下班後,她請的中文老師會過來給她上一個小時課,講解文獻和名著。她在彌補當年未能系統讀書的遺憾。

兒子兒媳結婚後,為了避免兒媳在婚姻中遇到和她一樣的問題,張幼儀供兒媳同時上英法德中的文學課程。

1974年遷居紐約後,七十多歲的張幼儀還在上其所住公寓組織的課程,學習德文,學習有氧操,學習編織等。

張幼儀是少有抱怨,行勝於言的人。張幼儀是重名節,有志氣之人。

面對徐志摩的冷淡,面對徐志摩的棄之不顧,面對徐志摩的婚外多情,面對徐志摩的自私張揚,張幼儀少有抱怨,只是在絕望時同意離婚。並在此後的生活中,愈發活出了自我。學習本領,自立自強。養活了自己和家人。

即便在離婚後,依然同前公婆保持良好關係。徐志摩死後,前公公(婆婆在徐志摩空難意外之前病故)就隨張幼儀生活直到逝世。

就算對陸小曼,在徐志摩和公公均去世後,張幼儀以長子阿歡的名義繼續供養其繼母陸小曼每月300塊。直到某天陸小曼的同居情人翁端午告訴張幼儀不必再給錢了,他們有了一筆巨資,夠他們生活了。張幼儀對於徐志摩和徐家的責任都盡到了。

張幼儀曾說“我們張家人非常好面子。我們堅信中國一句名言:名節是個人的第二生命。……我們一家人團結一致,緊守著自尊和志氣。看別人贏,會學到一些東西;看別人輸,學到的更多。我們遭遇的不幸使我們堅強,幫助我們成為今日的我們。明白這點,你就可以明白自己的血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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