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90年代的世界乒壇,老瓦是神一樣的存在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王者,因為他的存在,才有了中瑞兩強將近二十年的精彩對抗,以及一場場可以載入乒乓史冊的經典戰例。如今被中國的乒乓球世界冠軍們視為終級榮耀的“大滿貫”之稱,就是在他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奪得男單冠軍後出現的。

上世紀90年代的世界乒壇,發生了很多事。1991年的千葉世乒賽,由鄧亞萍領銜的中國女隊輸給了史上第一次聯手參賽的朝韓聯隊,未能實現女團“九連冠”,低谷中的中國男隊繼續滑坡,因實力不足、賽制改變加上發揮欠佳,男團成績僅列第七;1995在天津舉行的第43屆世乒賽,是繼1961年北京之後中國第二次舉辦世界錦標賽,也是中國隊繼1981年史無前例地囊括世乒賽七項冠軍之後,第二次實現包攬;國際乒聯掌門人在這十年間三易其主,第三任荻村伊智朗、第四任洛羅·哈馬隆德任中病逝,第一副主席徐寅生於1995年底當選第五任國際乒聯主席,四年後加拿大人沙拉拉成為第六任主席,後二位主席聯手完成了乒乓球的“兩毫米革命”;原計劃1999年4月在貝爾格萊德舉行的第45屆世乒賽,因北約轟炸南斯拉夫被迫改期易地,世乒賽首次將單項和團體分開舉行;也是在1999年,世界乒乓球歷史上首次出現“興奮劑事件”,在荷蘭世乒賽上獲得男單冠軍後,劉國樑因表睪酮超標被國際奧委會有關組織調查,半年之後才還其清白。

對中國的乒乓球愛好者來說,因為電視機已經進入尋常百姓家,這十年裡幸福感倍增。從競技體育的觀賞層面上看,這十年也正是世界乒壇最好的年代,歐亞高手打法各異,排兵佈陣“勾心鬥角”,強強對抗懸念絲生,球迷不再僅僅依賴廣播和報紙獲取比賽信息,電視直播讓大家身臨其境。在這十年裡,讓中國人記憶最深刻的乒壇大戰莫過於天津世乒賽男團斯韋思林杯之爭,那應該是史上最好的“死敵之戰”——中國隊成功復仇,男團重奪冠軍;老瓦獨拿兩分,乒壇神話猶在。

小瓦14歲在中國的那三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瓦來過很多次中國,也非常喜歡來,“中國的乒乓球市場最大,球迷最熱情又專業,在這樣的一個氛圍中跟最高水平的運動員比賽,是最興奮最開心最享受的。不僅是我,世界上最好的乒乓球選手都喜歡去中國比賽。”2019年1月底,老瓦在斯德哥爾摩的家中接受《乒乓世界》採訪時用了好幾個“最”。就在不久之前,他和老搭檔佩爾森、阿佩伊倫還到中國參加了“李寧·紅雙喜杯”2018年中國乒乓球協會會員聯賽總決賽,他在場上會用中文說一串的“好球”逗業餘選手們開心。在已經數不清次數的中國之行中,他最輝煌的時候曾經因為中國球迷的圍追堵截困擾過(比如代言伊萊克斯到一個大型商場參加活動時被擠得只能從緊急出口脫身),現在則很享受離開職業賽場多年後自己依然被中國球迷擁戴的感覺。但說到哪一次印象最深刻,他的回答是“:1980年第一次到中國。”儘管那時候沒有人認識他。

打過乒乓球的約翰·費格在1997年世乒賽之後出版了《瓦爾德內爾傳》,專門用一個章節對小瓦1980年的中國之行做了回顧——頭兩個星期,瓦爾德內爾及隊友去中國的一些省市打比賽。然後,他們又在一個容納1200名熱情觀眾的場館裡打上海公開賽。比賽結束後,他們便開始了訓練,每天的日程是這樣安排的:早晨6點半起床,早餐後坐上出租車,8點鐘準時出現在教練面前。上午訓練三個小時,下午3點至6點接著練。訓練時間和強度比在瑞典時大很多,這樣“覺得整個人很累”的訓練持續了四個星期,跟他們一起訓練的還有中國各地20名優秀選手,打法類型各式各樣,讓小瓦大開眼界。當年帶瓦爾德內爾、林德到中國訓練的領隊安德斯·約翰松說:“這次對中國的訪問訓練,對於瓦爾德內爾、林德甚至整個瑞典國家隊來說都具有很大的意義。”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少年時代的老瓦就是瑞典乒乓球界公認的神童

回瑞典的時候,小瓦的腦子裡已經裝進了很多新東西,比如,較長的訓練時間,多球訓練,多注意發球及第一次進攻等等。小瓦還注意到中國人非常注重發球,在訓練中會專門練發球。他觀察、模仿,再自己開發,摸索適合自己的發球方式。更重要的改變是小瓦對訓練的態度。5歲就開始玩足球、網球、乒乓球等各種球的小瓦,早已是瑞典乒乓球界公認的神童,“最喜歡乒乓球是因為它旋轉球用得最多,你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得分,你也不一定非得長得高大強壯,只要你有技術,你就可以贏。”在乒乓球場上用技巧和智慧打贏甚至“捉弄”對手,是小瓦少年時代最大的樂趣,而從中國回去之後,訓練時他忍痛割愛地減少了玩的部分,而多了幾分苦行僧的精神,“在中國我們懂得了刻苦訓練的重要性,看到中國球員們訓練強度那麼大,我們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成為第一,必須經過苦練。”對瓦爾德內爾來說,第一次中國之行給了他無可比擬的寶貴經驗,從“神童”到“神”的乒乓理念進化,也許就是從這一時刻開始的。

老瓦的第一個世界冠軍,也是在多特蒙德

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一些美好的記憶。上世紀90年代,很多中國人的幸福時刻可能是因為家裡添置了冰箱彩電、自己買了一部手機,或者是在天津體育館看了那場激動人心的中瑞男團決賽。老瓦說自己的美好瞬間有1992年奧運會,他是唯一拿到金牌的瑞典人;還有1997年世錦賽,他在單打比賽中一局沒輸,以7個3比0第二次捧起了聖·勃萊德杯。而最最美好的瞬間是1989年世錦賽,因為瑞典隊在決賽中打敗了中國隊,他自己還獲得了單打冠軍。

“1980年他去中國訓練時就立下了攀登世界乒壇高峰的志願,在1989年4月9日下午4點48分實現了。”約翰·費格在《瓦爾德內爾傳》裡這樣寫道。巧合的是,這屆世乒賽的舉辦地多特蒙德,正是1959年容國團為新中國奪得第一個世界冠軍的地方,讓人不由得想起中國的一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是,瑞典王朝的黃金時代只維持了六年(1989年世錦賽團體、單打冠軍;1991年世錦賽團體、雙打、單打冠軍,1992年奧運會的單打冠軍;1993年世錦賽男團冠軍三連冠),就被中國隊趕超了。約翰·費格的形容是:“1995年,中國乒壇上的缺口被修補了,這長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不可摧。”

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是老瓦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為整個瑞典爭了光,國王和王后親臨現場觀看了他對法國人蓋亭的男單決賽。老瓦為瑞典贏得夏季奧運會史上的第一塊金牌之後,也因為他此前已經獲得世錦賽(1989)、世界盃(1990)單打冠軍,世界乒壇出現了“大滿貫”之說,而第二個大滿貫時隔4年才由女子選手鄧亞萍所獲得,男子則等了7年,由劉國樑所成就。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劉國樑的大滿貫是從奧運會開始的,1996年在亞特蘭大他拿了單打和雙打兩塊金牌。老瓦則輸給了代表加拿大參賽的中國人黃文冠,他在出發前三星期的一次訓練中拇指狠狠地碰到球檯上,他自己倒沒把奧運失利歸咎於拇指受傷,但賽前缺乏訓練確實影響了他的發揮。到了1997年曼徹斯特世乒賽,老瓦在團體賽中仍然表現不佳,作為32歲“高齡”的選手,“前幾場比賽我感到身體不夠靈活,因為我曾在出發前做了大量的體能訓練。”他輸給了薩姆索諾夫和塞弗,直接導致瑞典在四分之一決賽時提前與中國隊相遇,最終以1比3敗北,只有老瓦戰勝孔令輝,為瑞典隊贏得了唯一的一分。“這次勝利對我很重要,在與孔令輝的這場比賽中,我感覺重新找到了我的球路。”單打比賽中的老瓦,彷彿一瞬間又重新擁有了他全部的才華、經驗和各種制勝對手的殺傷武器,向世界乒壇展示了他從未到達的球藝新高度,一路把所有對手全部剃了光頭,以7個3比0的傲人戰績再次登頂。

職業生涯的那些“之最”,大多與中國人有關

中瑞兩強在世錦賽男團決賽上交鋒過8次:1973年薩拉熱窩(瑞典勝)、1983年東京(中國勝)、1985年哥德堡(中國勝)、1987年新德里(中國勝)、1989年多特蒙德(瑞典勝)、1993年哥德堡(瑞典勝)、1995年天津(中國勝)、2000年吉隆坡(瑞典勝),雙方正好4比4戰平。2000年吉隆坡世乒賽出征之前,瓦爾德內爾說:“這是我們打敗中國隊的最後一次機會了。”當瑞典這艘已經老舊的戰艦最終以3比2獲勝時,老瓦和佩爾森都認為這是他們一生中最激動最驕傲的時刻之一。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在老瓦既“長”又“青”的職業生涯中,他最驕傲、最開心、最沮喪的時刻大多是跟中國人相關的。從踏上國際賽場開始,他就很在意中國教練怎麼看他,最想跟中國選手對打,因為只有打敗中國選手,才能成為世界第一。

1983年東京世乒賽,小瓦初登世界賽場,碰到三個中國人,都輸了:男團決賽,小瓦對江嘉良贏了第一局;第二場對蔡振華,小瓦以29:31輸了馬拉松式的第一局;單打比賽碰上了“簡直是銅牆鐵壁”的王會元,比賽打得很精彩,但小瓦連輸三局。同年下半年的瑞典公開賽,小瓦在決賽中戰勝謝賽克獲得冠軍之後說:“我意識到我正式進入了世界乒壇頂尖高手們的圈子。我得到了中國人的重視,如果我發球和接發球都發揮得好的話,在重要的比賽中擊敗中國選手是可能的。”

1985年世乒賽的男團決賽,瑞典隊0比5大敗,小瓦對陳龍燦那場打得很差,對陣陳新華時贏了第二局,這是作為中國隊“秘密武器”的陳新華在整個賽事中輸掉的唯一一局。1987年世乒賽的男團決賽,又是中瑞對決,瑞典隊再次0比5大敗。21歲的瓦爾德內爾因為發著40度的高燒,沒有在決賽中上場,單打比賽開始後,他必須在賽前不停地去廁所。但這場病反倒讓小瓦消除了精神負擔和名人壓力,四分之一決賽,他連勝三局勝了陳龍燦,半決賽又是3比0勝了滕義,最後在決賽中敗給了江嘉良。而這次世界比賽之前,他經常連續幾個小時看比賽錄相,看得最多的就是江嘉良。

儘管老瓦後來在奧運會、世錦賽和世界盃中共拿了8次冠軍,到2006年不來梅最後一次參加世界比賽,他在職業生涯中總計進入9次決賽和4次半決賽,但老瓦始終認為1987年世乒賽是所有他跟中國選手的較量中打得最出色、也是運動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比賽。“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在世錦賽單打比賽中遇到中國的最佳球手,而且當時我並沒有被大家看好。”在中國人看來,1987年世乒賽單打亞軍並不算成功,“但成績沒那麼重要,成長最重要!讓我一下子成熟了。這次比賽也表明我進入了一個層次,給了我自信:我可以打敗中國隊。當時我就知道,誰也阻擋不了我了。”兩年之後,瓦爾德內爾果真在多特蒙德做到了。

老瓦的夢之隊,為什麼選了他們倆?

“如果選4個選手組成你的夢之隊,這個組合是你在乒壇生涯中所遇到的最佳球手,他們會是誰?”這是1997年世乒賽之後約翰·費格的提問。

老瓦的回答是:郭躍華、江嘉良、佩爾森和阿佩伊倫。

“在你的夢之隊中,為什麼是郭躍華和江嘉良,而沒有劉國樑、孔令輝?”這是2019年《乒乓世界》的提問。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其實是有潛臺詞的,老瓦VS劉國樑、老瓦VS孔令輝在1995年至2000年之間的那些巔峰對決,40歲以上的球迷至今如數家珍,而老瓦的整個乒壇生涯中能讓他連輸6次的人也只有劉國樑。

瓦爾德內爾,世界乒壇的傳奇,與中國人有關!

悉尼奧運會老瓦最終獲得銀牌

老瓦肯定明白這些潛臺詞,所以他思索了很長時間才給出答案。“郭躍華在世錦賽上拿了兩次單打冠軍,在瑞典也很有名。他打球出神入化,看他打球可以享受乒乓球的神奇,我很遺憾在他的鼎盛時期一次也沒遇上他。在我拿到世界冠軍之前,江嘉良就很成功了,他是我追趕的榜樣,也是我一直想打敗的人。從別人手裡奪來冠軍,這種成功是很有意義的。”說到劉國樑、孔令輝,老瓦說自己很尊重他們,但沒有像對郭躍華和江嘉良那種崇拜的成份。“我們三個都是大滿貫,他們倆比我小一輩兒。”言外之意可能是,就像我追趕郭躍華、江嘉良,他們是追趕我的人。“我打了這麼多年球,遇到了幾代中國運動員,我想我對於他們的意義,就像他們對我一樣,都是相互促進,相互鼓勵。”

賽場上老瓦最有興趣跟中國選手較量,生活中他最願意去的國家第一是中國,第二是德國。他喜歡北京、上海,還有大連,他覺得這個海邊城市有點像瑞典。

從1980年到現在,瓦爾德內爾幾乎完整地見證了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的巨大變化。“第一次來中國的時候,滿大街的自行車,人們都穿著藍色或黑色的衣服,還有軍大衣,想喝可口可樂都很難找到。現在大家都穿著很時尚,到處都是高級轎車。最近幾年到中國,感覺最棒的就是高鐵了,瑞典的火車跟中國沒法比。”

關於中國,老瓦記憶中最有趣的一部分是2001年6月作為北京申奧大片中唯一的一位外國運動員參與拍攝,這個“外國旅遊者”騎著一輛二八自行車在國子監周邊的衚衕裡晃晃悠悠穿梭時,會熱情地用中文跟北京的大爺大媽們打招呼:“嗨!我是老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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