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最喜歡的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有這樣一個場景。
蒙冤入獄的安迪,有次被典獄長關禁閉一個月。
那是個暗無天日,只有老鼠作伴的地方,普通人連短短3天都難以忍受。
當安迪被釋放出來後,獄友瑞德看著他說:“難以置信,你竟然挺過來了。”
安迪指著自己的腦袋回答:“有莫扎特陪著我。”
在艱難如斯的境地下,是莫扎特聊以慰藉在黑暗中的安迪。
(二)
在家自閉十幾天的我,嘴上喊著每日無所事事,混吃等睡。
確實我也是如此做的,直到某一天被悅悅嘮叨醒去思量自己最近的狀態:
嘿,健身了嗎?
讀書了嗎?
補充新技能了嗎?
大膽去表明心跡了嗎?
設想疫情結束後自己的樣子了嗎?
有跟朋友們聯絡嗎?
有自己嘗試做頓美食犒勞自己和家人了嗎?
有陪爸爸媽媽做些他們喜歡的慢生活嗎?
......
一樁樁,一件件,安排下來,可不就不用再纏著她無中生有、暗度陳倉啦。
跟老爸老媽過起慢生活:
澆花、纏著老媽討教花名及生長方式;
同老爸下下棋(雖然多數時候是我棋爛胡攪蠻纏毀掉棋局);
看老媽做好吃的,抱著她像連體嬰一樣說土味情話逗樂她;
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末日電影然後各自吐槽劇中的種種神劇情;
與老爸老媽分坐陽臺兩側,各自抱著本書曬太陽(老爸看周易,老媽看霸道總裁,而我就厲害了,裝模作樣悄咪咪看老爸老媽秀恩愛);
刷碗時隨音樂胡亂扭動,美其名曰趁機收收脂肪;
......
講出來這些確實美好的不像話的話,
覺得被Diss就Diss叭,因為毋庸置疑的是:
這十幾天我確實把生活過成了我向往的老年生活。
所以在看各種報道、新聞、視頻等等的時候我才更加平和。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斤兩:
除了陪伴與支持天南海北的陌生人與朋友,為他們鼓勁兒以外。
我想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敦促大家:
有功夫焦慮的話,還不如吃點好吃的去睡覺呢。
走吧,去吃肉。
生活中讓人焦慮絕望的瞬間不少,可是光焦慮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有焦慮的時間,還不如去吃肉讓自己開心一下。
畢竟還得積攢能量,繼續往前走呢。
(三)
馬伯庸在小說《長安十二時辰》裡,有一段話,我很喜歡。
主人公張小敬,為了守護長安城,出生入死,拼命到底。
別人問他:“你做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
他說:
你曾在穀雨前後登上過大雁塔頂嗎?
那裡有一個看塔的小沙彌,你給他半吊錢,就能偷偷攀到塔頂,看盡長安的牡丹。
小沙彌攢著的錢從不亂用,總是偷偷地買來河魚去喂慈恩寺邊的小貓。
升道坊裡有一個專做畢羅餅的老頭,他選的芝麻粒很大,所以餅剛出爐時味道極香。
我從前當差,都會一早趕過去守在坊門,一開門就買幾個,還有普濟寺的雕胡飯,初一、十五才能吃到,和尚們偷偷加了葷油,口感可真不錯。
東市的阿羅約是個馴駱駝的好手,他的畢生夢想是在安邑坊置個產業,娶妻生子,徹底紮根在長安。
長興坊裡住著一個姓薛的太持工,廬陵人,每到晴天無雲的半夜,必去天津橋上吹笛子,只為用月光洗滌笛聲,我替他遮過好幾次犯夜禁的事。
還有一個住在崇仁坊的舞姬,叫李十二,雄心勃勃想比肩當年公孫大娘。
她練舞跳的腳跟磨爛,不得不用紅綢裹住。
哦,對了,盂蘭盆節放河燈時,滿河皆是燭光。
如果你沿著龍首渠走,會看到一個瞎眼阿婆沿渠叫賣摺好的紙船,說是為她孫女攢副銅簪,可我知道,她的孫女早就病死了。
我在長安城當了九年不良帥,每天打交道的,都是這樣的百姓,每天聽到看到的,都是這樣的生活。
對達官貴人們來說,這些人根本微不足道,這些事更是習以為常。
但對我來說,這才是鮮活的、沒有被怪物所吞噬的長安城。在他們身邊,我才會感覺自己活著。
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人過著習以為常的生活,我會盡己所能。我想要保護的,是這樣的長安――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四)
沒有值不值得死的人,只是碰巧丟了性命而已。
而我們碰巧活著,絕不能將死當作不吉利的事。
屬於每個人最大的幸運就是:活著。
人間有很多事物,其實還蠻值得的。
那些讓我們糾結擰巴的插曲,只是一個不太美麗的錯誤,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發生。
失去生命的很多人,比我們想象中還渴望活著。
有人可能會說每天窩在家出不了門沒有心情。
那我要說的是:
正是因為沒心情才要好好吃飯的。
不開心就食慾不振,寢食難安。
那些我們當下覺得不重要,不想去做的事,才是我們最應該努力完成的目標。
比如: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像餘秀華說的:一個能夠升起月亮的身體,必然馱住了無數次日落。
待到滿月升起,你是否是準備好的呢?
那些光鮮亮麗的、紙醉金迷的、令人羨慕的,只是少數。
但即使是再普通不過的我們,也有能力用力去愛,用心去擁抱生活裡的每一個瞬間。
這樣當我們以後回望2020的新年伊始時,不只是充斥著憂鬱和焦慮。
願我們,即使身處黑暗,仍嚮往光明。
因為花瓣吹來的方向,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