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人到中年的崩潰瞬間:凌晨三點,我馱著爸爸上了救護車

本文來自南瓜屋簽約作者:後桌學霸

故事:人到中年的崩潰瞬間:凌晨三點,我馱著爸爸上了救護車

看了《餘歡水》,想起了去年秋天那段頹靡的日子。有些絕望,依舊曆歷在目。

9月份,部門招了個新人,交際,文憑,能力,樣樣在我之上。一夜之間,我從領導眼裡的紅人變成了她的陪襯,每天在公司過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件事做錯了,讓領導覺得從前錯看了我。

恰逢孩子剛上小學,從幼兒園的無拘無束開始有了每日的固定任務。每天5點,我下班他下課,一踏進家門,我倆便同時踏進了煉獄。

我不知道怎麼了,但凡是跟學習無關的事我倆都能和平共處,可只要牽扯到作業,我的情緒就不受控制。我越罵,孩子越慫,孩子越慫,我越罵,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這種時候,孩子他爸手機裡傳來的那句“歡迎來到刺激戰場”簡直就是一個巨型導彈,砰的一聲,把我整個人都點著了,我一著,這個家就著了。

然後是無休止的爭吵。他抱怨我脾氣暴躁,說別人的家是港灣,而他的家就像個烤箱,自己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裡。我抱怨他懶散,哪怕我管孩子再忙,他也捨不得放下手機幫我一把。他爭辯說是我不讓他插手孩子的學習,我反駁說要是他有那個能力管,我早就樂得輕鬆自在。我們從現狀吵到翻舊賬,又從翻舊賬吵回現狀,吵得唾沫星子橫飛,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不了了之。

9月下旬,他老家有急事,不得不請假回家。我眼不見為淨,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直到那天凌晨,我接到我爸的求救電話,我的世界又開始動盪不安了。

我爸找我只會有兩種情況,一是沒錢了,二是生病了。第一種往往比較好解決,我給他一些錢,就能換來一陣子的平靜。可第二種就相當麻煩,我不光得花錢,還得花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剛好這三樣,我都缺。

兒子正在我懷裡熟睡,我明明很氣憤,卻不敢發出聲音。電話那頭虛弱的“救命”聲不斷,我掛斷,他再打,掛斷,他還打。他說自己可能熬不過今晚了,求我帶他去醫院看病。我真想任他死了算了,但腦子裡一晃而過幼時的光景,抹抹眼淚,心又軟了。

車子被先生開回了老家。凌晨3點,我騎著電動車跑了二十公里。秋夜的風颳在身上刺骨的疼,成堆的黑色蟲子不停往我眼睛裡鑽。我一邊痛哭一邊瘋狂地擰油門。明天又要請假了,老闆會不會嫌我煩?我媽不會坐公交,明早誰送孩子上課呢?這回看病又得花多少錢呢?他住院了誰來照顧呢......

這些問題裡,隨便拿出一樣,就夠剝我一層皮了。

我推開門時,他就像一具乾柴一樣蜷在床上。我不想跟他說話,實在太累了,問他,這回又是哪裡不對勁?他說熬夜打了兩天牌,吃了兩天泡麵,現在胃裡像刀攪一樣疼。

因為常年飲食和作息不規律,他的腸胃早就落下了病根,去年腸梗阻了三次,每次都是我陪著他去醫院。醫生警告過他,讓他千萬注意保養,可他依然這樣作踐自己。我不想訓他,太累了,也沒什麼用。

他住的很偏僻,滴滴打車一直叫不到,他說疼的受不了,讓我打120。二十分鐘後120到了,可進不去他住的巷子。他已經走不了路了,我只能馱起他,脖子上掛著一包日用品,左手拎著他的拖鞋,一路小跑去路口等救護車。

他很高,我力氣小,他的腳全程在地上拖。他說疼,我看著他的樣子也心疼,但又怕耽誤他的病,只能咬著牙往前跑。那一刻覺得自己身上好重啊,所有的東西一瞬間向我傾軋過來,我真的快喘不過氣了。

他進了搶救室,要做一系列檢查。醫生催我去繳費,他像個孩子一樣拽著不讓我走。我心力交瘁,心想這個時候,我要是一頭紮在地上暈過去,該有多好?

凌晨醫院的大廳空蕩蕩的,我漫無目的的狂奔在各個窗口。繳費,拿藥,取報告,辦手續,直到一切終於辦妥,我才發現自己後背都被汗水浸溼了,夜風一吹,身體冷的發抖。

結果顯示,他得的是急性胃穿孔,已經灌了一肚子膿,再不動手術就會變成腹膜炎,然後是敗血症,然後是死亡。

中年男醫生跟我談話,問我要不要動手術,我猶豫了一會,向他打聽手術的費用。不由得我思慮,病床上的人就咿咿呀呀叫起來,說他馬上就要動手術,一刻都不能等。

兩萬塊的手術費不是筆小數目,我打電話想要跟先生知會一聲。他在電話那頭遲疑了一會,說了一句“上半年不是剛住過院嗎?怎麼又來了?”

是啊,怎麼又來了?他不耐煩了,他心裡早該有埋怨了。可我也委屈,我該埋怨誰?

他終於進了手術室,門關上的那一霎那,我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度過了一個大劫,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滾下來。我走到角落的窗戶旁,遠處燈火闌珊,照得我心裡愈加的空曠。我想,這樣的日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吧。後來又想,我不能死啊,我死了孩子怎麼辦?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爹怎麼辦?

我不配死。我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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