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媳婦兒貌美聰慧,出門能治病救人,賺錢撈金,關門能...”

顧晚死在冬天,在被孟書衡和顧雨婷折磨了整整三個月後,從地牢裡逃出來,想要去給自己的孩子收屍,卻被自己最信任的丫頭告密,孟書衡調了二十個端著長槍的士兵過來,說她是盜賊,將她的身體打成了篩子,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她死死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眼裡的不甘與憤恨比霍家瓦片上結的霜還要冰冷……

再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她下意識的想要出聲,卻被一張寬厚大掌捂住了嘴。

“莫要出聲!”

狹窄的衣櫃裡,空氣中嗅得一股子血腥味。

顧晚頓時就驚呆了。

她這是重活了一世,並且,重活到第一次見霍西州的時候?

——她想起來了,被狠狠推進櫃子裡的時候,她的頭碰了一下,有過短暫的昏迷……

外面的動靜讓顧晚的臉色驀地沉了下去。

這是顧雨婷和孟書衡的聲音。

“我家媳婦兒貌美聰慧,出門能治病救人,賺錢撈金,關門能...”

孟書衡是她的未婚夫,他們將於三日後舉辦西式婚禮,顧雨婷是顧家的養女,是她名義上的妹妹。

當然只能是名義上的,當年顧家的奶孃意外的將她弄丟了,導致她被鄉下的人家收養,一直長到了十歲才被認回,而這十年的時間裡,顧家收養了顧雨婷,她的親生父母就將所有的愛都給了顧雨婷,就算她回到了顧家,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的親生母親甚至因為她在鄉下長大,就覺得她沾惹了下j的氣息,不願意多看她一眼,還總是明裡暗裡的算計她,盼著她早死,好除去她這個汙點!

所以,顧雨婷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辱她,包括此時此刻,在外面與她顧晚的未婚夫行苟且之事!

——想到這裡,顧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果然重生了,那麼,前世裡欠著她血債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唔~”從回憶裡掙扎出來,顧晚衝著霍西州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會乖巧聽話。

黑暗裡,她看不清霍西州的臉,只有一雙黑曜石般深邃黑亮的眼睛,凌厲的盯著她。

霍西州明白了她的意思,猶豫了一下後,將手掌挪開。

“不要喊,否則,我先要了你的命!”警告聲音又陰冷冷的響起。

那樣的冷,饒是有了準備,顧晚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她儘可能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說:“我不會喊的,這樣的情況,也不能喊的……只是,先生,你受傷似乎很嚴重,能撐得住嗎?”

霍西州微微愣了一下,這個女人,是在擔心他的傷勢嗎?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女人是江城顧家的千金,外面那位孟家的大少爺,可是她的未婚夫!

——聽聞她極其的喜歡那孟書衡,孟書衡去國外留學後,她在家等了孟書衡許多年,如今孟書衡回來了,她馬上就要和孟書衡結婚了。

可她卻被人鎖進這衣櫃裡來?!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外面的門被人撞開了,有人持著槍衝了進來。

霍西州和顧晚的呼吸都一瞬間收住了!

“啊,書衡!”顧雨婷沒想到還會有人闖進來,嚇的趕緊躲了起來。

“什麼人?”

來人看了一眼孟書衡,顯然是認識他的,四下裡瞧了一眼,沒發現屋子裡有什麼異樣,笑著說:“原來是孟大少爺!”

“打擾孟大少爺和未來的大少奶奶了,您二人繼續,繼續。”

天大地大,賺錢最大。

門重新被關上了。

屋子裡的人又哪裡還有繼續的興趣。

孟書衡說:“今晚城裡好像出了什麼事,雨婷,我們還是早些離開。”

顧雨婷卻並沒有動,視線往衣櫃的方向瞥了一眼:“書衡,你三日後都要和姐姐成親了,就不能再多陪陪我嗎?”

“雨婷,你明知道我娶顧晚只是個形式,成親了,父親才會將孟家的一切都交給我,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拿到孟家的掌家大權,就會休了她,娶你嗎?”

“你再等等,好嗎?”

“我只是怕你會喜歡上姐姐,畢竟,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像我,雖然自小是被顧家養大的,到底沒有富貴的血脈,如今更只能算是殘花敗柳了。”顧雨婷表現的楚楚可憐:“若是你不肯要我了,我就只能去死了。”

“胡說什麼?”孟書衡佯裝惱怒的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那麼一個封建守舊又不知羞恥的女人,別多想了。”

他一回到江城,就總有人拿顧晚一直在等他的事情取笑他,他無比的惱火,便認定顧晚喜歡他、等他是一件不知羞恥的事情,所以他回來這麼久了,都沒有見過顧晚,要不是家裡面要與顧家聯姻,他哪裡會娶顧晚?

“我家媳婦兒貌美聰慧,出門能治病救人,賺錢撈金,關門能...”

一個只會給他惹麻煩的女人,又沒有受過新式的教育,估計就是封建中那種嬌小姐,況且熬了多年,早就是老姑娘了,想必還長的很醜!

“嗯。”顧雨婷說:“那你先走吧,我再等一會兒離開,別給你惹麻煩。”

孟書衡沒有別的懷疑,穿戴整齊就出去了。

顧雨婷這才收拾好自己,下了c榻,走到衣櫃這邊來,拿著鑰匙,將掛在衣櫃門上的鎖打開了。

“顧晚,剛剛書衡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他一點都不喜歡你,他娶你,不過是因為孟家的家規——先成親,才能繼承孟家的財產!只是因為孟老爺子點名要你嫁過去。”

這就是顧雨婷安排這麼“一場大戲”的目的,為了羞辱顧晚,也為了毀滅顧晚心中對孟書衡的美好期待;更為了讓顧晚接受被拋棄、被嫌惡的事實。

顧晚明白了,將她鎖進衣櫃裡的人是顧雨婷的人。

她握緊了拳頭,上一世,她是怎麼處理顧雨婷的這一場算計的?

——她衝出去,像是瘋子一樣的將顧雨婷毒打了一頓,誰知道後來卻被顧雨婷到打一耙,說是她顧晚忍不住跑到客棧裡來和孟書衡行歡好之事,被撞破後惱羞成怒。

後來,孟書衡還親自站出來說今日在這房裡與他歡好的人就是她顧晚。

再加上那幾個闖進來的人也並沒有對這場事守口如瓶,反而將孟大少爺和未來大少奶奶婚前在客棧裡歡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出去……

——於是,關於她顧晚心狠手辣的惡名就這樣傳開了。

以至於孟家和顧家都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原本定好的西式婚禮沒有了,她就被一頂軟轎抬去孟家,路上,卻又出了事,最後沒嫁成孟書衡,反而淪為了霍西州的小妾。

這一世,明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她又怎麼可能還遂了顧雨婷的願?!

“雨婷,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麼喜歡孟書衡,喜歡到不惜出賣自己,與他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顧晚清清冷冷的出了聲:“其實你何必這樣糟蹋自己呢?如果你直接告訴我,你喜歡孟書衡,我大可以去與父親說說,讓你替代我,直接嫁給孟書衡。”

“這樣一來,你與孟雲瀾的婚事不是會更圓滿一些嗎?你也不至於落個二婚夫人的名聲。你覺得怎麼樣?”

說這些話的時候,顧晚大著膽子,輕輕的拍了拍霍西州,然後做出手勢——意思是他可以繼續藏在這裡面,她不會出賣她的。

霍西州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何,一向謹慎的他就選擇了相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

顧晚出了衣櫃,並隨手關上了衣櫃的門,就靠著衣櫃上,對上顧雨婷一張懷疑且驚訝的臉。

“你說什麼?你說要去與父親說,讓我嫁給書衡?你不想嫁給書衡了?”顧雨婷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說,顧晚的提議真的很吸引她,她確確實實不想給孟書衡當二婚夫人,可是她跟孟書衡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孟書衡說這是孟家老爺子的意思,他也沒有辦法,她只能壓下了心中的鬱悶。

這樣想著,顧雨婷的眼裡就滿是怨毒:“顧晚,你想耍什麼花樣,你那麼喜歡書衡,等了書衡那麼多年,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你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的人就是孟書衡,等的人也是孟書衡了?”顧晚心裡忽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她馬上就將之付諸實施了:“與孟家的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可既然你已經和孟書衡……那樣了,我可以去父親面前坦白我真正喜歡的那人,哪怕會被父親責罰也沒有關係,也算是為你爭取機會,讓你能嫁給孟書衡?”

“你想一想,孟家那邊已經準備婚禮了,發出的帖子也只說是孟家的大少爺和顧家的小姐成親,並沒有說這個新娘是我還是你,那麼,換成你,也是可以的。”

正好,把這一對狼心狗肺的送成雙!

顧雨婷再一次有些眼熱。

不在請帖上寫明是顧家的哪位小姐,這是她要求孟書衡做的,她討厭孟書衡的名字和顧晚的名字一起寫在那喜帖上。

可是那些送請帖的人未必就不會說明孟書衡娶的到底是誰,顧晚故意這麼做,莫非是有什麼陰謀?

這樣想了,顧雨菲的語氣更加的惡劣:“顧晚,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嗎?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機算計我?父親說你溫善,性子柔軟大方,可我最清楚你的心眼有多少,否則這麼多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顧晚在心裡諷笑了一聲,怕她算計?

可是自從她回到顧家後,一直都是顧雨婷和姜舒美(顧晚的親生母親)在不停的算計她,給她投毒,拿出天花的人穿過的衣服給她穿,剋扣她的生活費,給她吃腐爛的飯菜……等等,她能活下來,確實不容易。

可她為了活命,也為了家宅安寧,為了能讓自己的父母接受自己,一直容忍她們,卻被顧雨婷說成是有心眼?

連活下來都成了罪過?

果真是,自己前世裡在她們的面前太過柔善了!

外面又響起槍聲,還有一些人的驚呼聲,顧雨婷想起孟書衡走的時候說的話,心裡有些害怕,這個年頭,就算是安穩的江城,也沒有那麼太平。

又見顧晚沒有說話,似乎是被她嚇住了,她就轉過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卻又站住了,回過頭,惡狠狠的剜了顧晚一眼:“顧晚,你給我記住,不管你怎麼掙扎,你都不可能贏過我!”

她邁著腳步,趾高氣揚的出去了。

顧晚忽然想起八個字——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顧雨菲的腳步聲遠去了,她就馬上走去門口,探出頭去四下裡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退回來,將門關緊,並且將門栓子栓上了。

霍西州已經從衣櫃裡出來了,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他今晚蒙著臉,穿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手裡握著一支在黑市上花許多錢都買不到的那種手、槍,小巧,精緻,殺傷力十足,好像叫什麼……勃朗寧?

他的傷在腿上,也是槍傷,還在不停的往外流著血,都滴落在了他的腳邊,看上起觸目驚心……

隔了整整一世,重新見到他,顧晚心裡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滋味。

這個男人,前一世是她的丈夫,而她雖是他的小妾,可是接了她進門後,霍西州就再沒有要過別的女人。

她卻一直很害怕他,怕他的嗜血殘忍,怕他在這種的亂世裡,殺人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的隨意。

“我家媳婦兒貌美聰慧,出門能治病救人,賺錢撈金,關門能...”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她入了霍家的門,唯一給過她保護的人就只有他了。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後悔了?還是想去告發我?”霍西州冷冷的道。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應該出去找一把剪刀,方便我幫你處理槍傷,”顧晚忙大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出果盤裡的水果刀:“不過,這刀子也勉強適用。”

霍西州的眼眸微微一沉:“你會處理槍傷?學過醫?”

“不曾學過,”顧晚走回來,蹲在了霍西州的面前:“不過我以前是在鄉下長大的,學過中醫,我自小也喜歡研讀醫書,中醫更好些,西醫也自己摸索過一些,在一些小兔子小老鼠身上做過實驗,你現在這種情況,暫時只有我能給你處理傷口了。”

她儘可能的將事情說的詳細、輕鬆一些,好讓霍西州能更相信她一些。

也儘可能的保持著鎮定,手法利落的將霍西州的西褲劃開,儘管手仍有些微的顫抖。

可以看到傷口後,她冷靜了下來,表現出一個醫生足夠的專業:“子彈不是很深,能挖出來,並且不會影響你的腿腳,流血多是因為傷了血管,將子彈挖出來後,進行止血處理即可,只是,這裡條件簡陋,既不能做很正規的消毒處理,也沒有麻醉類的藥品,你……能忍嗎?”

顧晚知道霍西州能忍,上一世,他的身上又豈止一處槍傷?那大大小小的傷痕,每每都讓她覺得無比的驚心,許多次他受了傷要瞞著,就會讓她動手取子彈,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學了一手好的西醫外科技術。

“你……給我挖子彈吧!”霍西州遲疑了一下,開了口,同時壓下心裡的防備和懷疑。

他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這種壞境下,也只能相信這個女人了,明日是父親的五十大壽,他必須及時的趕回去。

——就這麼一個小女人,若真敢再他的面前耍花樣,他隨時能捏死她!

就在霍西州心中暗思的時候,顧晚已經走回了桌邊,將孟書衡和顧雨婷忘記帶走的一瓶酒打開,淋在了那把水果刀上,然後拿了桌上的燈和果盤走回來,放在旁邊的矮几上。

——沒有知會霍西州一聲,她就毫不猶豫的劃開了他的皮肉。

霍西州咬緊了牙關,視線落到自己的傷口上,那麼多的血,這女人竟絲毫不膽怯,下手還這麼的——穩、準、狠!

如此特別的女人,似乎比那些個庸脂俗粉要好多了。

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卻讓霍西州自己都有些驚訝,他什麼時候會覺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是好的了?

女人這種生物,柔軟、懦弱、嬌氣、麻煩!

他的視線微偏,落到顧晚的側臉上,有一縷碎髮擋著她一點眼角,燈光下,她專注冷靜的模樣,帶著歲月靜好的影子,竟是將他的心撩的有些微微發癢了。

“你方才說,你等的人不是孟書衡?可是真話?”他這樣問。不知是為了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的疼痛緩解一些還是有了別的心思。

“自然是真話,”顧晚手下的動作沒停,平靜的回答:“若你是女子,你會喜歡一個只貪戀名利的男人嗎?”

她說的直接,倒是將霍西州嗆了一下。

他沉聲:“我不是女子。”

頓了一下,他又問:“那你等的是誰?”

“霍西州啊!”

霍西州的表情一瞬間僵住:“誰?”

“鐺”的一聲,是顧晚利落的將彈頭取了出來,扔在了盤子裡。

“江城四少,霍家西州!”她語氣變的頗為柔和:“昔年我曾遠遠的見過四少打馬自街頭過去,教訓了一個欺辱賣笤帚的老人家的惡霸,那是真正的英雄少年,鐵骨柔情!”

“不過我那會兒才十四,還未曾到可以議親的年紀,原是想再長兩歲,便央求了我爹去霍家打探一下情況,誰知道那一年秋季,四少便帶著一批人出國留學了。”

“孟家當時花了許多錢,將孟書衡也送了進去,因著顧家和孟家是世交,後來不知是誰人亂傳,就傳成我喜歡孟書衡了。”

“可惜這麼多年,孟書衡都回來了,四少卻還沒有回來。”顧晚說著,扔掉手裡的髒步,又撕下一條布,將霍西州的傷口包紮了起來,然後,還掏出自己的手帕,系在了上面。

手帕傳情,贈與君知,君知否?

顧晚的心裡緊張的要命,她說的話,半真半假,也不知道霍西州會不會相信。

如果相信了,會覺得她是一個輕浮的女子嗎?

如果不信,還會按照她的想法,出手幫她解除了與孟家的婚約,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嗎?

——是的,她已經做出了決定,這一世一定要想盡一切的辦法做霍西州的妻子,經歷過一世的苦痛,她相信,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護住她,能護住她以後的孩子,這個人只能是霍西州。

文名:西洲

可惜她上一世進了霍家的門,卻還一心的偏幫著孟書衡,讓孟書衡的勢力逐漸強大,最後趁著霍西州出去打仗,佔了霍家,殘忍的殺害了霍家滿門,包括她和霍西州的孩子,也包括她。

這一世,她要留在霍西州的身邊,尋求他的保護,也為她上一世的愚蠢贖罪!

“可惜……”顧西州咀嚼著這兩個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如此說來,你喜歡的人,果真就是霍家四少了?眼光倒是不錯。”

“那你……為什麼答應了孟家的婚事?”

內容來源於公眾號“米誠書城”轉載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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