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居易诗做引)
《送王十八归山,寄题仙游寺》
曾于太白峰前住,数到仙游寺里来。
黑水澄时潭底出,白云破处洞门开。
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
惆怅旧游那复到,菊花时节羡君回。
1.
过了清明,天渐渐转晴了,气温明显的高了起来,路边的树枝也大都苏醒了,泛出了朦朦的绿色;抬头往南望去,远处的秦岭在蓝蓝的天际下若隐若现。
出西安高速西行90公里余至周至,后沿国道108驱车进秦岭的黑水峪口,翻过一个山梁,远远就看到矗立在半山腰那座,建于隋代的著名古塔——法王塔(仙游寺)。
唐玄宗逃亡蜀地的傥骆古道入口,也就位于其西面不远处。(蜀道中最艰险一条但是也是最近的一条,如今西安至汉中飞机还一直按着这个路线走向飞行)
其实,这是仙游寺新址,原仙游寺在黑水河流出秦岭后,形成的环形谷地里,湮没于为西安供水的金盆水库里了。
2.
公元598年,隋朝建立后,隋文帝巡幸天下,建立了12行宫,经过黑水峪口,被这里美丽的自然风光所吸引,即命人大兴土木,修建了避暑行宫——仙游宫,仅仅二十年,隋朝灭亡,仙游宫变为一片荒凉。
进入唐朝,佛教兴盛,仙游宫成为仙游寺,因为离长安很近,文人墨客多在这里盘桓游历。
上世纪90年代末,因修建黑河水库,千年古寺仙游寺整体搬迁到水库西边的高地上,说是整体搬迁,其实就搬迁了一座隋代的古塔——法王塔。
一个宏伟的搬迁计划,竟然烂尾了几十年。
不过这次来,看到辉煌的大雄宝殿已经建起了。
二十多年了,仙游寺的神像、僧侣们就一直被安顿在在一排石棉瓦搭建的简易平房里。
仙游寺如今沦落到这种光景,估计事先连神也没有算到。
走进低矮的仙游寺庙门,一个胖胖的年轻和尚躺在东边树下的睡椅上睡觉,听见人有进来了,微微抬了一下右眼,又继续旁如无人的睡起来。
也许丧失了原来的风水,如今的仙游寺多少有些孤立和突兀吧。
3.
仙游寺内最值得看的是法王塔。
法王塔是国内现存为数不多的隋塔之一,也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方形砖塔。
法王塔为七级密檐式砖塔,高35米。塔底层8.7米见方,塔身各层南面开券门,塔身逐层收分减高,叠涩出檐,无仿木构枋拱装饰,塔刹不存,整体风格简帅朴拙。
1998年,拆除法王塔的时候,在此塔的二层檐下,发现了一座天宫,出土三枚舍利子;随后,
在塔基下又发现了地宫,出土十枚舍利和一块隋代的石碑。石碑的一面刻着隋代的《舍利塔下铭》,另一名刻着唐代的《仙游寺舍利塔铭》。
站在法王塔下,仰望着被斜阳直射而发出耀眼光芒的塔身,透过历经千余年风霜雨雪浸蚀而斑斑驳驳的砖缝,仿佛看见了当年那幢幡缤纷眩目浮空的场面,听到了那梵呗赞响钟鼓訇然的声音。
4.
白居易曾在这里创作了不朽名篇《长恨歌》
公元806年,白居易应举考试及第,成为仙游寺所在地周至县的县尉,仙游寺便成为白居易常去的地方。
时年冬月其与友人陈鸿、王质夫到仙游寺游览,极目远眺东北方向的马嵬驿,谈及初唐时的唐玄宗李隆基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时,兴致所至,诗人浮想联翩,思绪万千,感叹当年大唐极尽繁华,触景生情,一气呵成,写就了千古绝唱《长恨歌》。
陈鸿为之作《长恨歌传》,这“一歌一传”将李杨爱情演绎得缠绵悱恻、情真意切又悲欢离合、至死不渝,成为中外文学史上的绝响。
5.
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与萧史的爱情故事也发生在这个地方
弄玉自幼擅长吹箫,通晓音律,她与风流俊逸、才华出众的萧史志趣相投,结为夫妻,住在寺边的玉女洞。
悠扬动听、超凡脱俗的箫声引来祥龙瑞凤,他们双双结伴成仙而去。“乘龙快婿”典故的由此而来。
李白有诗曰:
《凤台曲》
尝闻秦帝女,传得凤凰声
是日逢仙子,当时别有情。
人吹彩箫去,天借绿云迎。
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6.
仙游寺新址,南依青翠的终南群峰,水荡碧波,北瞰广阔的平原村舍,令人悦目怡情,东西山岭夹峙,景色秀丽。
站在高处,枯水季节里依然可以看到,过去仙游寺的位置。
驻足凝视良久,仿佛瞬间穿越千年,回到大唐,邂逅了“别有深情一万重”的诗人白居易,耳边亦飘荡着长篇叙事诗《长恨歌》的诗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在春天的季节里,猪走仙游寺,不为拜佛烧香,只是为了追寻这两段流传已久的故事而已,体会秦岭的春暖花开。
(图片摄于2020.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