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中的重庆“村”

国际村、嘉陵新村……明明是高楼大厦,繁华闹市,怎么会是“村”呢?重庆“村”地名是怎么来的?近日,重庆地名研究专家李正权受邀解读重庆“村”地名背后的故事。

闹市中的重庆“村”

▲嘉陵新村

村地名,南北方有差异

李正权介绍,“村”本是“乡下聚居的处所”。不过,与北方农村不同,重庆农村几乎都是散居。“散居的处所就不能称为‘村’。因此,重庆农村没有‘村’,只有院子。一个院子,不管规模大小,往往住一家或一姓人。如果规模大到一定程度,或者有了异性人家,往往就形成‘场’。”李正权解释,“场”开始可能是规模较大的院子,由于地处要道,便于散居的农民交际、交流和交换。一旦固定了交际、交流和交换的日期,就有了固定的“赶场天”。“场”虽然也是“聚居的处所”,但由于有了商品交换的功能,甚至有了完全脱离农业的商人“商业经营者”,就不是简单的“乡下”了,也不称为“村”。

李正权介绍,重庆农村地名中,过去几乎没有“村”,如今虽然有了“村”,不过不是“聚居的处所”,而是行政村,包括了若干个大大小小的院子,由政府依据一定的规则,划片而成的,与自然形成的“村”有所不同,与北方农村的“村”(自然村)完全不是一回事。

闹市中的重庆“村”

▲豫豊里

闹市中的重庆“村”

▲国际村

“里”“弄”“村”引入重庆

“重庆‘乡下聚居的处所’不叫‘村’,城里就更没有‘村’了。历史上重庆多为军事要塞,一直偏重于‘城’,直到晚晴开埠后才真正发展为‘市’。”李正权介绍,20世纪20年代后期,重庆在两路口、上清寺一带开辟新市区,大量修建房屋。当时,江浙一带经济发达,成为重庆的样板,官员、富人多以江浙一带的东西为时髦,还把江浙一带的地名通名“里”“弄”“村”引了进来,重庆才开始有个“村”。

“最早的一个叫村的,可能是四德村。”李正权回忆,四德村位于通远门外,当年还是坟山墓地。中区干道修通后,刘湘在干道北侧修建了6栋房子,作为其老婆的公馆,以“德、言、容、功”四条女德,取名为四德村(现新德村)。

此外,还有华一村,原是荒坡。1929年刘湘部下李文彬等人在该地开办华一房地产公司,修建了300余栋别墅,因外传其“风水好”,当年的一些富商名流都在该地置办宅院产业。该地取名为华一村。

作为城市道路通名涌现

据介绍,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村”作为重庆城市道路通名,如雨后春笋,到处涌现。“例如1936年因三个木工在现牛角沱公交枢纽附近各修了一幢房屋居住,其中一个木工的未婚女儿因孝顺父母,友好邻居,死后被立碑纪念,该处就取名为为孝友村。又例如1937年聚兴诚银行在中山三路设立分行,在分行后面坎下修建了职工宿舍,取名为聚兴村(后改名为巨兴村)。国民政府迁渝后,位于其东侧山坡上的居住区被命名为国府村(现人民村)。”李正权介绍,重庆最著名的村地名,要数国际村。

“抗战时期,美国记者楼和英国海军俱乐部建在王家坡后面、遗爱祠下面的那面陡峭的山坡上,其附近又有美国、澳大利亚、土耳其、丹麦等国的大使馆或公使馆,那山坡和那小路上经常都有不同国籍的人来来往往,于是取名国际村。”李正权说,不仅老城外到处都有取名“村”的地方,老城内也有。19世纪90年代修建若瑟堂后,定远门(闭门)城墙边逐渐成为教友居住之地。1930年民生路建成后,该处就被命名为民生村(现民生里)。白象街城墙外本是荒地,清末民初就形成街巷,因是贫穷人家居住,20世纪30年代被命名为平民村,也写作贫民村(后更名为复兴村、复兴坡)。

曾为内迁企业宿舍居住区

据悉,抗战时期,大量企业内迁重庆,企业往往将员工宿舍修建在厂区附近。这样的居住区大多都以“村”作为通名。21兵工厂(现长安机器厂)有雨花村、富强村、合作村等,50兵工厂(现望江机器厂)有黄泥村、望江村、大溪村之类。影响所及,后来重庆新建企业,职工居住区也以“村”命名,例如九龙坡火车站(重庆南站)就有铁路一村、二村、三村、四村,还有工人村、电测村、冶金村等。

“一般来说,街、巷、路、道等表示的道路往往是一条线,即使弯曲,即使有拐,甚至有若干岔道,但都有相应的起点和终点。”李正权解释,“村”则不同,一般是指一片,片内道路可能有多条,相互交叉,甚至错综复杂。在“村”没有引进之前,一片街区里有多条道路,往往就要用多个地名来指称。他称,这也是重庆街巷地名密度特别高的主要原因。“原临江门城外那近百条标有地名的街街巷巷,如果以‘村’来取其名,只需划成若干片,用几个‘村’来指称就可以了。如果没有‘村’作为通名,像国际村那一坡,可能就要用好几条甚至十来条‘巷’来命名。”在他看来,引进“村”,不仅丰富了重庆地名的通名,也适应了重庆城市地形地貌的实际情况,值得赞赏,更值得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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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 周小平/文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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